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神蝠岭（上）

　　梦华派六大长老中，孙丹成排行最末，主要掌管梦华派的典籍功法。他所提起之事，在场的人心里都很清楚。然而，若非他身居长老之职，只怕连他自己都不会相信——数万年来，外界一直都有传言：为了守住那些东西，梦华派故意往外散播假消息。也就是说，曹雄所言更可信一些！

　　六大长老心领神会，皆是相视苦笑，只能在心中暗叹先人无情，封了那些东西干嘛啊。

　　有一个理论说的是：在丛林法则之下，别人指责你有什么东西，最好你是真有，否则挨打的一定是你！眼下的梦华派正处在这样的窘境之下，倘若真有帝术传下来，宗门怎么可能衰弱成这个样子，怎么着也该有一战之力才是；倘若真有帝器还能用，谁敢小瞧他？别说如今还有几万个弟子，便是只剩下最后一个人，别人也得恭恭敬敬的奉承着……关键是，他真没有，可别人觉得他有！你问别人是不是脑子抽了？那我告诉你，换了你，你也想进去探探虚实……

　　“帝术固然珍贵，可雷鸣持有梦华令，若他想要只需开口便是，我们还能拒绝？若天衍门想要，别说金羽乌皇，便是任一长老出手，我梦华派也拦不住！我们拿不出来，却也阻止不了他们来搜，对不对？何必派遣卧底，何至于啊！”孙长老分析着，连自己都快信以为真了。

　　听这话，现场立马陷入沉默……如果真像孙长老说的这般，那雷鸣确实不太可能是卧底！

　　“古兄、各位同仁，虽然孙长老成说得很有道理，但我还是坚持认为，小心方能驶得万年船，此事不可大意。”沉默了很长时间，二长老曹雄还是坚持己见，不禁忧心忡忡的说道。

　　“我们暂时拿不定主意，要不先向掌门汇报一下吧，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好主意。”事关宗门大事，大长老也不好进一步表态，索性将皮球丢给掌门，就算决策失误也不是自己的锅。

　　对此，二长老曹雄轻哼一声，便眼观鼻鼻观心装起了菩萨。麻烦已经抛出去了，就看你们这些家伙到底还在不在乎。他依然坐在原来的那个位置上，只不过没再额外提起别的事情。

　　“师兄，某些长老怀疑你是天衍门派来的奸细。”离开祖殿之后，宗慈低声地对雷鸣说道。他一向八面玲珑极擅揣摩人心，先前的殿中谈话并没防他，长老们所想他多少能猜得出来。

　　“随他们去吧，不要被这些事情打乱了方寸才是。”雷鸣只是笑笑，轻轻摇了摇头。

　　梦华派的没落太正常了，六大长老不仅道行不够、智慧不行，连眼界也非常堪忧，这些人连独挡一面都难，却偏偏还要身居高位，能维持局面已属不易，怎么可能将门派发扬光大！

　　“曹雄这厮，是个什么样的人？”雷鸣对这厮产生了一些兴趣，突然开口问道。当初他刚来梦华派，想要成为承宗首徒，他还支持过自己。然而今日这出，态度反差也实在太大了。

　　“小心这厮！”宗慈左顾右盼了一阵，低声地对雷鸣说道：“许多年前，掌门人有两个强有力的角逐者，分别是大长老古诚和二长老曹雄。我听人说，那时候他俩斗得你死我活。”

　　宗慈再次左右看看，确定无人偷听，便继续说道：“他俩谁也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承宗首徒来，竟成了最后的赢家。那人，便是如今的掌门人。曹雄争掌门不成却不肯认输，他自己没机会了也要推亲信上位。这些年来，他屡次举荐徒弟徐剑来承宗，却一直被掌门人否决……”

　　“我还听说，曹雄的背后，还有不少客卿支持呢。”宗慈想到什么，就说起什么来。

　　“我明白了。也许在他看来，倘若我是废物，就算做了承宗首徒，将来也没资格出任掌门，最后胜出的还得是他的徒弟；然而，倘若我与李艺菲联姻，法码加重之后，他们必然出局。”

　　雷鸣若有所思，总算明白了曹雄的态度前后反差为何会如此之大。不过这不重要，他连徐天平都没有放在眼中，何惧区区天行境的曹雄？无所谓的笑笑，雷鸣便没再过多关注此人。

　　宗慈点点头，却是没有就此打住，继续低声说道：“师兄，倘若你能迎娶李艺菲，别的长老不好说，至少大长老和孙长老会站到你这边来，未来你成为掌门人的几率会高出很多来。”

