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我梦里砍了个白菜

　　天下兴亡，百姓皆苦。

　　云澈感觉自己幸运，又不幸。

　　幸运的是在这个即将发生剧烈动荡的世界有一处避风港，得以安身苟活。

　　不幸的是，他必须要面对诸多惨绝人寰的地狱景象。

　　陆家四个壮劳力被抽走两个，云澈就成为了操持陆家上下吃喝的人。

　　从前院做饭看孩子，到后院的鸡和菜地，再到一些零碎的活计以及浆洗衣物等等，这些全部归了云澈。

　　好处是家里的柴火粮食会多分给他一些。

　　“东边儿鸡窝听见动静就赶紧去看，那个红毛鸡下了蛋会啄破吃，得小心些。”

　　陆老太安排完最后一句，领着几个大点儿的孩子出了院门。

　　转眼间只留给云澈一个空落落的大院子，和几个偷偷打量他的小不点儿。

　　“农村就这生活……开干！”

　　云澈一撸袖子也不多耽误，抓紧时间干活。

　　院子里几个小不点儿就像放养的鸡一样，完全不用管，而且还知道好歹，不去祸害东西，也不往井边儿去。

　　跟他那个世界精心养育的孩子完全不同，还格外懂事。

　　云澈风风火火干一个时辰，忙的差不多，估摸着该做饭了，就转身去前院厨房。

　　倒不是他会看时辰，主要是他饿了。

　　他这边儿正做着饭，小姑子陆巧回来了。

　　“嫂子忙着呢？做好喊我一声，我去洗下小衣裳。”

　　陆巧在厨房门口看了一眼，笑盈盈打个招呼就去后院。

　　云澈还以为自己做晚了，随便应一句就加快手上速度。

　　相比下地干活，在家做家务应该是比较轻松的。

　　这些日子看几个嫂子因为留家排序争执，就知道地里肯定很累。

　　不过忙归忙，他还是没忘探出头看一眼院门和院子里几个小不点。

　　“阿菁，把大门关上，别让弟弟妹妹跑出去。”

　　三房的小丫头噢了一声，飞快地跑去关门上栓，然后又迈动小短腿跑到厨房，眼巴巴地看着锅。

　　小孩都是很聪明的，尤其是对吃的方面。

　　她能感知到五婶和其他伯母婶子不一样，所以试探地想要从这里得到些什么。

　　云澈受不了这样的眼神，索性不看，专心做饭。

　　阿菁待了一会儿，也就不再看，跑去院子玩了。

　　等他忙完，把装饭的篮子装满，寻思要不要跟陆巧一起抬过去，这些倒不重，但篮子大又不能挤压，所以不太方便。

　　还没拿定主意，院门又被敲响了。

　　“小婶子做好饭没？”

　　陆慧伸手蹭了蹭来开门的阿菁，扬声问云澈。

　　“好了，我正想要不要帮陆巧抬过去，你就回来了。”

　　云澈看着回来的陆慧有些汗颜，别不是做太慢，又派人回来催的吧……

　　陆慧眼中划过一丝疑惑，奶奶不是让小姑回来帮小婶子做饭吗？

　　小婶子第一次独自接手午饭，奶奶不放心，让小姑回来搭把手，怎么不见人？

　　“诶，慧慧回来了，正好饭做好了，咱们抬过去吧，估计都饿坏了。”

　　听见前院里的动静，借口洗小衣裳的陆巧也从后院出来了，自然地接过云澈手里的篮子，抽根竹竿。

　　陆慧嘴唇嗫嚅，最终没说什么，上前一起抬了杆子，不歇气儿地出了门。

　　“阿阿菁关门。”

　　云澈看人走远，使唤阿菁关门，又去自己房间抱了棵白菜洗干净，咔咔咔切成细碎的菜丝。

　　起锅加热，拿自己分出来的油罐子贴边儿一淋，白菜丝往锅里一倒。

　　油脂的香气还没来得及飘出来，就被小山一样的白菜给淹没了。

　　他的动静瞬间把院子里孩子给吸引过来了。

　　流着口水鼻涕脏娃娃，略微干净些的阿青，从两岁到五岁，无一不扒着门框看那个白白净净的小婶子。

　　也在看那口冒着香气的锅。

　　油太少，加了跟没加一样，像盐水白菜的东西煮熟依然散发着清香。

　　云澈打一盆水给这群小不点洗干净手和脸，才把白菜分出来。

　　“不许告诉任何人我给你们吃白菜，听见没有？”

　　“好！”

　　“不说！”

　　“小婶子最好了，谁也不说！”

　　阿菁飞快地点着头拍马屁，又扭头威胁几个弟弟妹妹：“谁敢说出去，就掐你们！”

　　说不清话和勉强说得清的都啊啊啊地应下，激动到流口水。

　　云澈见状把分好的菜拿给他们，自己带着他和陆鸣的饭去了厢房。

　　说实话，盐水白菜味道很一般，谈不上美味，但胜在煮的很软烂，能缓解他们肚子里的饥饿。

　　而与生俱来的饥饿感，让他们像野兽一样顽强生长着，恨不得把所有能吃的都塞进嘴里。

　　他一边望着窗外，一边喂陆鸣感觉身心俱疲。

　　有种想要把梦境里的地说出来，让陆家把所有地都给他，划到他名下的冲动，因为这样或许能快速生产和积累大量的粮食。

　　但他不确定这种将信将疑的划分，能不能算属于他。

　　从他“嫁”进陆家，成为陆鸣的“妻子”，再到有分家的苗头，梦境里浮现菜地边界……

　　等到白纸黑字落到纸上，真正分家，他梦境里的地才完全出现。

　　如果他说了，陆家人半信半疑的划给他地，想来是无法算进来的。

　　而且，弄不好，连现有的这块菜地，也会受影响。

　　陆鸣嗯嗯了两声微微扭头，似乎在提醒又往鼻孔喂饭的媳妇别分心。

　　云澈一囧，忙把碗放下，拿帕子仔细给他擦嘴：“我又走神了……”

　　“没事，家里的孩子都是这样过来的，我小时候也是饿着长大的。”

　　陆鸣以为他在担心外面的侄子侄女，开口安慰。

　　他听见云澈给这些孩子做吃的了，但不知道要怎么劝云澈狠心。

　　粮食要有计划的吃，挨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如果追求顿顿吃饱，十有八九要饿死。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一垄大白菜，就跟咱们旁边儿那垄差不多，于是就砍了一棵抱进屋，结果你猜怎么着？咱们屋里真的多了一棵白菜……”

　　云澈试着把自己的异常说给陆鸣，希望能让陆鸣出面跟家里要地。

　　因为分家契书上分给陆鸣的地没有实际落到陆鸣手里，还由家里种着，等陆鸣好了才给。

　　“你是有……梦行症？”

　　陆鸣眉头一皱，有些不太确定地问道。

　　他没感觉身边人夜里起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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