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今非昔比（2）

　　在雷鸣到来之前，梦华宗天阶以上的修士不到百人；短短四五年过去，如今已然突破百万之数！有人会说，那不是因为有了更高阶的功法和宝器，以及雷鸣手段逆天弄来了许多天才吗？这肯定是重要原因，不过即便抛开这些因素，只要让弟子们都卷起来，取得这般成绩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周成峰不想再陪着暮晨浪费时间，淡淡的说道：“没有突破大道，人都是会死的！一群老头虽然重要，但他们血气枯竭、灵台萎缩，没有可能突破大道，苟延残喘不过是徒耗资源罢了！该死去的就让他离开吧，他们已经很累了；重视一下年轻人吧，他们才是未来！若听我的，战神殿必将重焕生机……”

　　战神殿这棵树已经够大了，可惜枝叶太老、太多了！周成峰言尽于此，站起身来淡淡的说道，“再过二十年，倘若你们还是这个德行来到我梦华宗，我敢肯定你们连一条凳子都不会有。这不是我们势利，在这强者为尊的丛林里，我猜你应该想得明白……大变局就在你我的眼前，回去好好想想吧！”

　　周成峰说的都是事实，明眼人都看得明白，很容易让人忘掉他的年龄。闻言，暮晨心中一震，突然看到这家伙才这么点年龄，怎么敢说那样的话？他很想大骂一句：放肆！可惜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在来这里的路上，他看到了梦华宗欣欣向荣的场景，虽然一个个在他眼里都还不入流，可想想三五年前他们战战兢兢、艰难求存的样子，他居然怕了！

　　暮晨颤颤巍巍的起身，走到门外的时候，正好看到日落西天，再一转头却看见另一颗太阳冉冉升起……今天，似乎有点不一样啊！暮晨想要在梦华宗走走看看，头也不回的问了一声：“周公子，我想去内门看看，不知道方不方便？”

　　“去吧，我希望梦华宗的变化能对你有所触动……”周成峰回答一声，已然从侧门离开，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话，“回去时不必再来跟我辞别……藏仙老头回来之后，你转告他一声：永生有道，倘若想靠幽冥船续命那是投机取巧！”

　　暮晨沉愣怔一下，缓缓的离开了。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他一直在梦华宗内门待着，有时沉思、有时懊恼……

　　万古走来，战神殿历经无数风雨，与莽荒时代相比起来，他们不仅没有锐意革新，反而越来越守旧了。数千万年以来，身为如蝠的雷鸣，曾与他们交流频繁。曾经，雷鸣为他们送去过极好的苗子，比如说冰鉴仙帝！可惜，战神殿根本就没有用心培养过，终究导致他回到了自己身边……冰鉴仙帝与战神殿之间，关系尽管还能维持，却也算不上亲近。

　　放手老者、着眼年轻人……在周成峰的观念中，不是忽视、更不是要刻意抹去老人曾经的贡献，只是不能因为太过重视而忽略年轻人。老而不死是为贼，这句话周成峰没有明说，意思却应该已经很到位了……维持一个将死之人的开销，足够培养同价位的年轻人数十个了！将其用在年轻人身上不好吗？人类社会的进步，靠的是代代接力，而不是某一些人赖着不走！战神殿的情况，周成峰清楚，可当局者迷……

　　当然，说得轻巧，做起来难啊……想想当初，梦华仙帝仙逝之后，雷鸣也是八界乱窜，希望能够将其找出来让他重生啊；即便是现在，小迷糊和张茵，他也不舍得放手啊；生死之间有大恐惧……即便他自己，不也弄了万多具分身吗？

　　青山幽幽，杂草丛生，一片荒芜之地；飞禽走兽自然不少，人烟却基本上看不到……这里是晋国代州杏县桃花里，梦华仙帝李承志的故乡，也是其终极归眠地——梦华帝陵！

　　外面的道路、围墙都是大理石构建；牌坊、祭坛，均是白玉雕刻；雕像，则是神铜铸造……跟外面完全不同，里面竟然连条像样的道路都没有！当然，这是梦华仙帝临终前的遗愿，估计也是希望能在死后得到清净，环境确实也还不错。

　　很久很久以前，雷鸣来过这里无数次，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只不过，那时这里还有许多人家，李承志的家就在最大的那棵老桃树前面。记得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李承志家的五间青砖红瓦房，在桃花盛开的时候，完全掩映在一片粉红之中，格外的美丽……当时，李承志滔滔不绝的给他介绍，说起童年时在桃树下跟其他孩童一起玩耍的事，根本就刹不住车，那种生动活泼的童趣，至今还萦绕在雷鸣心间。

