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战痕累累，微光不灭

　　小型战舰的突袭如同一道撕裂夜空的惊雷，猝然降临在启明城的头顶，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城墙中央的缺口依旧狰狞地敞开着，像被巨兽用利爪生生撕开的血口，寒风呼啸着穿过，卷起地上的血污、碎裂的铠甲与断裂的兵器，发出低沉的呜咽，仿佛整座城池都在哀鸣。

　　议事堂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一张张疲惫而凝重的脸。清点伤亡的名单终于递到案前，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三十三名士兵永远留在了那场夜战中，十七人重伤未醒，城中百姓也有五人不幸遇难——这是启明城自建城以来，伤亡最重的一次。沉默如铅块般压在每个人心头，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这些影翼族的骨刃……有问题。”张叔坐在角落，用一块染血的布巾缓缓擦拭着手背上的血迹，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摩擦，“伤口会持续溃烂，邪气侵入经脉，普通伤药不仅无效，反而会加速恶化。我只能用玄冰泉反复冲洗，暂时压制邪气蔓延。”

　　他面前的托盘里，静静躺着几枚从死者身上取出的骨刃碎片，漆黑如墨，边缘锯齿状，即便已脱离邪物之身，仍隐隐散发出阴冷的邪气，连烛火都为之扭曲。

　　“他娘的！”赵二猛地一拳砸在木桌上，震得茶碗跳起，眼眶通红，“这些深渊杂碎，有本事堂堂正正打一场，搞这种偷袭算什么英雄？连畜生都不如！”

　　“他们不是来当英雄的。”叶青羽站在地图前，指尖缓缓划过城墙缺口的位置，语气低沉却清晰，“他们是来试探的——试探我们的防御强度，试探我们的应对速度，试探我们的伤员救治能力，甚至……在试探我们的士气是否已经崩溃。”

　　苏瑶接过话头，手中握着一枚晶莹的“窥天符”：“侦查兵追踪战舰消失的方向，发现云层中残留着极微弱的邪气波动，呈螺旋状，应该是他们临时藏身的据点。但对方飞行速度太快，我们的骑兵追到黑风岭上空便失去了踪迹。”

　　“追不上也要追！”萧战猛然起身，腰间长刀嗡鸣震颤，刀气激得空气微荡，“不能让他们在天上逍遥自在，看我们的笑话！我带一队精锐骑兵去骚扰，哪怕杀不了他们，也得让他们吃不下睡不稳！”

　　“不可。”叶青羽抬手制止，目光坚定，“对方有飞行优势，居高临下，骑兵在开阔地带无处隐蔽，贸然出击只会成为活靶。我们现在最需要的，不是报复，而是恢复——修补城墙，救治伤员，稳定民心，让所有人从恐惧中站起来。”

　　他环视众人，声音渐沉：“恐惧解决不了问题。影翼族虽强，但并非不可战胜。他们怕玄冰泉，怕破邪之力，更怕我们团结一心、死守不退的决心。他们来一次，我们就打一次；来十次，我们就打十次——直到他们知道，启明城，不是他们能踏足的地方。”

　　议事堂外，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不绝于耳。众人走出门去，只见城民们已自发组织起来，扛着石块、拖着粗重的木梁，正有条不紊地填补城墙缺口。铁匠铺的学徒们赤着上身，抬着滚烫的铁水，哗啦一声浇筑在裂缝处，蒸汽腾起，与寒风交织成白雾。老铁匠站在一旁，一边指挥一边喊：“再加三成玄铁粉！这墙，得比以前硬十倍！”

　　石村的老人们带着孩子送来热汤与草药，孩子们则蹲在空地上，用树枝画着战阵图，手里攥着小小的木剑，嘴里喊着“杀邪物！守城墙！”，眼神明亮如星。

　　阳光艰难地穿透厚重的云层，洒在忙碌的身影上，为这座伤痕累累的城池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仿佛天地也在默默致敬。

　　赵二望着这一幕，胸中翻腾的怒火渐渐平息，他挠了挠头，低声嘟囔：“妈的，跟这些不声不响干活的人比起来，我刚才那点暴躁，真像个娘们儿。”

