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龙影贯空，万民铸盾

　　蚀灵雾如同被无形巨手搅动，翻涌得愈发狂躁，浓稠如墨的雾气中，电蛇游走，雷鸣低吼，仿佛天地也在为即将到来的终局之战屏息。忽然间，三座血瞳战堡从雾中缓缓驶出，如同三座移动的冥狱山岳，呈品字形压向启明城。它们的轮廓在雾中若隐若现，堡身上的魔骨发出阴森的咯吱声，仿佛无数亡魂在哀嚎。顶端的血色晶体同时亮起，猩红如血月当空，暗红色的蚀神射线在光膜上空交织成一张死亡之网，尚未落下，已让地面的砖石泛起焦黑，裂缝中渗出缕缕黑烟，空气中弥漫着焦土与腐血的腥气，令人作呕。

　　风，停止了流动。鸟兽绝迹。唯有那三道射线在空中缓缓汇聚，如同命运之矛，即将刺穿这座城市的咽喉。

　　“就是现在！”

　　叶青羽的吼声在地脉中炸响，如同惊雷滚过云层，震得祭坛石板龟裂，碎石腾空而起。他将人皇鼎碎片狠狠按在阵眼玉上，双臂青筋暴起，龙气如江河倒灌，顺着经脉奔涌而出。刹那间，一道贯穿天地的金色龙影自他身后腾起，鳞甲如金铸，双目如日月，龙须飘动间带起炽热的气浪，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竟挣脱光膜的束缚，朝着血瞳战堡直冲而去！龙影所过之处，雾气被撕开一道巨大的裂口，露出背后深邃的苍穹。

　　“这是……人皇龙气的具象化？”雾中战堡内，墨尘瞳孔骤缩，手中玉杯“啪”地碎裂，酒液与血水混作一团。他曾在古籍中见过记载——上古时期的人皇，能以自身龙气引动万民信念，化作“镇世龙影”，可崩星辰，可碎虚空。但他从未想过，一个出身平凡、无根无基的少年，竟能做到这一步。那龙影不只是灵力的凝聚，更是意志的化身，是千千万万人心所向的具现。

　　龙影穿破蚀灵雾，庞大的身躯撞向当先一艘血瞳战堡。金色龙鳞与黑色堡身碰撞，发出金石交鸣的巨响，如同神 haer 敲击玄铁，震得整片天地都在颤抖。战堡表面的骨甲瞬间崩碎大片，如同枯枝败叶般四散飞溅，血色晶体的光芒剧烈闪烁，裂纹如蛛网蔓延，显然受了重创，魔气如血般喷涌而出。

　　“反物质炮充能完毕！”零的电子音带着罕见的急促，数据流在虚空中疯狂滚动，“已锁定墨尘旗舰的能量核心！坐标偏差小于0.3度！”

　　“开火！”

　　三艘机械族星舰的主炮同时亮起暗紫色光芒，反物质能量如同三道撕裂黑暗的闪电，精准地命中墨尘旗舰的底部——那里正是零计算出的能量核心位置。爆炸声在雾中掀起滔天巨浪，火光如紫莲绽放，冲击波将周围的血翼舰瞬间掀飞，如同纸片般翻滚坠落。旗舰的护盾瞬间溃散，血色晶体的光芒黯淡了大半，整座战堡剧烈摇晃，甲板上的魔族士兵纷纷跌倒，哀嚎四起。

　　“好机会！”陈默挥舞令旗，声音嘶哑却坚定。早已埋伏在各节点的神弩营士兵同时行动。他们将灵米浆与回春草汁液混合成金色液体，以破邪弩为引，注入地脉节点。液体顺着地脉流转，光膜上突然浮现出无数道龙形纹路，蜿蜒盘旋，如同给透明的盾牌镀上了一层金甲。金光流转间，竟有龙吟隐隐传来，仿佛沉睡的龙魂被唤醒。

　　“第二艘战堡！”苏倾月强撑着站起身，银发如霜，星辰灵体的银光与龙影交织，化作一道指引的星轨。金色巨龙盘旋一周，长尾横扫，将第二艘战堡的侧翼砸出一个巨大的缺口，墨绿色的虫血混合着破碎的骸骨倾泻而下，落在地上发出“嗤嗤”的腐蚀声，腾起阵阵毒烟。

　　但龙影的光芒也随之黯淡了几分，鳞片开始剥落，金光如风中残烛。叶青羽的脸色苍白如纸，嘴角不断溢出鲜血，每一滴都落在阵眼玉上，化作微弱的符文，却无法挽回龙影的衰弱。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本源精血正在被抽干，五脏六腑如被烈火焚烧，经脉寸断。阵眼玉的光芒开始忽明忽暗，裂纹悄然蔓延，显然已到了极限。

　　“大人！您快撑不住了！”陈默急得大喊，声音中带着哽咽。

　　就在此时，叶青羽突然抬头，望向灵田周围的百姓。

　　那里，数千名百姓正盘膝而坐，手掌紧紧贴在地面。王铁锤咬破指尖，将鲜血滴入灵米浆中，铜铃般的声音响彻灵田：“老铁匠们！把咱们的力气都灌进地脉里！给大人加把劲！咱们的城，不能丢！”

　　“加把劲！”铁匠们齐声怒吼，肌肉虬结的手臂青筋暴起，铁锤虽已放下，但他们的意志比铁更硬。掌心贴地，将全身力气通过地脉传向阵眼。

　　少年童子兵们也学着大人的样子，小手按在泥土上，稚嫩的脸上满是坚定：“我们也是后阵兵！也能出力！爹娘说，守城不分老少！”

　　一位老妪抱着孙儿，轻声哼唱着古老的歌谣，歌声中带着灵力的波动，如同春风拂过大地；几个孩童将刚摘的回春草揉碎，洒在地脉节点上，嫩绿的汁液渗入泥土，竟泛起微弱的金光。

