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文听“抢挑小梁王”悟“精劲，武练璇子翻身夯基础”

　　堂屋的石桌上，《孙子兵法》摊开在《作战篇》，泛黄的纸页边缘被摩挲得有些发卷，边角处还留着几处浅浅的指印，显然是被反复翻阅过的。旁边立着一柄槐木小枪，比两个孩子还要高出半头，枪杆被摩挲得光滑发亮，泛着淡淡的木质光泽；枪头特意磨得圆润光滑，边缘处甚至有些发白，是为了防止练习时不小心扎伤。

　　一张粗糙的草纸上，用炭笔画着一幅简笔比武图：左边的岳飞身披粗布铠甲，持枪而立，身姿挺拔如松，眼神锐利如鹰；右边的小梁王则甲胄鲜明，头盔上的红缨微微翘起，姿态张扬，仿佛胜券在握。画旁用歪歪扭扭的小字注着 日扎 300 枪 五个字，笔画虽然稚嫩，却透着一股认真劲儿。

　　林鹤轩缓步走到桌前，枯瘦却有力的手拿起那柄槐木小枪，苍老的手指在光滑的枪杆上轻轻摩挲着，仿佛在抚摸一件珍贵的宝贝。他声音沉缓而有力，带着一种岁月沉淀后的厚重感：今天咱们先不讲兵法，先讲岳飞 枪挑小梁王 的故事。这故事里，藏着你们接下来练旋子、练翻身的大道理，可得仔细听。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个孩子好奇的脸庞 —— 鹞子瞪大了眼睛，耳朵竖得高高的，一副生怕错过一个字的样子；林清禾则微微歪着头，小手不自觉地攥着衣角，眼神里满是期待。林鹤轩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了弯，继续说道：

　　当年，岳飞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从汤阴老家千里迢迢去京城汴梁参加武举考试。那会儿的武举，可不比现在咱们在后院练的这些，要考骑马射箭，要考力气大小，最后还要与人真刀真枪地比兵器，哪一样都不容易。

　　岳飞的对手里，有个叫柴桂的，封号是小梁王。这小梁王是皇亲国戚，父亲是当朝王爷，手下兵多将广，平日里养尊处优，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他的枪法也确实有些底子，耍起来花哨好看，什么 凤凰点头 白蛇吐信 ，招式一套一套的，京城里的武夫没几个敢惹他，都觉得他肯定能拿武举第一。

　　轮到岳飞和他比试的时候，周围的人都替岳飞捏把汗。有人说： 这小伙子看着瘦，肯定打不过小梁王。 还有人说： 小梁王是王爷，输了也不丢人，还是赶紧认输吧。 但岳飞自己一点都不慌，脸上连个紧张的神色都没有。

　　为什么？因为他的枪功，早就练到了 的地步。他不像小梁王那样，只学些花架子来唬人，而是扎扎实实地下苦功。每天天不亮，鸡一叫，他就起床在后院练扎枪，一次就扎三百下。刚开始的时候，胳膊酸得抬不起来，吃饭拿筷子都抖，他就用热水敷一敷，歇口气继续扎；夜里别人都睡了，他还在院子里点着油灯练 旋枪 ，枪杆在手里转得跟风轮似的，不知掉在地上多少次，捡起来擦一擦继续练，直到最后，枪就像长在他手里一样，又稳又快。

　　比武那天，校场上人山人海，连皇上都派了人来观礼。小梁王穿着一身耀眼的明光铠，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手里拿着一杆银枪，耀武扬威地冲了上来。他大喝一声： 岳飞小儿，速速认输，免得本王伤了你！ 说完，挺枪就刺向岳飞的胸口，那枪又快又猛，带着呼呼的风声，看着就让人害怕。

　　换作旁人，早就慌了神，要么躲闪不及，要么就胡乱招架。但岳飞站得稳稳的，像一棵扎根在土里的老槐树。他看准小梁王出枪的时机，手腕轻轻一转，就用平时练熟的 旋枪 技巧，把小梁王的银枪轻巧地挡到了一边。那动作看起来毫不费力，就像拂去身上的灰尘一样。

