第187章 归航的亡者与沉睡的密钥

　　冰冷的海风裹挟着细密的水汽，吹拂着“探渊号”的甲板，却吹不散弥漫在几人心头那浓得化不开的悲怆与寒意。

　　幽爪半蹲着，手指从蔡政烨的颈动脉上移开，他惯常冷漠的脸上此刻写满了难以置信的凝重。他又用一支便携式的生物扫描仪在蔡政烨全身掠过，屏幕上跳动的数据让他眉头锁得更紧。

　　“生命体征……极其微弱，但以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模式维持着平衡。”幽爪的声音沙哑，带着困惑，“他的大脑活动几乎静止，低于深度昏迷标准，可他的细胞活性和某种……能量场，却异常稳定，甚至可以说强大。这不符合任何医学常识。”

　　他的目光落在蔡政烨紧握的右拳上，那枚已化为灰石的“深渊之锚”被他死死攥着，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仿佛那是他与这个世界最后的连接。

　　“他……他怎么样？”白素脸色苍白如雪，净世莲息过度消耗带来的反噬让她经脉刺痛，但她此刻全然不顾，只是紧紧抱着老藤那柄布满裂纹的战刀，仿佛能从上面汲取一丝微薄的力量。她的衣裙上还沾染着老藤和蔡政烨的血，红的、暗红的，交织在一起，触目惊心。

　　卡西蜷缩在甲板一角，双臂抱着膝盖，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自然感知让她比任何人都清晰地“感受”到老藤生命之火熄灭时的那声爆响与随后的死寂。那种空洞和冰冷，几乎将她的灵魂也冻结了。她无法说话，只是无声地流泪。

　　“生理上暂时死不了，”幽爪站起身，语气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但细微处依旧带着一丝波澜，“但他的意识……可能被困在了某个地方。或者说，他在与自己体内的某种东西抗争，无暇他顾。”他看向白素，目光锐利，“你们在里面，到底遇到了什么？老藤呢？”

　　“老藤他……”白素刚开口，泪水便再次决堤。她哽咽着，用最简单的语言，描述了星骸之心最后那惨烈的抉择、老藤慷慨赴死的咆哮，以及那声终结一切的爆炸。

　　甲板上陷入死一般的沉默。只有海浪拍打船舷的声音，一遍又一遍。

　　幽爪闭上眼，深吸了一口带着咸腥的空气，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冰冷的杀意。“ImAc……顾风行……”他将这个名字在齿间碾磨，仿佛要嚼碎吞下。

　　“我们……我们现在怎么办？”卡西抬起头，泪眼朦胧地问，声音虚弱得像随时会断掉。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林薇的身影出现在通往舰桥的舱门口，她脸上没有了往日的从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震惊、悲伤和急迫的神情。显然，她已通过“探渊号”的远程监控和生命信号监测，知晓了大致的结局。

　　“素素，卡西……欢迎回来。”林薇的声音有些干涩，她目光扫过昏迷的蔡政烨和那柄染血的战刀，眼中痛色一闪而过，但她迅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哀悼稍后，现在有紧急情况。”

　　她将一块平板电脑递到众人面前，屏幕上显示着一幅全球地图，上面有七个醒目的红点正在闪烁，其中一个位于华国西部的红点异常明亮。

　　“就在你们进入星骸之心的这段时间，全球范围内已知的七处‘星门遗迹’能量信号急剧攀升！尤其是昆仑山这个，能量读数在三个小时前突破了历史峰值，而且……还在持续增强！”

　　“这意味着什么？”白素强迫自己集中精神，擦去眼泪问道。

　　“意味着ImAc，或者‘影子帝国’，或者其他我们不知道的势力，正在加速他们的计划。”林薇语气沉重，“洪门总部传来加密信息，他们在昆仑山附近的活动人员观测到异常的地磁扰动和……大规模动物迁徙，方向直指遗迹可能存在的区域。”

　　她顿了顿，指向另一个屏幕上的数据流：“另外，我尝试破译政烨的星辰芥子环在最后时刻接收到的数据流外层信息。绝大部分数据被一种极高的加密协议封锁，但有一条信息是明文标识，像是……一个标题或者警告。”

　　“是什么？”幽爪追问。

　　林薇抬起头，看着众人，一字一顿地念道：

　　“警告：侦测到‘观察者之眼-第七哨站’（代号：昆仑）清除协议已启动。倒计时预估：71小时42分19秒……”

　　一股比海风更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了甲板上的每一个人。

　　星骸之心的悲剧尚未冷却，另一场可能波及更广、毁灭性更强的危机，已经进入了读秒阶段。

　　“第七哨站……清除协议……”幽爪咀嚼着这两个词，脸色难看至极，“和星骸之心的自毁是同一性质的东西？”

　　“从命名规则看，是的。而且规模可能更大。”林薇肯定道，“星骸之心只是一个坠毁的‘堡垒’，而昆仑，是一个完整的‘哨站’。”

　　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甲板上那个昏迷不醒的身影。

　　蔡政烨依旧沉睡着，对外界的天翻地覆毫无所知。但他紧握的右拳中，那枚灰石般的“深渊之锚”似乎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快得像是错觉。而他左手无名指上的星辰芥子环，也同步地泛起一丝微不可查的温润流光。

　　他既是引发危机的“钥匙”，也可能是唯一握着“答案”的人。

　　可他，何时能醒来？或者说，他还能不能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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