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唯一的“变数”

　　“破晓”。

　　这两个字让林默紧绷的神经微微一颤。信息碎片中提到的民间觉醒者组织，对“壁垒”抱有异见的存在。他们找上自己，是为了什么？

　　是因为之前的战斗动静？还是因为那只白金之鸟的出现？或者……他们察觉到了自己与那些被遗弃“过去”的联系？

　　仓外的女人没有催促，保持着安静，显示出足够的耐心和……诚意？

　　林默大脑飞速运转。逃跑？对方显然有备而来，包围圈已成，强行突围风险极大。接触？是机会也是陷阱。

　　他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声音，确保只让外面的人听到：“谈什么？”

　　“很多。”外面的女声依旧冷静，“比如，为什么‘清道夫’会对一个看似普通的拾荒者紧追不舍？比如，昨天傍晚那道撕裂夜空的金色光芒是什么？再比如……你身上那些‘不该存在’的气息。”

　　果然！他们注意到了！不仅注意到了“清道夫”和白金之鸟，甚至可能隐隐感知到了他那些“废弃物”的异常！

　　林默沉默着，权衡利弊。

　　外面的女人似乎能猜到他的顾虑，继续道：“我们知道‘暗影协会’的行事风格，被他们盯上的人，很少能活过第二次照面。你是个例外。而我们‘破晓’，是少数几个敢并且愿意给他们找点不痛快的组织。敌人的敌人，未必是朋友，但至少可以交换信息。”

　　这话说得相当直白，也点明了双方目前潜在的共同点——都与“暗影协会”不对付。

　　林默握了握拳，又缓缓松开。他一直像孤狼一样在废墟中挣扎，信息闭塞，每一步都如同在黑暗中摸索。与“破晓”接触，或许是获取关键信息、打破目前困境的一个契机。

　　风险与机遇并存。

　　“怎么谈？”他再次开口，声音沙哑。

　　“跟我们回临时据点。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女人回答得干脆。

　　林默沉吟片刻，知道没有更多选择。“好。但我需要确保安全。”

　　“可以理解。我们会蒙上你的眼睛，直到进入据点内部。这是为了双方的安全。”女人说道，语气不容置疑。

　　林默没有反对。这是地下组织的常规操作。

　　他深吸一口气，将匕首插回腰间，散去了掌心的火焰，然后缓缓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仓外站着五个人。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穿着合身耐磨作战服的女人，短发，面容算不上漂亮，但线条清晰，眼神锐利如鹰，腰间挂着一把带有消音器的奇特手枪。刚才说话的应该就是她。

　　她身后站着四名队员，三男一女，同样装备精良，眼神警惕，站位隐隐构成一个相互支援的阵型。他们的装备虽然不算最顶尖，但保养得极好，而且风格统一，显然受过正规训练。

　　看到林默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集中在他身上，带着审视和评估。

　　“我是‘隼’，这支小队的队长。”短发女人言简意赅地自我介绍，然后对旁边一名队员示意了一下。

　　那名队员走上前，手里拿着一条特制的黑色布带。“得罪了。”

　　林默配合地让对方蒙上自己的眼睛，世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他能感觉到，另外两名队员一左一右站到了他身边，看似护卫，实则监视。

　　“走吧。”隼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一行人开始移动。林默被引导着，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废墟中穿行。他努力保持着方向感和距离感，但对方显然刻意绕了些路，加上眼睛被蒙蔽，他很快就失去了准确的方位。

　　他能听到风声，能感觉到脚下路面的变化（从碎石到水泥再到松软的泥土），能闻到空气中不同的气味（硝烟、污水、偶尔一丝植物的清新）。他试图用初步的空间感知去记忆路径，但范围有限，效果不佳。

　　大约行进了半个小时左右，他感觉到周围的风声变小了，空气也变得沉闷起来，应该是进入了某种建筑内部。脚下是平整的水泥地。

　　又走了几分钟，引导他的人停了下来。

　　“到了。”隼的声音响起。

　　眼罩被取下，突然的光线让林默眯起了眼睛。

　　他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宽敞的地下空间，看起来像是一个旧时代的地铁站改造的据点。穹顶很高，悬挂着几盏发出稳定白光的节能灯，将内部照得亮如白昼。空气流通系统发出低沉的嗡鸣。

　　据点内部分布着一些简易的隔间和帐篷，可以看到不少人在忙碌，有的在保养武器，有的在整理物资，还有的在操作一些他看不懂的仪器。这些人大多神情严肃，行动干练，整体氛围紧张而有序。

　　看到隼小队带着一个陌生人进来，不少人都投来好奇和警惕的目光。

　　“跟我来。”隼没有多做解释，径直带着林默走向据点深处的一个独立隔间。

　　隔间里陈设简单，只有一张金属桌，几把椅子，和一个显示着据点周边监控画面的屏幕。

　　隼示意林默坐下，她自己则坐在对面，另外两名队员守在门口。

　　“现在，我们可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了。”隼双手交叉放在桌上，目光平静地看着林默，“首先，怎么称呼？”

　　“林默。”林默报出名字，没有隐瞒。在“破晓”这种组织面前，用一个假名意义不大，反而显得没有诚意。

　　“林默。”隼重复了一遍，似乎在记忆。“很好。那么林默，告诉我们，你是怎么从‘清道夫’手下逃生的？还有，那只‘巡天之翼’为什么会帮你？”

　　“巡天之翼？”林默捕捉到这个陌生的词汇，“那只白金之鸟？”

　　隼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不知道它的名字？那你身上为什么会有‘钥匙’的气息？”

　　“钥匙？”林默更加疑惑了。他立刻想到了陈深的日记本，那个需要特定“钥匙”才能打开的加密结构。“什么钥匙？”