　　可惜时过境迁，那五间瓦房早已看不到任何影子；便是那棵老桃树也已将死未死……它实在太老了，看起来似乎已然时日无多。雷鸣很清楚，能存活这么久远的树，一定有其原因。果不其然，雷鸣只是一扒拉，便发现其老根有多处焦雷痕迹……它被天罚过，想来应该是渡劫失败，被摧毁了道基。眼目前看到的这些枝丫，估计都是后面重新发出来的。

　　“你呀，就跟李承志一样倔强！也不知道是他受你的影响，还是你受到了他的影响……”雷鸣轻轻的将一瓶他亲自调出的营养液浇在桃树的老根之上，又将一瓶黄泉水塞进了树洞之中，一脸追忆道，“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来看你，希望它们能够对你有所帮助。好好修炼吧，你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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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木至阳、黄泉至阴，黄泉水封印起来放在里面，是为其养魂所用……一阴一阳，万物长久，是为天道！雷鸣这么做，当然是想帮它一把。当然，桃树也领情……看着微微摇动的枝丫，雷鸣当即笑笑，淡淡的说道：“李承志走了，我希望你能长长久久，就当帮他再活一世吧……老朋友，请你务必珍重！将来，在我实现永生的时候，我希望你也在！”

　　“老朋友，避开李承志和武神的墓穴，再弄一个墓穴出来，我还要葬一个人进去……”周成峰轻轻抚摸着老桃树枯败的枝干，淡淡的说道，“都是李承志造的孽啊，我没有办法一直守着他一家，全靠你了！辛苦你了……唉，你看着办吧，有一天你也要走时，无需犹豫，留下一棵苗子就好。”

　　说着话，便见脚下动了起来，一个黑漆漆的洞穴慢慢的成型。在洞穴的四周，尽是桃树的根须。雷鸣将一个棺材拿了出来，慢慢的推了进去……棺材中，正是崔莲芝的尸骸，前不久才从望归峰下起出来，送到这里以偿她死后的夙愿。

　　“去吧，武神是个温婉的性子，她一定能够善待于你。”雷鸣说着连他自己都不信的鬼话，倒不是在心里诋毁武神的性子，而是都要烟消云散，何来的善待……只是人家都即将寂灭，这时他都还不愿说几句好听的，做人也太不厚道了。

　　雷鸣将棺材推去穴中，取出了那张古琴，当即弹奏起来。

　　“铮、铮、铮……”随着一阵阵悠扬的琴声响起，四周的虫鸣鸟叫顿时安静下来。天地之间，唯有一曲“流水人家”。

　　这张古琴，来自于废土，后来被雷鸣送给李承志。在那漫长的岁月里，古琴沉淀了二人太多的记忆。李承志当初下葬时没有带有，估计也是给雷鸣留个念想……如今都来这里了，雷鸣想到他肯定也寂寞，这张古琴还是就在他这里更好。

　　一曲“流水人家”，哪能全部寄托雷鸣的思念？一曲终了，雷鸣又弹起了“高山流水”，这倒不是曾经某一世市面上流传的那一曲，那他可记不全！这一曲，乃是他花了许多精力自己谱的……算起来，已经有上千年没有再弹奏过了。

　　再长的曲子，总有弹完的时候……曲终，雷鸣默默的将古琴送进了墓穴。起身之后，便要转身离去。就在此时，隐隐间，他似乎听到了一声叹息。随即，他又转过身来……

　　一个绰约身影默默的站在桃树之下，躬身施礼道：“再也听不到了……神蝠大人，感谢你第二次为我埋骨！此一别再无重逢之期，祝愿你仙福永享……这个玉瓶，可能能够克制梦华宗地下的不详，希望能对您有用，请拿回去吧。”

　　作为一缕恋念，崔莲芝已经得偿所愿，如今即将要彻底放下，那个伴随她无尽岁月的玉瓶，终究还是拿出来送人了。

　　“大人，这里真的很美，有桃花、有李承志……我喜欢这里，再次谢谢您！真的要永别了，请您一定要好好保重！”

　　雷鸣收下玉瓶，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实话实说，雷鸣不是不在乎死人，但凡还有机会救活，他也不会坐视树下埋着的三个人带着遗憾而去。只是事实已经如此，只能果断放手。再多的不舍终究都是毫无意义的负累，完全没有必要！

　　正如周成峰所说的那样：能救的一定要救，该舍弃的尽快舍弃！干干脆脆，无论是对往者还是对来人，都轻松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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