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沙暴里的灯影

　　入秋的戈壁总爱起沙暴。这天清晨林知夏刚把茶缸放在门槛上晒晨光，就见远处的地平线卷来一道黑黄色的沙墙，像被风掀起的幕布，朝着筏子铺的方向压过来。

　　“快收东西！”老驼从棚里冲出来，扯着嗓子喊，“这是秋里最烈的‘滚地龙’，得把铺子的木门钉死！”

　　陈砚和陈山河正帮着老周修补骆驼棚的顶，听见喊声立刻跳下来，抱着木板往铺子跑。张姨则快手快脚地把灶上的锅碗收进里屋，又将铁皮盒子里的枯叶揣进怀里——自从守阁人说这些叶子能引路，她就总把叶子带在身边，像揣着定心丸。

　　林知夏抱着茶缸往屋里退，指尖刚碰到门框，茶缸突然“嗡”地一声震动起来，缸壁的眼睛符号亮起绿光，竟朝着阁门的方向急促地闪了闪。“不对劲！”她心里一紧，拽住刚跑进门的陈砚，“茶缸在预警，阁门那边有情况！”

　　陈山河也皱起眉，摸了摸胸口的令牌——令牌此刻正微微发烫，和上次影撞阁门时的感觉一模一样。“是沙暴引动了阁门的余影！”他抓起墙角的青铜短刀，“我和你们去阁门看看，老周、张姨，你们留在铺子守着！”

　　老周刚要反驳，就被沙暴卷来的第一波沙砾打在门板上，发出“噼啪”的声响。他咬了咬牙，点头道：“你们小心！我把铺子的枯叶灯点上，给你们照回来的路！”

　　三人顶着越来越大的风，牵着老驼的那头老骆驼往阁门赶。沙暴里的风像无数只手，拽着人的衣角往回扯，沙砾打在防风镜上，几乎看不清前路。林知夏把茶缸抱在怀里，缸壁的绿光始终亮着，像一盏小灯笼，照着脚下的路——奇怪的是，只要跟着绿光走，沙砾就像被无形的墙挡住，碰不到他们的衣角。

　　“茶缸在护着咱们！”陈砚抹了把脸上的沙，声音在风里发颤，“再快些，别让余影撞开阁门！”

　　赶到阁门洞口时，沙暴已经裹着黄沙堵住了半个洞口，洞里传来“砰砰”的撞击声，正是余影在撞门。林知夏立刻把茶缸放在洞口的青石板上，绿光顺着石板蔓延，钻进洞里，撞击声瞬间弱了下去。陈山河和陈砚则举着青铜短刀，守在洞口两侧，防止余影从缝隙里钻出来。

　　“余影是被沙暴的戾气引出来的！”陈山河盯着洞口的黄沙，“等沙暴过去就好了，咱们得在这守着，别让它趁机逃出来！”

　　三人靠着岩壁坐下，老骆驼卧在旁边，用身子挡住部分风沙。林知夏抱着茶缸，看着洞里的绿光，突然想起守阁人留下的青铜哨子，她解下哨子，轻轻吹了一声——哨音穿透沙暴，竟让洞里的撞击声彻底停了，连周围的风沙都小了几分。

　　“这哨子能镇住余影！”陈砚眼睛一亮，“以后再遇到这种情况，吹哨子就行！”

　　林知夏笑了笑，把哨子重新系回茶缸上：“是守阁人在保佑咱们。”

　　三人守到日头偏西，沙暴才渐渐歇了。洞口的黄沙被风吹散，露出阁门的轮廓，门上的枯叶纹在夕阳下泛着微光，再没了撞击声。陈山河伸手摸了摸门板，松了口气：“余影退回去了，咱们可以回去了。”

　　往回走时，夕阳把戈壁染成了金红色。林知夏突然看见远处的地平线上，有一缕熟悉的光——是筏子铺的枯叶灯！老周果然照着约定，点上了灯，给他们引路。

　　“看，是铺子的灯！”林知夏指着光的方向，兴奋地喊。

　　陈砚和陈山河也笑起来，加快了脚步。走到筏子铺门口时，就见老周正站在门槛上，手里举着一盏枯叶灯，张姨则在旁边搓着手，满脸焦急。

　　“你们可回来了！”张姨赶紧迎上来，接过林知夏怀里的茶缸，“我把晚饭热了三遍，快进屋吃！”

　　屋里的灶火正旺，锅里的羊肉汤咕嘟咕嘟地冒着泡，香气裹着暖意，把一身的沙砾和疲惫都冲散了。五个人围坐在小桌边，喝着热汤，说着沙暴里的事，老周听得眼睛发亮，一个劲问茶缸和哨子的神奇，陈山河则给大家讲着二十五年前他和守阁人一起守阁门的故事。

　　林知夏喝了一口汤，看向窗外——夕阳已经沉下去了，戈壁的夜空缀满了星星，筏子铺的枯叶灯挂在门口，光温柔地洒在沙地上，像在守护着这一方小小的天地。她摸了摸怀里的茶缸，缸壁的叶子轻轻颤动，青铜哨子在风里发出“叮铃”的轻响。

　　她知道，以后还会有沙暴，还会有余影，还会有各种各样的挑战。但只要他们这几个“守阁的一家人”在一起，只要茶缸的光还亮着，只要门口的枯叶灯还燃着，就没什么好怕的。

　　风又起了，卷着远处的枯叶响，轻轻敲打着筏子铺的木门，像在说，晚安，守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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