　　隼仔细观察着林默的表情，似乎在判断他是否在伪装。片刻后，她缓缓道：“看来你知道的比我们想象的少，但牵扯的却比我们想象的深。”

　　她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巡天之翼’，是古老守护者的一员，与‘源初代码’并非同源，甚至可以说是对立的存在。它们极少现身，每一次出现，都意味着巨大的变故。而它们只会响应‘钥匙’的召唤，或者，守护持有‘钥匙’的人。”

　　“你身上，有‘钥匙’的气息。虽然很微弱，但瞒不过我们特殊的探测手段和……‘巡天之翼’的感知。这也是我们找到你的原因。”

　　林默心中巨震。古老守护者？与“源初代码”对立？钥匙？

　　他立刻将这一切与陈深的日记联系起来。陈深研究“源初代码”，最后似乎察觉到了巨大的危险，提到了“钥匙”，并且隐藏了日记。那只“巡天之翼”的出现，是因为感应到了日记本的气息？

　　那么，日记本就是“钥匙”？或者，是“钥匙”的一部分？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波澜，不动声色地问道：“‘钥匙’是什么？‘古老守护者’又是什么？”

　　隼摇了摇头：“‘钥匙’的具体形态和用途，是最高机密，我们了解的也不多。只知道它与‘源初代码’的起源和终极秘密有关。至于‘古老守护者’……那是一群游离于‘壁垒’体系之外，甚至可能早于‘技能’出现之前的古老存在。‘巡天之翼’是其中之一，它们守护着某些古老的契约和平衡。”

　　她看着林默，眼神深邃：“现在，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你是怎么从‘清道夫’手下逃掉的？别告诉我是靠运气。每一个‘清道夫’都至少拥有b级以上的实战能力，并且精通追踪与猎杀。”

　　林默知道，不透露一些真实信息，无法取信对方。他沉吟了一下，选择性地说道：“我有一件……一次性的保命物品。效果很特殊，似乎能引发某种……高位阶的威慑，让那个‘清道夫’产生了瞬间的迟疑，我才找到机会逃脱。”

　　他隐瞒了空间能力、火焰规则以及那些“废弃物”的具体情况，只提到了黑色封印盒（或者说里面的雷霆残片）带来的威慑效果。这解释合情合理，很多觉醒者都会有些压箱底的保命手段。

　　“高位阶的威慑？”隼微微皱眉，似乎在思索什么，“能具体描述一下那种感觉吗？”

　　林默回想了一下当时“清道夫”的反应，描述道：“一种……冰冷的，仿佛源自生命层次和规则本源的恐惧。不是能量冲击，更像是一种……位格上的压制。”

　　隼和门口的两名队员交换了一个眼神，神色都变得有些凝重。

　　“听起来……不像是普通‘禁忌之物’能拥有的特性。”隼喃喃道，她看向林默的目光更加复杂，“你身上的谜团，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多。”

　　她顿了顿，似乎下定了决心：“林默，我们‘破晓’的宗旨，是探寻‘壁垒’掩盖的真相，为所有被压迫、被清理的觉醒者争取一线生机。我们相信，‘源初代码’并非赐福，而是一个巨大的阴谋。我们一直在寻找破局的关键。”

　　“你的出现，以及你身上携带的‘钥匙’气息和那些难以解释的‘禁忌’，让我们看到了某种……可能性。我们邀请你加入‘破晓’，不是作为普通成员，而是作为……‘特邀顾问’。我们可以为你提供庇护、资源，共享我们掌握的信息。而你需要做的，是在必要时，运用你的知识和……那些特殊物品，协助我们。”

　　“当然，你可以拒绝。但你要想清楚，独自一人在废墟中，面对‘暗影协会’无休止的追杀，以及可能随时爆发的、更深层次的危机，你能支撑多久？”

　　林默沉默着，消化着隼话语中蕴含的巨大信息量和那份沉重的邀请。

　　加入一个组织，意味着束缚，也意味着责任。但同样，也意味着他不再是孤身一人，意味着他能够接触到更核心的信息，获得成长所需的资源和相对安全的环境。

　　而“破晓”的理念，探寻真相，反抗“壁垒”的压迫，某种程度上与他的目标并不冲突。他甚至怀疑，陈深可能就与“破晓”有着某种关联。

　　他抬起头，看向隼那双锐利而坦诚的眼睛。

　　“我需要时间考虑。”他没有立刻答应，这关乎他未来的道路，必须谨慎。

　　“可以。”隼似乎早有预料，并不意外，“我们会给你安排一个临时住处。你有三天时间考虑。这三天，你可以自由在据点内活动（受限区域除外），也可以查阅我们公开的一些信息库。希望你能做出明智的选择。”

　　她站起身，对门口的一名队员吩咐道：“带他去休息区，安排一个单间。”

　　“是，队长。”

　　林默跟着那名队员离开了隔间。走在据点内部，他能感受到更多审视的目光，但也有人对他点头示意，目光中带着好奇而非敌意。

　　他被带到休息区的一个小隔间，里面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虽然简陋，但干净整洁。

　　带路的队员离开后，林默关上门，靠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信息量太大了。

　　“巡天之翼”、“古老守护者”、“钥匙”、“破晓”的宗旨……

　　他拿出那本陈深的日记本，摩挲着粗糙的封面。

　　“钥匙……指的是你吗？”他低声自语。

　　如果日记本是“钥匙”，那么它要打开的，是什么？是“源初代码”的终极秘密？还是……囚禁着那“暗红之卵”的牢笼？

　　他感觉到，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的历史转折点上。而手中这些被世人遗弃的“过去”，或许真的如那灰袍摊主所说，是唯一的“变数”。

　　三天时间。

　　他需要好好想一想，这条看似突然出现的路，究竟该如何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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