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隐瞒

　　“镜”高效地整理着证据，生成着反击策略，冰冷的电子音在书房里回荡，但洛瑾的心却无法完全沉浸在即将到来的胜利中。

　　母亲那句“……不要完全相信季……”如同鬼魅，在她心底反复盘旋。

　　她用力握住季羽晗的手，试图从他那里汲取力量和确信，可那根刺，终究是埋下了。

　　她操作“镜”的动作微微一顿，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季羽晗，那双清澈的小鹿眼里，此刻充满了挣扎和一种豁出去的勇气。

　　“季羽晗。”

　　她叫了他的全名，声音不大，却让整个书房的气氛瞬间凝滞。

　　“我母亲留下的那句话……你知道些什么，对不对？”

　　她不是质疑，而是一种近乎肯定的探寻。

　　她了解他，他此刻过于沉稳的镇定，眼神深处那一闪而过的复杂，都告诉她，他并非全然无知。

　　季羽晗的身体有瞬间的僵硬。

　　他看着她眼中那不容回避的认真，知道这一刻终究是来了。

　　他一直在逃避，试图将那个秘密永远埋葬，用这一世的精心守护来弥补。

　　但白霜的警告，像一把钥匙，强行撬开了他紧锁的记忆之门。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里面是浓得化不开的沉重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

　　“是。”

　　他承认了，声音沙哑。

　　“我知道一些……关于我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生命里的原因。”

　　洛瑾的心猛地一沉，握着他的手不自觉地收紧。

　　季羽晗拉着她，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他没有松开她的手，仿佛那是他此刻唯一的浮木。

　　他的目光投向虚空，陷入了那段他极力封存的回忆。

　　“小瑾，你相信……人会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吗？”

　　他忽然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

　　洛瑾瞳孔骤缩！

　　重生？

　　他怎么会……

　　季羽晗没有等她回答，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语气低沉而缓慢，像是在揭开一道陈年的、鲜血淋漓的伤疤。

　　“在我的……记忆里，或者说，在另一个可能存在的轨迹里，我并没有在你父母的葬礼上出现。我们的人生，本该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洛瑾的呼吸停滞了。

　　“在那个轨迹里，你跟着洛名枫回了家。他侵吞了你所有的股份，把你当成联姻工具，逼你嫁给你不爱的人。你试图反抗，却在一次‘意外’的车祸中……”

　　季羽晗的声音哽了一下，那个结局，即使隔着一世，依旧让他痛彻心扉

　　“……香消玉殒。那一年，你刚满二十岁。”

　　洛瑾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季羽晗描述的，分明就是她的前世！

　　他怎么会知道？！

　　难道他……

　　“我那时……并不认识你。”

　　季羽晗继续说着，眼神空洞，仿佛穿越了时空

　　“只是在一次商业晚宴上，偶然见过你一面。你穿着不合身的礼服，站在角落里，眼神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却带着一种不肯屈服的倔强。就那么一眼……”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仿佛那一眼的悸动与痛惜至今仍在灼烧他的心脏。

　　“后来，得知你的死讯，我……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像空了一块。我调查了那场‘意外’，查到了洛名枫的手笔，也查到了那场车祸背后，似乎还有更隐秘的势力在推动，可能与一个叫‘影’的组织有关。但我还没来得及深入，就在一次海外考察中，遇到了袭击……”

　　他看向洛瑾，眼中是深不见底的悲哀和庆幸

　　“当我再次醒来时，我发现自己回到了过去，回到了你父母刚去世，你即将做出选择的时间点之前。”

　　“那一刻，我没有任何犹豫。我伪造了你父亲的信，动用了一切手段，让自己以一个‘合理’的身份出现在你面前。我必须带你走，必须改变那个让我……无法接受的结局。”

　　他说完了，书房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洛瑾呆呆地看着他，大脑一片空白，信息量巨大到让她几乎无法处理。

　　季羽晗……

　　也是重生的？

　　他前世见过她？

　　她的死……让他感到心痛？

　　所以他重生后，不惜一切代价来救她？

　　所以他知道洛名枫是凶手，知道“影”组织的存在？

　　所以他才会在她身边布下天罗地网，才会对她如此紧张呵护？

　　这一切的源头，竟然是因为……她前世的死亡，触动了他？

　　那这一世，他对她的感情，是愧疚？是补偿？

　　还是……因为前世的遗憾而产生的执念？

　　“所以……”