　　小梁王没想到岳飞这么厉害，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岳飞就顺势往前一递枪，枪尖稳稳地停在了他的胸口，距离皮肉只有一寸的地方。只要再往前一点，小梁王就性命难保。

　　小梁王吓得脸都白了，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下头，声音沙哑地说： 我... 我输了。 他不是输给了岳飞的力气，也不是输给了什么奇招怪式，就是输给了岳飞把 扎枪 旋枪 这些最基础的功夫练到极致的 精劲

　　林鹤轩放下木枪，指了指《作战篇》中 兵贵胜，不贵久 那一行字，语气加重了几分：你们看这句话，这里的 ，不是指赢了别人，而是指赢了那个 没练熟的自己 。岳飞赢了那个想偷懒、想停下的自己；你们练打旋子，今天能扶着树稳转半圈，就是赢了昨天那个怕晕、不敢转的自己。

　　他拿起枪，又指了指院子里正在练习的方向，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脸上，勾勒出满脸的皱纹，却显得格外精神：你们昨天练的微腰，是练腰劲的基础；旋子要转得稳，翻身要翻得利落，全靠腰劲。这就像岳飞扎枪是练臂劲，后来旋枪、挑梁王，靠的都是那股子扎实的臂劲。基础不精，学再多新招式，也都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

　　鹞子听得心潮澎湃，小脸蛋涨得通红，忍不住拿起那柄槐木小枪，学着岳飞的样子试着转了转。可刚转半圈，枪就 一声掉在了地上。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小声说：爷爷，转枪好难啊，总掉。我是不是太笨了？

　　林鹤轩弯腰捡起枪，递回给鹞子，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傻孩子，说什么笨不笨的。岳飞刚开始练的时候，也掉过无数次，枪杆把手心都磨出了血泡，他也没说过自己笨。练得多了，手和枪就有了 默契 ，自然就稳了。你们练微腰，碰不到脚跟也别着急，今天比昨天能多弯一寸，就是进步。

　　一旁的林清禾一直盯着那张比武图，小眉头微微蹙着，像是在思考什么。听到这里，她抬起头，清澈的眼睛里满是疑惑，小声问道：爷爷，那... 那鲤鱼打挺，是不是也得先练基础啊？我看村里的大哥哥练的时候，一下子就能蹦起来，好厉害。

　　林鹤轩赞许地点点头，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粗糙的手掌带着温暖的温度：清禾问得好！当然要练基础。想练鲤鱼打挺，得先练仰卧起坐，把腰腹的核心劲找对了，就像岳飞先扎枪把臂劲练扎实一样。学功夫最忌讳心急，一步一步来，才能走得稳、走得远。

　　接下来背《作战篇》的核心句子，两个孩子因为刚听了故事，记得格外顺畅。尤其是背到 兵贵胜，不贵久 时，鹞子还能脱口而出：就像岳飞扎枪不偷懒，把基础练精！ 林鹤轩听了很高兴，特意把这句话写在一张新的草纸上，用浆糊贴在了比武图的旁边，让他们随时都能看到，随时都能想起这个道理。

　　鸡叫头遍的时候，天才刚蒙蒙亮，东边的天空只泛起了一丝淡淡的鱼肚白。后院里还浸在一片薄薄的晨雾中，空气湿漉漉的，带着深秋的霜气，吸一口都觉得沁人心脾。老槐树上的叶子落了不少，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金黄，踩上去软软的，还会发出轻微的 声。

　　青石板上早已铺好了厚厚的软布，是林鹤轩特意为了练微腰准备的，防止孩子们磨伤膝盖和手掌。墙根下摆着一张矮木凳，供他们练习翻身时扶着。那柄槐木小枪依旧靠在老槐树干上，枪杆上的木纹在晨雾中若隐若现，仿佛在提醒着两个孩子早上听的典故，鼓励着他们像岳飞一样刻苦。