　　“倘若要靠出卖身子来换取掌门之位，那我也太废柴了吧？”雷鸣摸摸鼻子，没好气的瞪了宗慈一眼，笑骂道，“尽出馊主意，还不如闭嘴的好……算了，你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

　　“哎，师兄你有所不知，以前承宗首徒之位一直空缺，那曹雄一直没死心，极力拉拢几位长老。他也密切关注着掌门人，就是担心她收下天才弟子。师兄啊，那曹雄……算了，你连徐天平都宰了，说这厮没必要了？我只是提醒师兄，尽管丫的不足为惧，却也不能放松警惕。”

　　听宗慈提起了掌门，雷鸣也有一些好奇。那家伙不在宗门吗，怎么跟个透明人似的。入门以来，还未见过这位大佬呢。他看宗慈无意提起，便主动问道：“掌门人呢，说来听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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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掌门人，其实宗慈也不太熟悉。想了好一阵，他才摇着头苦笑道：“据我所知，掌门一直在外修行，很少在宗内停留。我来梦华宗已经二十多年了，总共也没见过她几次。”

　　“我听高层有人议论，说她是被长老们逼走的，具体情况还不清楚。”说到这里，宗慈再次左右看看，将声音压到最低，道：“总之，他带走了一些护法、堂主，平时也懒得回来。”

　　看来，梦华派的情况，比早先预料中的还要复杂很多啊。雷鸣不由摸了摸下巴，叹息出声道：“这么说来，咱门派都已经落魄成这个样子了，竟然还分出了好几个阵营来？”

　　“有人盘算过，说是有四派。”宗慈整理了一下思路，慢慢说道：“有一部分护法、堂主追随掌门而去；部分堂主野心不死，想要更进一步，便跟了二长老曹雄；那些出身于大长老一脉的人，阵营难改只能继续混日子；至于其他四位长老及其弟子，他们基本中立，乃是多数。”

　　“那，大长老还想争夺掌门之位？”雷鸣若有所思，很是随意的问道。

　　闻言，宗慈摇头说道：“以前有！现在嘛，没人知道。我听人说，他不见得支持、却从不违逆掌门人。不过，他在派中的影响力很大，还掌控着执法队伍，所有弟子都要惧他三分。”

　　听宗慈说了这么多，对梦华派的情况，雷鸣已经有了一些了解，准不准确的无所谓，反正他有的时间，暂时还不必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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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梦华派如今还能使用的主峰已经不多，神蝠岭便是其中最为高大的那几座之一。

　　神蝠岭上，每隔数丈便有岗哨矗立，当真做到了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在那葱郁的树木之下、青灰色的崖壁之上，警戒的精锐弟子身着玄色劲装时隐时现，用警惕的目光扫视着四周，其腰间的佩剑皆泛着森森寒光。事实上，除了精锐弟子之外，六大长老也会分成三班，日夜轮流值守，将整个神蝠岭的防护做得密不透风，整个山岭都透着令人望而生畏的肃杀之气。

　　关于此峰的来历，一直都很传奇。据说，梦华仙帝尚在年幼之时，曾得天意指引，在这里等待了一段时间。不久之后，果然有一只神蝠从天而来，就降临于此峰之上。从此，他的无敌之路就从这里开始。在承载天命之后，梦华仙帝感念那神蝠之功，遂将宗门落座于此！

　　听宗慈介绍神蝠岭、随意提到的这个故事，雷鸣也忍不住会心一笑。所谓神蝠岭，乃梦华仙帝麾下的几位神臣仙将，为纪念那只如蝠而特意命名。本质上，纪念的是雷鸣自己啊……

　　作为梦华派的重地，神蝠岭甚至可被称为门派的禁地。宗门铁律如山，这里自然有着极为严苛的规定：若无掌门、长老的特许，任何人胆敢踏足此处，都将面临着最为严厉的惩处。

　　在神蝠岭之巅，一座雄伟的八角古建静静伫立在风云之中。其高大的飞檐翘角，仿佛要刺破苍穹一般；门前那两尊巨大的石兽双目圆睁威风凛凛，似在守护着其中的无上秘密一般。

　　古建外墙之上，早已爬满了暗绿色的苔藓；其砖缝之间，也长出了顽强的野草……岁月的痕迹，在这里显露无遗。尽管千万年岁月无情的流走，这座八角古建却依然屹立不倒。

　　八角古建坐落在神蝠岭的山顶之上，看起来似乎并不太大。然而它一体墨黑，宛如玄铁铸就一般，自然厚重无比。事实上，关于它究竟以何等神材筑就，就连梦华派的历代掌门都搞不清楚，更别说是一般弟子了，其终极秘密远超世人的想象，当今又有谁能了解其真正的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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