　　洛瑾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带着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你对我好，保护我，甚至……爱我，都是因为……对那个早逝的‘洛瑾’的……怜悯和补偿吗？”

　　这是她最害怕听到的答案。

　　如果他的爱起源于对另一个悲剧的她的救赎，那现在这个被他成功拯救出来的她，又算什么？

　　一个……弥补遗憾的工具吗？

　　“不是！”

　　季羽晗猛地打断她，语气急切而坚定，他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小瑾，你看着我！”

　　他的眼神炽热，带着一种近乎燃烧的真诚。

　　“一开始，我接近你，确实是因为想要改变那个悲剧，想要保护你。但感情是无法设计和控制的！”

　　“看着你一点点从悲伤中走出来，看着你努力学习格斗和商业知识时不服输的眼神，看着你偶尔使小性子撅嘴的模样，看着你明明害怕却还要强装镇定的可爱……我的心，是在这一世与你朝夕相处的点点滴滴中，一点点被你填满，被你吸引，最终彻底沦陷的！”

　　“我爱的是现在这个，会生气、会撒娇、会为了目标努力拼搏、活生生的洛瑾！不是记忆中那个模糊的影子！”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拔高

　　“如果只是补偿和怜悯，我大可以给你无尽的钱财，给你最好的保护，让你安稳一生，何必把自己也搭进来？”

　　“因为我做不到！”

　　他几乎是低吼出来，眼底泛着红

　　“我做不到只站在一旁看着你！我想要参与你的生命，分享你的喜怒哀乐，想要你的眼里、心里，都只有我季羽晗一个人！这份感情，或许始于一场意难平，但它确确实实，是在这一世，由你亲手种在我心里的！”

　　他紧紧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

　　“小瑾，你相信我。我对你的感情，没有任何杂质。隐瞒重生的事，是我不对，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也害怕你会因此疏远我，害怕你会觉得我对你的好，都是别有用心。”

　　洛瑾看着他因为急切而微微泛红的眼眶，听着他近乎剖白心迹的急切解释，心中那根名为“怀疑”的刺，正在被他汹涌而真挚的情感一点点融化。

　　是啊，感情是骗不了人的。

　　他这些年对她的细心呵护，他看她时温柔得能溺死人的眼神，他因为她而产生的喜怒哀乐……

　　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

　　母亲的警告，或许是基于她所了解的某些“季羽晗”的层面，但她不了解这个为了她重活一世的季羽晗，不了解他们之间早已深刻入骨的感情羁绊。

　　她反手抱住他，将脸埋在他坚实的胸膛，听着他急促而有力的心跳。

　　“我相信你。”

　　她闷闷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哭腔，却无比清晰

　　“我相信这一世的你，是真心爱我的。”

　　季羽晗紧绷的身体瞬间松弛下来，巨大的relief几乎让他站立不稳。

　　他用力回抱住她，像是抱住了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

　　“谢谢你，小瑾。”

　　他声音沙哑，带着劫后余生般的庆幸。

　　然而，就在两人紧紧相拥，试图驱散猜疑的阴霾时，书桌上的电脑屏幕，“镜”的界面忽然闪烁起刺目的红色警告框！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网络攻击！来源：‘影’组织标记节点！”

　　“攻击目标：锁定本机，意图强行夺取‘镜’核心控制权！”

　　“防御系统激活……遭遇未知算法破解，防御正在失效！”

　　几乎同时，季羽晗和洛瑾的手机也疯狂震动起来，徐乐和林薇的电话几乎同时接入！

　　徐乐的声音前所未有的焦急

　　“季总！我们集团全球网络同时遭到不明黑客攻击，部分核心数据被加密锁死！对方索要……索要一个人工智能程序，代号‘镜’！”

　　林薇的声音同样急促

　　“洛董！洛名枫和白露提前释放了抹黑材料！同时，做空力量远超预估，黑石基金背后有更庞大的资金支持！洛氏股价开盘即暴跌！董事会那边……快压不住了！”

　　内忧外患，在同一时刻，以最猛烈的方式，全面爆发！

　　“影”组织，终于不再隐藏，亲自下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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