　　林鹤轩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短打，精神矍铄，一点都看不出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他先走到软布前，双脚分开与肩同宽，双手掌心向下撑在软布上，膝盖绷得笔直，像两块硬邦邦的木板。然后，他的腰慢慢向后弯曲，背部逐渐形成一道浅浅的弓形，直到指尖稳稳地触碰到了脚后跟，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滞涩。

　　微腰这个动作，看着简单，其实比歪腰难多了。 他保持着姿势，声音依旧平稳，甚至带着一丝轻松，关键是要把腰劲练透，就像岳飞扎枪要扎透靶心一样。腰劲透了，后续的旋子才能转得稳，翻身才能翻得利落。你们看我的后背，要像一张弓一样，均匀发力，不能只靠腰的某一部分。

　　鹞子第一个上前尝试。他学着爷爷的样子撑在软布上，小胳膊虽然不算粗壮，但撑住身体还是没问题的。可刚想弯腰，他就忍不住 了一声，小脸皱成了一团：爷爷，我的腰好硬啊，像冬天冻住的柴火，根本弯不下去，碰不到脚跟！我是不是永远都练不会啊？

　　林鹤轩走到他身边，蹲下身子，双手轻轻按在他的腰眼上，一点点往下压，动作轻柔而有分寸：别急，慢着来，别用蛮力猛弯。就像岳飞扎枪，不是猛刺，而是慢慢扎透，要感受枪杆的力道。你也一样，感受一下腰上的劲，跟着我的手，再往下压半寸... 你看，指尖不就碰到脚踝了吗？

　　鹞子咬着牙，配合着爷爷的力道慢慢呼气，小肚子微微收着，果然，手指尖真的碰到了脚踝。他心里一阵高兴，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滴在软布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却顾不上擦，只是咧着嘴笑：碰到了！爷爷，我碰到脚踝了！

　　好！有进步！ 林鹤轩鼓励道，再坚持一下，多保持几秒钟，让腰劲记住这个感觉。

　　轮到林清禾时，她的动作比鹞子要轻柔一些，但腰总是不自觉地往左侧歪，看起来有些别扭。林鹤轩用一片薄薄的竹片轻轻碰了碰她的右腰，提醒道：清禾，腰别歪，要像岳飞出枪一样直，不能偏。你稍微调整一下重心，把右边的腰劲提起来，屁股别往后撅，就能碰到脚跟了。

　　林清禾听话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小屁股往里收了收，肩膀也放平了些。她试了一次又一次，每次都差一点点。练到第五次的时候，她深吸一口气，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的脚后跟，腰慢慢向后弯，终于，指尖轻轻触到了那温热的皮肤。她惊喜地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像找到了糖果的小麻雀：爷爷！我碰到了！我碰到脚跟了！

　　林鹤轩欣慰地笑了，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好！好！这就是进步！记住这种感觉，以后每天都练，腰就会越来越软，劲也会越来越足。

　　鸡叫二遍的时候，微腰终于练完了。两个孩子的腰劲松了不少，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僵硬，额头上都带着一层薄汗，小脸却红扑扑的，显得很有精神。林鹤轩让他们在院子里慢走了片刻，活动一下筋骨，又指着软布说：接下来练翻身的预备动作。你们侧卧在软布上，下面的手撑地，上面的手抱头，然后把腿慢慢往上翻半圈，注意别用劲太猛，以免头晕。

　　他一边说，一边做示范：这个动作是为了让你们先找到 翻腿不晕 的感觉，就像岳飞先练扎枪，再练旋枪一样，一步一步来，不能急。你们看，翻的时候，眼睛要盯着一个固定的点，这样就不容易晕了。

　　鹞子先侧卧好，下面的手撑在软布上，上面的手抱着头，深吸一口气，就开始翻腿。可刚一翻，他就因为没掌握好平衡，整个人 一声摔在了软布上，幸好软布够厚，没摔疼。他揉了揉脑袋，有些晕乎乎地说：爷爷，好晕啊，感觉天旋地转的，像在船上一样。

