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初次交锋，谁是真正的乡野村姑

　　顾云浩被顾云峥那突如其来的一瞥和意味深长的问题，问得浑身一僵。

　　他张了张嘴，看着那个逆光而立、嘴角含笑的妹妹，喉咙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木已成舟？

　　不。

　　这个妹妹，她根本就不是那艘任人摆布的破船。

　　她是一把锋利无比的、足以凿穿一切的……尖刀！

　　顾云峥没等他回答，便收回了目光，那抹堪称“和善”的微笑也随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彻骨的冰冷。

　　她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了荣安堂。

　　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以及，顾雪柔那压抑不住的、充满了屈辱与怨毒的哭声。

　　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离开荣安堂，顾云峥并没有丝毫的停顿。她凭着前世那点模糊的记忆，径直朝着府邸西侧走去。

　　她要去看看，他们为她“精心”准备的那个……听竹苑。

　　一路上，遇到的下人们，再也不敢像之前那样，用轻蔑和好奇的眼神打量她了。他们一个个都低着头，躬着身子，大气都不敢出，眼神里充满了敬畏与恐惧。

　　刚才荣安堂里那场惊天动地的闹剧，早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国公府。

　　这位刚从乡下回来的大小姐，根本就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她是一头会咬人、而且是会咬死人的……母老虎！

　　顾云峥对这些人的态度转变，视若无睹。

　　她很快就找到了那座偏僻的院子。

　　院门口挂着一块崭新的牌匾，上面写着“听竹苑”三个字，字迹娟秀，看得出是出自女子之手。想必，就是顾雪柔的“杰作”了。

　　院门虚掩着，里面静悄悄的。

　　顾云峥推门而入。

　　院子不大，但还算干净。角落里，也确实种了几枝翠竹，只是看上去有些无精打采。

　　院子里，站着四个丫鬟，两个婆子。

　　她们看到顾云峥进来，并没有像其他下人那样，立刻上前行礼。而是懒洋洋地站着，交头接耳，指指点点，眼神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鄙夷。

　　为首的一个丫鬟，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桃红比甲，长得有几分姿色，只是那双吊梢眼，让她看上去显得有些刻薄。

　　她便是这听竹苑的掌事大丫鬟，名唤“翠儿”。

　　顾云峥的眼神，微微眯了一下。

　　这个翠儿，她记得。

　　前世，她就是顾雪柔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没少仗着顾雪柔的势，给自己使绊子。最后自己被污蔑与人私通时，这个丫鬟，就是“人证”之一。

　　真实……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啊。

　　“哟，大小姐回来了？”翠儿阴阳怪气地开了口，她上下打量着顾云峥，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怎么？在荣安堂那边，没蹭到饭吃啊？”

　　她身后的几个丫鬟婆子，都捂着嘴，发出了几声窃笑。

　　她们都是顾雪柔从自己院子里，精挑细选出来的人。个个都是捧高踩低的好手。在她们看来，这位大小姐虽然名义上是主子，但根本不得宠，连二小姐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欺负她，不仅不会有事，说不定还能在二小姐面前，讨个好。

　　顾云峥没有理会她们的挑衅。

　　她的目光，落在了院子正中的那口水井上。

　　“水。”她淡淡地吐出了一个字。

　　翠儿愣了一下，随即嗤笑道：“什么？大小姐，您说什么？奴婢没听清。”

　　“我说，”顾云峥转过头，看着她，眼神平静无波，“我要喝水。去打水来。”

　　她的语气，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翠儿的脸色，顿时就拉了下来。

　　她可是二小姐身边的一等丫鬟，平日里都是被人伺候惯了的，什么时候轮到一个乡下丫头来使唤她了？

　　“大小姐，您这话说的。”翠儿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打水这种粗活，奴婢们可做不来。您要是在乡下干惯了，不如……自己去打？”

　　“就是就是！”另一个小丫鬟也跟着起哄，“咱们府里可不养闲人！大小姐要是闲着没事，不如帮咱们把这院子也扫了？”

　　“哈哈哈……”

　　院子里，响起了一阵更加肆无忌惮的嘲笑声。

　　在她们看来，顾云峥不过是个空有身份的草包。刚才在荣安堂，她也只是仗着自己“嫡长女”的名头，撒泼打滚而已。

　　可在这里，在这听竹苑，她们才是说了算的人！

　　顾云峥看着她们那一张张丑恶的嘴脸，缓缓地，点了点头。

　　“好。”