　　苏瑶嘴角微扬，眼中泛起柔和的光：“这就是启明城。从不缺少热血，更不缺少坚韧。”

　　叶青羽深吸一口气，冷冽的空气灌入肺腑，胸中的沉重竟被一股暖流缓缓冲散。他转身下令：“张叔，伤员的治疗优先使用玄冰泉，若存量不足，立刻派人去铁石寨调运；赵二哥，破空弩需要进一步改良，能否加装玄冰泉喷射装置，让弩箭附带寒气？萧大哥，组织人手在城墙内侧再筑一道活动防线，用铁板与木栅，以防敌军突入；苏兄，继续追踪战舰动向，任何异常，即刻回报。”

　　“明白！”

　　众人领命而去，启明城如同一台被重新点燃的巨兽，齿轮咬合，运转如初。伤痛没有击垮他们，反而让眼神更加锐利，动作更加果决，信念更加如铁。

　　三日后，城墙缺口已被彻底修补。新浇筑的墙体嵌入了铁石寨运来的玄铁矿，坚硬如岩，表面还刻上了防御符阵，由聚灵阵供能，一旦激活，可形成短暂的灵力护盾。赵二主导改良的“玄冰破空弩”也试验成功——弩箭射出时，会喷射出一小股高压玄冰泉，寒气冻结邪气，极大提升了对影翼族的杀伤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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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伤的士兵在张叔与枯木寨送来的“凝脉草”“寒心露”等疗伤圣药的救治下，伤势逐渐稳定。虽尚不能持兵上阵，但已能坐起交谈，甚至有人在病榻上练习剑指，只为早日归队。

　　这日清晨，苏瑶快步走入议事堂，手中握着一枚刚接收的传讯符：“战舰的临时据点确认了，在黑风岭主峰上方的云海深处。但他们似乎在等什么，始终没有进一步行动，只是偶尔派出小型侦查艇，在高空盘旋。”

　　“等什么？”萧战皱眉，“等援军？还是等我们自乱阵脚？”

　　“都有可能。”叶青羽走到窗边，望向远方那座隐没于云雾中的主峰，山体巍峨，云层如纱，看似平静，却藏着致命的杀机，“但不管他们在等什么，我们都不能坐以待毙。”

　　他转身，目光如电：“赵二哥，把所有玄冰破空弩架上城墙，瞄准主峰方向，形成交叉火力网；萧大哥，士兵们实行三班轮守，保持最高警戒，但必须保证休息，不能疲劳作战；苏兄，立刻联络铁石寨、石牙部落、枯木寨与黑水潭，请求精锐支援，越多越好，我们可能要打一场持久战。”

　　“要主动出击？”苏瑶轻声问。

　　“不。”叶青羽摇头，语气沉稳如山，“我们守在这里，就是最好的策略。启明城是我们的根，我们的主场。我们熟悉每一块砖石，每一条街巷，每一个可以设伏的角落。而他们，只是漂泊在星空边缘的入侵者，无根无基，迟早会暴露破绽。”

　　他走向城头，望着远处正在栽种树苗的城民——那是孩子们自发组织的“希望林”，他们说，等春天来了，这些树会开出白色的花，像守护神一样守望着启明城。

　　“告诉所有人，别怕。”叶青羽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仿佛也随风飘向了整座城池，“邪物或许强大，或许来自我们无法理解的星空，但只要我们还站在这里，只要我们还彼此信任、彼此守护，就一定能等到云开雾散的那天。”

　　午后，天空再度阴沉，乌云低垂，仿佛随时会压垮城垣。可这一次，启明城的士兵与百姓不再慌乱。

　　城墙上，玄冰破空弩寒光闪烁，弩手们静立待命，眼神如鹰；城内，工匠们仍在赶制武器，农夫们将最后一批粮食运入地下粮库，学堂里，孩子们在先生的带领下朗声诵读：“守土有责，护民为先……”

　　叶青羽立于城头，手握破邪剑，剑身映着阴云，却仍有一丝微光在流转。他知道，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或许明日，或许就在下一刻，便会倾盆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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