　　林鹤轩连忙扶他起来，指着槐树上的一个鸟窝说：你盯着那个鸟窝看，眼睛别乱瞟，心里想着 我要盯着它，我要盯着它 。岳飞刚开始练旋枪的时候也晕，后来他就一直盯着枪尖，慢慢就不晕了。你试试，肯定管用。

　　鹞子听话地盯着那个鸟窝，深吸一口气，再次尝试翻腿。他按照爷爷说的，眼睛紧紧盯着鸟窝，果然，这次翻的时候一点都不晕了，还稳稳地停了半秒钟。他兴奋地喊道：爷爷！不晕了！我能停住了！

　　太好了！ 林鹤轩笑着说，再练几次，把这个感觉巩固住。

　　林清禾翻腿的时候，动作很轻，但腿总是抬不高，显得有些吃力，小脸憋得通红。林鹤轩走过去，轻轻帮她托了一下小腿，语气温和地说：借点劲，像岳飞挑梁王的时候借势发力一样。他挡开小梁王的枪，就是借了小梁王自己的力道，然后再顺势反击。你也一样，借着我托腿的劲，把腿再抬高一点，腰也跟着用点劲。

　　林清禾顺着爷爷的力道一使劲，腿果然抬得高多了。她咬着嘴唇，眼神里满是倔强，虽然累得气喘吁吁，却没有停下，一次又一次地练习着，直到能够自己把腿抬高，稳稳地停住。

　　最后十分钟，林鹤轩让他们练 8 公分的蹦坑。这是院子角落里一个浅浅的土坑，是林鹤轩特意挖的，刚好 8 公分深，边缘很整齐。鹞子因为晨练练开了腰劲，助跑几步，脚一绷，小腿发力，轻松就蹦了过去，落地时还稳稳地站着，没有晃动。

　　林清禾蹦的时候，特意想起爷爷说的腰劲，轻轻往后挺了挺腰，手臂也配合着摆动了一下，虽然没有鹞子那么轻松，但也稳稳地蹦了过去。她落地后，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脚，然后抬头对林鹤轩笑了，笑容像清晨的阳光一样灿烂。

　　林鹤轩看着他们，满意地点点头，笑着说：你们看，微腰练了腰劲，连蹦坑都比以前稳了 —— 这就是基础的用处。基础扎实了，做什么都能事半功倍。

　　天擦黑的时候，一轮弯弯的月牙已经悄悄挂上了老槐树的枝头，像一把银色的小镰刀，洒下淡淡的清辉。后院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槐树叶发出的 声，还有两个孩子偶尔发出的喘气声和笑声。

　　林鹤轩已经摆好了晚上练习的道具：软布被重新铺展平整，用来练翻身和鲤鱼打挺；老槐树旁边的地上，用石灰画了一条浅浅的白线，是为了让孩子们打旋子时找好方位；墙角放着一个装绿豆的粗瓷盆，是练竹叶手用的；那柄槐木小枪则靠在屋檐下，枪杆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好了，咱们开始练打旋子。 林鹤轩走到白线旁，对两个孩子说，站在白线旁边，一手扶着树干，单脚轻轻蹬地，腰跟着转半圈。记住，要像岳飞旋枪一样，慢转找稳，别求快。转的时候，身体要放松，别绷得太紧，就像一片被风吹动的叶子一样轻。

　　他一边说，一边做示范：只见他轻轻一蹬脚，腰顺势一转，身体就像陀螺一样转了半圈，动作轻盈而流畅，落地时稳稳当当，没有一丝晃动。

　　鹞子学着爷爷的样子站在白线旁，一手紧紧抓住树干，深吸一口气，单脚轻轻蹬了一下地，腰跟着往右转。可刚转了一点点，他就觉得身体晃得厉害，连忙抓紧树干，才没有摔倒。他有些沮丧地说：爷爷，我站不稳！一转身就觉得要倒了。

　　林鹤轩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指槐树叶： 眼睛盯着那片最大的叶子，别乱瞟，心里想着 我要转到叶子那边去 兵贵胜，不贵久 ，这里的胜指的就是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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