　　她只说了一个字。

　　然后，她便朝着那口水井，走了过去。

　　翠儿等人见状，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了。

　　看吧！

　　果然是个软骨头！吓唬一下，就乖乖听话了！

　　她们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准备欣赏一下这位“大小姐”，是如何像个真正的乡野村姑一样，费力地打水的。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她们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了。

　　只见顾云峥走到井边，并没有像她们想象的那样，笨手笨脚地去摇那个辘轳。

　　她只是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那根足有成年人手臂粗的、用来拴水桶的麻绳上。

　　然后，她手臂微微发力。

　　那只装满了水、沉重无比的木桶，竟然就那么被她……单手，从深不见底的井里，硬生生地，给提了上来！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轻松惬意。

　　仿佛她手里提的，不是一桶几十斤重的水，而是一根轻飘飘的稻草！

　　“咕咚。”

　　院子里，响起了一声清晰的、吞咽口水的声音。

　　翠儿等人脸上的嘲笑，已经完全变成了惊骇和恐惧！

　　这……这还是人吗？！

　　这得是多大的力气？！

　　顾云峥将水桶稳稳地放在井沿上，甚至连大气都没喘一口。

　　她舀起一瓢水，没有喝，而是慢条斯理地洗了洗手。

　　然后，她转过身，看着那几个已经吓傻了的丫鬟婆子，脸上，露出了一个堪称“温和”的笑容。

　　“你们刚才说，打水是粗活，你们做不来？”

　　没有人敢回答。

　　她们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牙齿都在打颤。

　　“既然如此，”顾云峥的笑容，越发“灿烂”了，“那我就不为难你们了。”

　　她顿了顿，眼神陡然转冷。

　　“那就去做点你们……能做的吧。”

　　翠儿下意识地问道：“做……做什么？”

　　顾云峥的目光，缓缓地落在了她那张，因为恐惧而变得惨白的脸上。

　　“掌嘴。”

　　“什么？！”翠儿尖叫起来。

　　“我说，”顾云峥的声音，如同腊月的寒风，“自己掌嘴。或者，我帮你们。”

　　她说着，缓缓地，捏了捏自己的手腕。

　　那骨节分明的指骨，发出了几声“咔吧咔吧”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脆响。

　　翠儿看着她那只，刚刚单手提起了一桶水的手，只觉得自己的脸颊，已经开始隐隐作痛了。

　　她毫不怀疑，这只手要是打在自己脸上，绝对能把自己的牙都给扇飞出去！

　　“我……我……”翠儿的嘴唇哆嗦着，求助似的看向了身后的其他人。

　　可那些丫鬟婆子，此刻早就已经吓破了胆，一个个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谁还敢替她出头？

　　“看来，你们是想让我帮忙了？”顾云吾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不！不要！”翠儿吓得魂飞魄散，她再也不敢有丝毫的犹豫，抬起手，狠狠地就朝自己的脸上，扇了过去！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在安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响亮。

　　“大小姐……奴婢错了……”翠儿哭着说道。

　　“继续。”顾云峥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啪！”

　　“啪！”

　　“啪！”

　　清脆的耳光声，一声接着一声。

　　很快，翠儿那张还算俏丽的脸，就肿得跟猪头一样了。

　　“大小姐……”她哭着求饶，“饶了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顾云峥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直到她自己打得嘴角流血，快要站不稳了，顾云峥才淡淡地开了口。

　　“行了。”

　　翠儿如蒙大赦，连忙停了下来。

　　“现在，”顾云峥的目光，缓缓地从院子里每一个人的脸上一一扫过，“还有谁觉得，打水是粗活吗？”

　　院子里，鸦雀无声。

　　所有的丫鬟婆子，都把头埋得低低的，身子抖得跟筛糠一样。

　　“很好。”顾云峥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转过身，走到院子正中的那张石桌旁，坐了下来。

　　“现在，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她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去，给我重新打一桶水来。然后，沏一壶最好的雨前龙井。再然后，去厨房，告诉他们，我要吃午饭。”

　　她顿了顿，补充道：“记住，我要的是单独的小厨房，做的菜，要辛辣的。”

　　翠儿等人闻言，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就朝着院外跑去，一刻也不敢多留。

　　很快，院子里，就只剩下了顾云峥一个人。

　　她静静地坐着，看着院角那几竿无精打采的翠竹，眼神幽深。

　　这，只是一个开始。

　　她要让这个府里的每一个人都知道。

　　她顾云峥，回来了。

　　属于她的东西，她会一件一件地，亲手拿回来！

　　谁也，拦不住！

　　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了一个小心翼翼的、带着几分怯懦的声音。

　　“请……请问，是云峥大小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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