　　百姓们的生命气息如同涓涓细流，顺着地脉涌向阵眼玉。原本黯淡的阵眼玉突然爆发出温暖的金光，这金光不如龙气那般霸道，却带着一股生生不息的韧性，如同春雨润物，无声却深远。金光顺着地脉流入叶青羽体内，他干涸的经脉重新泛起暖流，枯竭的本源竟在缓慢复苏。龙影的光芒重新亮起，鳞片重凝，金光更盛，甚至比之前更加凝实，仿佛被万千信念重新锻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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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叶青羽心中一震，眼眶微热。他感觉到无数股微弱却温暖的力量融入四肢百骸，那是农夫的汗水，是铁匠的热血，是孩童的纯真，是老者的祈愿。

　　“万民信念……”苏倾月眼中泛起泪光，银发在风中轻扬，“他们在用自己的生机，为你续航。这不是一个人的战斗，是整座城的意志。”

　　光膜外，最后一艘血瞳战堡的血色晶体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如同垂死凶兽的最后反扑。这一次，射线不再攻击节点，而是直指龙影的头颅——墨尘看出了龙影的弱点，想要一击击溃叶青羽的意志，让他在绝望中崩塌。

　　“休想！”

　　叶青羽仰天长啸，声震九霄。龙影猛地转头，张开巨口，竟将那道暗红色的射线硬生生吞入腹中！金色的龙身泛起一阵诡异的黑红，如同被毒血侵蚀，鳞片开始焦裂。但很快，龙影发出一声更响亮的咆哮，黑红色被金色彻底吞噬，龙影的体型竟又涨大了一圈，金光如烈阳普照，驱散了最后一丝阴霾！

　　“不可能！”墨尘失声惊呼，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没什么不可能的！”叶青羽的声音透过龙影传遍战场，如同天谕降临，“你不懂，这城不是石头砌的，是人心堆的！这阵不是符文画的，是信念铸的！你攻不破的，从来不是光膜，而是——万民同心！”

　　龙影俯冲而下，巨大的龙爪抓住最后一艘血瞳战堡，狠狠撕扯。堡身如同脆弱的陶瓷，在龙爪下寸寸崩碎，魔气四溢，骸骨纷飞。血色晶体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被龙影一口吞下，化作一道金光融入龙魂。

　　三艘血瞳战堡，全灭！

　　蚀灵雾失去了战堡的支撑，开始迅速消散，如同退潮的黑水，露出后面慌乱逃窜的魔族舰队。机械族星舰趁机追击，质子束如同收割的镰刀，不断击落逃跑的血翼舰，爆炸声此起彼伏，火光映红了半边天。

　　龙影在战场上空盘旋三周，发出一声震彻星海的咆哮，声浪如潮，传遍千里。随后，它缓缓消散，化作漫天金光，如星雨洒落，轻轻覆盖在启明城的每一个角落。金光所过之处，枯萎的灵植重新抽出嫩芽，受损的光膜快速修复，连百姓们疲惫的脸上都泛起了红润，仿佛被注入了新的生机。

　　叶青羽踉跄着后退几步，被陈默扶住。他低头看着手中的人皇鼎碎片，碎片上的龙纹比之前更加清晰，仿佛活了过来，正微微搏动，如同一颗跳动的心脏。

　　“结束了？”陈默声音发颤，眼中却含着泪光。

　　“还没。”叶青羽望着雾散后的远方，那里，墨尘的旗舰虽受重创，却仍悬浮在半空，如同一头负伤的巨兽，不肯倒下，“墨尘还没退。”

　　战堡残骸的硝烟中，墨尘的身影出现在旗舰的甲板上。他黑袍猎猎，望着重新亮起的启明城，以及城中那道虽虚弱却依旧挺拔的身影，沉默了许久。风拂过他的脸，带起一丝苍凉。

　　“撤。”他突然下令，声音低沉却坚定。

　　“大人？”属下不解，声音中带着不甘。

　　“我们赢不了。”墨尘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无比清醒，“那不是一座城，是一个……打不碎的信念。他们用血肉筑墙，用信念点灯。我们能毁掉堡垒，却毁不掉那光。”

　　魔族舰队缓缓撤离，如同潮水退去，只留下满地残骸与焦土。启明城的光膜上，金色的龙纹渐渐隐去，露出下面完好无损的城墙与灵田，仿佛一场噩梦终被驱散。

　　百姓们愣了片刻，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王铁锤扔掉大锤，抱着身边的伙计放声大哭，泪水混着煤灰，在脸上划出沟壑；少年童子兵们举着布包，在灵田周围奔跑欢呼，笑声清脆如铃；守城的士兵们互相搀扶着，望着天空，眼中泪光闪烁，却笑得像个孩子。

　　叶青羽站在祭坛上，看着欢呼的百姓，感受着体内缓缓恢复的力量，心中百感交集。他低头看着掌心，那里还残留着百姓们传递来的温度。

　　他知道，这场胜利不是他一个人的，也不是某支军队的，而是属于这座城的每一个人。是砌砖的工匠，是种田的农夫，是打铁的铁匠，是送信的孩童……是他们，用自己的方式，共同铸起了这座坚不可摧的盾。

　　苏倾月走到他身边，递上一块灵麦饼，饼上还带着炉火的余温：“吃点东西吧。他们说，这是用今年最好的灵麦磨的粉，特意留给你的。”

　　叶青羽接过饼，咬了一口，麦香中带着淡淡的甜味，那是阳光、雨水与希望的味道。

　　“接下来，”他望着魔族撤离的方向，眼中重新燃起斗志，如星火燎原，“该轮到我们反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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