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无声的晚餐与失控的靠近

　　那本深蓝色日记里的秘密，像一场无声的海啸，在苏晚晚的内心世界肆虐过后，留下了一片狼藉而陌生的废墟。她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感觉自己像个刚刚窥探了禁忌的闯入者，既惶恐不安，又被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悲悯与酸楚所淹没。

　　那个被迫早熟、被期望压弯了脊梁的小男孩；那个在生命尽头仍期盼儿子能找到一丝情感微光的母亲；那个试图挣脱“黄金牢笼”却可能用错了方式的陆寒辰……这些影像与现实中那个冷酷偏执的男人重叠在一起，让她再也无法用简单的恨意来定义他。

　　这种认知非但没有让她感到解脱，反而让她陷入了更深的迷茫和……一种莫名的沉重。她仿佛背负起了那个母亲未尽的期盼，也窥见了陆寒辰那厚重铠甲下，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看清的、黑暗而痛苦的根源。

　　她该怎么办？

　　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继续扮演那个被囚禁、被猜忌的“嫌疑人”？

　　还是……

　　她不知道。

　　傍晚时分，别墅的门再次被打开。陆寒辰回来了。

　　他依旧穿着那身剪裁利落的黑色大衣，眉宇间的疲惫似乎比下午更重了几分，周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低气压。显然，那通打断画室静谧的电话，带来的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走进客厅，目光习惯性地扫过，在看到蜷缩在沙发角落、脸色苍白、眼神空洞的苏晚晚时，几不可察地停顿了一下。

　　苏晚晚在他目光投来的瞬间，心脏猛地一缩，几乎是下意识地垂下了眼睫，不敢与他对视。她害怕自己刚刚得知的秘密会从眼神里泄露出来，害怕被他看出任何端倪。

　　陆寒辰看着她这副比之前更加疏离、甚至带着一丝……心虚？（或许是他的错觉）的模样，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下午在画室那短暂而奇异的氛围，仿佛只是一场幻觉。

　　他没有说话，脱下大衣随手搭在沙发扶手上，便径直走向了餐厅。

　　很快，程峰安排人送来的晚餐摆上了桌。依旧是精致而丰盛的菜式，静静地散发着香气，却无法驱散弥漫在两人之间的、冰冷而粘稠的沉默。

　　陆寒辰在餐桌主位坐下，苏晚晚迟疑了一下，还是默默地走到他对面的位置坐下。

　　一顿晚餐，在一种近乎凝滞的寂静中进行。只有餐具偶尔碰撞发出的细微声响，证明着时间还在流逝。

　　苏晚晚小口小口地吃着，味同嚼蜡。她能感觉到陆寒辰的目光偶尔会落在她身上，那目光不再像之前那样带着审视的锐利，反而有一种深沉的、让她无所适从的探究。

　　他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是因为她在画室里的异常？还是因为她此刻过分沉默的态度？

　　她不敢抬头，只能将头埋得更低，机械地重复着咀嚼的动作，心里乱成一团麻。

　　陆寒辰看着对面那个几乎要将自己缩进壳里的女人，看着她低垂的、露出一截脆弱脖颈的侧影，胸口那股莫名的烦躁感再次升腾起来。

　　下午在画室，他几乎是鬼使神差地，向她展露了内心最不设防的角落。他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母亲，提起过那个被尘封的房间和那幅未完成的画。

　　他当时……在期待什么？

　　期待她的理解？还是期待从她那里得到某种……印证？

　　他自己也说不清。

　　他只记得，当她那双带着惊慌和茫然的眼睛望着他时，当他问出那个连自己都觉得可笑的问题时，他心底某个地方，竟然真的生出了一丝微弱的、连他自己都感到恐慌的……期盼。

　　然后，那通该死的电话打断了一切。

　　现在，坐在他对面的她，比之前更加沉默，更加疏离，仿佛画室里那短暂的、几乎不真实的靠近，从未发生过。

　　这种被打回原形、甚至更糟的感觉，让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挫败和……怒意。

　　是对她的？还是对他自己的？

　　他放下餐具，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试图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

　　就在这时，苏晚晚也因为心神不宁，伸手去拿放在自己这边较远处的汤勺，动作有些急切，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盛着热汤的碗壁！

　　“嘶……”

　　滚烫的触感让她痛得轻呼一声，猛地缩回了手，指尖瞬间红了一小片。

　　几乎是同时，对面传来椅子与地面摩擦的刺耳声响！

　　陆寒辰猛地站起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他几步就绕过餐桌，来到苏晚晚身边，一把抓住了她那只被烫到的手！

　　他的动作迅猛而突然，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

　　苏晚晚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想挣脱：“我没事……”

　　“别动！”陆寒辰低喝一声，语气带着压抑的烦躁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紧紧攥着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无法挣脱，另一只手已经拿起旁边冰镇饮料的杯子，不由分说地将她微红的指尖按在了冰冷的杯壁上！

　　“唔……”突如其来的冰冷刺激让苏晚晚浑身一颤，却也有效地缓解了那火辣辣的刺痛感。

　　她僵在原地，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感受着他掌心那滚烫的温度和不容抗拒的力道，心跳瞬间失序。

　　陆寒辰低着头，浓密的睫毛垂着，遮住了他眼底的情绪。他专注地看着她那只被他按在冷杯上的手指，指腹无意识地在她微红的皮肤边缘轻轻摩挲着，动作带着一种与他平时冷硬气质截然不同的……笨拙的温柔。

　　餐厅里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但这一次的寂静，与刚才那冰冷的沉默截然不同。空气中仿佛有看不见的电流在噼啪作响，充满了危险而暧昧的张力。

　　苏晚晚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那清冽的雪松气息，能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拂过她的发顶，能听到自己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声……

　　他靠得太近了！

　　近得让她恐慌，也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画室里那个未完成的夏日，想起了日记本里那个期盼着“微光”的母亲……

　　她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一股酸涩而汹涌的情绪猛地冲上喉咙。

　　陆寒辰似乎也察觉到了两人之间这过于危险的距离和陡然升温的气氛。他摩挲她指尖的动作微微一顿，然后，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他的目光，与她的撞个正着。

　　那双深邃的黑眸里，没有了平日的冰冷和算计，也没有了暴怒时的戾气，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翻涌着某种激烈情绪的黑暗。那里面，有未散的烦躁，有深沉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她完全看不懂的、近乎痛苦的挣扎和……渴望？

　　他就这样看着她，目光像是带着钩子，牢牢锁住她惊慌失措的眼睛，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吸进去。

　　苏晚晚被他看得浑身发软，大脑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忘记了。

　　她看到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看到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朝着她靠近……

　　那个趋势，那个眼神……分明是……

　　苏晚晚的瞳孔骤然收缩，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冲向了头顶！

　　不……

　　不能……

　　就在他的唇即将触碰到她的前一刻，苏晚晚像是终于从魔咒中惊醒，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偏开了头！

　　陆寒辰灼热的呼吸，堪堪擦过她的耳廓。

　　他的动作，就那样僵在了半空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这两天不怎么在状态，以后的章节会有略微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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