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心虚的将士们

　　张严听说千夫长已接到福娘，满面笑容地迎了上来，老远就招呼：“福娘可算来了！快下车，张叔带你在营里转转。”

　　说着，他便吩咐身边几个会哄孩子的手下，打算先把福娘身边的两个小家伙带开。

　　谁知俩孩子一看要跟姐姐分开，当即一人抱住福娘一条腿，死活不肯撒手，带着哭腔喊：“不要！我们不离开姐姐！”

　　这军营里满眼都是陌生的大人，刚到这儿，两个孩子本就怯生生地紧挨着福娘，全无安全感。此刻见要被分开，更是慌了神，抱着福娘的腿便放声哭嚎起来，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这一下把孩子惹哭了，向来粗豪的张严倒有些手足无措，脸上泛起几分愧色。

　　他赶紧蹲下身，放柔了声音哄道：“哎哟，两个小乖乖别哭喽，爷爷不把你们跟姐姐分开了，啊？”

　　可宝丫和平安哪肯理他，只双双仰着小脸瞅着福娘，小嘴委屈地撇着，眼圈红通通的，泪珠还在眼眶里打转。

　　福娘也没料到两个小家伙竟这般胆怯，一刻也离不得自己。

　　离不得便不离吧，她一手带一个，原也不是什么难事。

　　“好了，姐姐带着你们，来，到姐姐这儿来。”说着，便张开了双臂。

　　宝丫和平安顿时破涕为笑，一人搂住她一条胳膊。待感觉到身子慢慢被抱起、离了地面，那份惶恐才算彻底散去，小脸上终于露出了安心的模样。

　　福娘看向张严，语气笃定：“张叔，我带着他俩也无妨的。”

　　张严起初倒没多想，只想着今日请福娘来，原是要让她跟营里将士们切磋切磋，让孩子们在帐篷里待着，总好过看这些拳脚相向的场面。没承想这点安排竟惹得孩子哭闹起来。

　　他仍有些迟疑：“等会儿要让你跟将士们过过手，你这弟弟妹妹看着，怕是不大妥当吧？”

　　福娘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这有啥不妥当的？村里猫狗打架，这俩小家伙看得多了，早习惯了。”

　　张严听得额角直跳，脸上险些挂不住，他虽是没读过多少书的粗人，也觉得这般举例实在太糙了。

　　“……成，不害怕便好。”

　　此时的军营里，将士们早已用过早饭，训练也已开始了好一阵子。福娘一行人过来时，场中操练的将士们额角已隐隐见了汗，军甲在日头下泛着冷光。

　　张严大步走到高处，对着下方列队的将士们扬声说道：“各位都听着！前些日子剿灭海贼的事，你们该都有耳闻，这位，便是当初平贼的功臣之一。”

　　他伸手指向身旁的福娘，“我今日特意请她来，便是想让她与各位切磋切磋。有谁想上来跟福娘讨教几招的？”

　　他找的这些人是当初没去剿灭海贼的将士，也就只有这些人，才不知道福娘的厉害。

　　场下霎时静得落针可闻，将士们你看我、我看你，竟无一人应声。

　　跟个女子动手？这像什么话？

　　他们便是再粗疏，也知道不能跟女子计较，更别说动手过招了。校尉这主意，实在不怎么光彩。

　　张严在这寂静里等了片刻，见无人动弹，也不动气，只提高了音量补充道：“谁要是能打赢福娘，我赏他一坛上好的烈酒！”

　　军营里的普通士兵向来是禁酒的，张严这奖励，无异于允了胜者能光明正大地喝上一顿，诱惑力实在不小。

　　方才还静悄悄的场地，渐渐起了些窸窣声响。

　　“校尉这话当真？”有人忍不住扬声问道，眼里已透着几分跃跃欲试。

　　张严挑眉，朗声道：“自然！本校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台下的议论声顿时大了起来，先前的迟疑渐渐被酒瘾勾出了血性。不过片刻，便有不少人往前挪了挪步子，争相应道：

　　“我愿与这位姑娘比试一场！”

　　“算我一个！”

　　“我来！”

　　“还有我！”

　　一时间，场中竟热闹起来，先前对“与女子动手”的顾忌，竟被一坛烈酒冲得淡了许多。

　　张严见状，得意地颔首，这些小子，还不是被他拿捏得妥妥帖帖。他大手一挥，朗声道：“都给我排好队！今儿个不论是谁，只要能赢了福娘，管他来多少人，人人有份赏酒！”

　　人群里，尚有几分“良知”未泯的士兵忍不住出声提醒：“校尉，咱们这车轮战对付一个姑娘家……是不是忒不地道了？”

　　跟人家比试倒也罢了，哪有让一个姑娘跟这么多汉子轮流过招的道理？这明摆着是后上的人占尽便宜，前头交手的岂不是平白吃亏？

　　张严听了这话，忍不住笑出声来，只觉得这小子实在单纯得可爱：“等你们真能赢了再说这话吧！”

　　场中将士们自觉围到比试台两侧，福娘安安静静地立在台中央，时不时朝台下望一眼，脸上漾着几分天真可爱的笑意。

　　这下倒让台下的汉子们有些局促起来，好些人忍不住红了脸。心里头都在嘀咕：为了一坛酒就要跟这么个小姑娘动手，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这么娇俏的小姑娘，万一被他们给打哭了可怎么好？

　　何况她还带着两个孩子呢！指不定还要把两个孩子给吓哭。

　　虽说方才见她轻轻松松抱着两个四五岁的娃娃，可在这些将士眼里，那点力气实在不值一提。他们可是正经操练过的军中汉子，论筋骨力气，哪是寻常女子能比的？

　　这般想着，先前被烈酒勾起来的劲头，倒莫名泄了几分，看向福娘的眼神里，渐渐多了些犹豫和不忍。

　　排好队的将士们已经开始摩拳擦掌，准备赢下福娘，拿到赏赐的烈酒。

　　他们这儿热闹的氛围也迎来了其他的将士。

　　“这不是福娘吗？”

　　这话一听就知道是认识福娘的，看样子应该是当初去参与过围剿海贼的将士。

　　这边排队的将士听出这将士是认识福娘的，便问道：“你认识这姑娘？”

　　“当然认识，前些日子我们一行人被派往南海村驻扎剿灭海贼，就在那里认识的福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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