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心火不灭

　　毁灭的狂潮在体内奔涌，如同亿万把冰刀刮削着灵魂。暗红色的煞气彻底冲垮了理智的堤坝，将蔡政烨化为一头只知杀戮的凶兽。他仰天发出无声的咆哮，周身缭绕的煞气风暴如同实质的暗红绸缎，疯狂舞动，将靠近的“影刃”队员狠狠掀飞，连白素都不得不暂避锋芒，净尘剑的白光在煞气侵蚀下明灭不定。

　　“对！就是这样！多么纯粹，多么美丽的毁灭之力！”鬼面尊者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这股力量，青铜面具下的惨绿鬼火兴奋地跳跃着，“这才是你本该拥有的姿态！幽魂那个废物，根本不懂如何雕琢这块璞玉！”

　　他贪婪地注视着蔡政烨心口那彻底显化、如同活物般搏动着的暗红印记，那印记此刻仿佛成了整个葬龙谷阴煞之气的漩涡中心，疯狂吞噬着周围狂暴的地脉能量，甚至连祭坛上地脉罗盘散逸出的部分紫黑色流光都被牵引过来！

　　“钥匙……这才是打开‘圣主’门扉的真正钥匙！”鬼面尊者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以极致毁灭的煞气为引，沟通罗盘，逆转地脉，接引圣主降临此世！”

　　他似乎完全不在意蔡政烨的失控，反而乐见其成。在他眼中，彻底沉沦的蔡政烨，不过是一件更好用的工具。

　　然而，就在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与疯狂即将把最后一点意识火花也彻底淹没的刹那——

　　一点微光，在那毁灭漩涡的最深处，顽强地闪烁了一下。

　　不是莲心的温润白光，也不是煞气的暗红血芒，而是一种更加内敛、更加古老、仿佛源自生命本源的……金色火星！

　　那是蔡政烨灵魂深处，历经生死磨难、百折不挠的不屈意志！是保护同伴、铲除邪佞的坚定信念！是身为“人”，而非“魔”的最后坚守！

　　这火星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在滔天的煞气狂潮中如同狂风中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但它就是存在着，死死锚定着蔡政烨即将消散的“自我”。

　　（不……能……输……）

　　一个破碎的意念，如同跨越了万水千山，艰难地传递出来。

　　（阿月……还在……等我……）

　　（白素……需要……帮助……）

　　（零……基地……承诺……）

　　（还有……王大宝……幽魂道人……那些……被害的人……仇……未报！）

　　破碎的念头，如同散落的珍珠，被那一点不灭的心火串联起来。每想起一个名字，每记起一份责任，那心火便明亮一分！

　　与此同时，异变陡生！

　　那原本即将被纯粹煞气彻底吞噬、源于莲心王蕊的生机之力，在这极致的不屈意志催发下，竟发生了不可思议的蜕变！它不再仅仅是温和的修复与滋养，而是带上了一种……如同野火燎原般的顽强与炽热！

　　金色的火星引燃了这蜕变的生机！

　　“嗡——！”

　　一股全新的、截然不同的力量，自蔡政烨心口那暗红印记的最核心处，勃然爆发！

　　这力量，不再是淡金与暗红的交织，而是呈现出一种……混沌的灰蒙之色！灰色之中，隐约可见点点金芒闪烁，如同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天际透出的那一线曙光！它既蕴含着煞气的极致冰寒与穿透，又带着莲心生机的顽强与炽热，更融入了那股不屈意志的纯粹与坚定！

　　莲煞罡气·意志之火！

　　这混沌灰色的力量出现的瞬间，那肆虐的暗红煞气狂潮，仿佛遇到了君王，猛地一滞！虽然依旧狂暴，却不再那般毫无章法，反而像是被一股更强大的意志强行收束、统领！

　　蔡政烨那完全被暗红充斥的双眼，灰色与金色的光芒开始艰难地交替闪烁，他脸上的痛苦扭曲渐渐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冰冷与……一种仿佛看透生死、斩断一切的决绝！

　　他缓缓抬起头，不再是野兽般的咆哮，而是用一种沙哑、冰冷，却异常清晰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

　　“老……鬼……你的……算盘……打错了……”

　　鬼面尊者脸上的兴奋瞬间凝固，惨绿的鬼火剧烈跳动，显示出他内心的惊涛骇浪：“不可能！煞气彻底反噬，心神俱丧，你怎么可能……”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蔡政烨动了！

　　他没有冲向鬼面尊者，也没有攻击祭坛，而是猛地抬起双手，狠狠插向自己的胸膛！指尖那混沌灰色的罡气吞吐不定，直接没入了心口那搏动的暗红印记之中！

　　“以我残躯，奉为牺牲……”

　　“以我意志，驾驭毁灭……”

　　“煞气……听令！！”

　　他发出了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低吼！

　　“轰——！！！”

　　更加庞大的煞气被他从印记深处强行抽取出来！但这一次，这些煞气并未失控肆虐，而是如同百川归海，疯狂涌入那混沌灰色的“意志之火”中，被其强行炼化、统御！

　　蔡政烨周身的气势以恐怖的速度疯狂攀升！暗红色的煞气风暴并未消失，反而更加庞大，但风暴的中心，却多了一抹无法忽视的、稳定而冰冷的混沌灰色！风暴不再是无差别地破坏，而是如同拥有了生命和意志，环绕着蔡政烨缓缓旋转，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

　　他站在风暴之眼，双眼已然化为一片混沌的灰色，唯有瞳孔深处，一点金芒如同亘古不变的星辰，冷冷地注视着祭坛上的鬼面尊者。

　　心火不灭，于死境中涅盘！以意志为薪，点燃煞气，驾驭毁灭！

　　逆风者，在此刻，真正踏上了那条前无古人的……掌控之路！

　　鬼面尊者终于收起了所有的轻视与戏谑，青铜面具下的目光变得无比凝重，甚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惧。

　　“你……究竟是什么怪物？！”

　　回答他的，是蔡政烨缓缓举起的、缠绕着混沌灰色罡气的右拳，以及那冰冷彻骨的声音：

　　“杀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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