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子女绕膝，因材施教

　　建武七年的春光，似乎格外眷顾长秋宫。庭院中的花木历经数载寒暑，愈发蓊郁葱茏，几只新来的画眉在枝头啁啾鸣唱，更添几分生机。而比这春色更盎然、更鲜活的，是那群在宫苑间嬉戏成长、日渐显露出迥异风采的皇子与公主。

　　皇长子刘强，已年满七岁，褪去了部分稚气，身量抽长，言行举止间已隐隐有了储君的沉稳气度。他每日需往东宫接受太傅的正式教导，经史子集，帝王之术，皆是必修之课。郭圣通从不干涉东宫讲学，但她会在刘强下学归来后，细细询问他今日所学，以更开阔的视角、更贴近实际的角度，与他探讨书中义理，引导他思考为君者如何平衡各方、如何体恤民情。她发现，刘强不仅记忆力超群，更难得的是心地仁厚，对太傅讲述的“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道理，领悟得尤为深刻。

　　“母后，”一日，刘强下学后，蹙着小小的眉头问道，“太傅今日讲《孟子》，言及仁政。可如今各地仍有饥馑，官吏亦有好坏，如何才能让天下百姓都感受到仁政呢？”

　　郭圣通放下手中的针线，将他拉到身边，温和道：“强儿能想到此节，甚好。仁政并非空谈，需落到实处。譬如，慎选官吏，使贤能者在位；轻徭薄赋，使百姓得以休养生息；兴修水利，防范天灾……这些，都是仁政的具体体现。你父皇如今所做的，正是如此。你日后也当时时将百姓疾苦放在心中，方不负这身负的江山重任。”

　　刘强似懂非懂，却认真地点了点头，将母亲的话记在心里。郭圣通知道，这颗仁德的种子已然种下，只需悉心浇灌，必能长成参天大树。

　　相较于刘强日渐规范的太子教育，对其他几个年龄尚幼、性格迥异的孩子，郭圣通则采取了更为灵活、也更耗费心力的 “因材施教”。

　　次子刘辅，如今五岁，正是猫狗都嫌的年纪，精力旺盛得仿佛永远用不完。他对兄长那些文绉绉的书籍毫无兴趣，却对骑射武艺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热情。宫中侍卫操练，他能趴在墙头一看就是半天；得到一把小小的木剑，便能呼呼喝喝地挥舞一整日，将自己想象成冲锋陷阵的大将军。

　　郭圣通观察良久，确认这孩子并非一时兴起。她并未因“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世俗观念而压制他的天性，反而决定顺势而为。她通过刘秀，请来了以骁勇善战、治军严谨着称的将军坚镡，在不干扰其军务的前提下，偶尔入宫，指点刘辅一些最基础的拳脚功夫和骑射要领。

　　这一日，在上林苑辟出的一小块校场上，小小的刘辅穿着特制的劲装，小脸憋得通红，正有模有样地跟着坚镡将军扎马步。坚镡面容冷峻，要求极严，一个动作不标准，便会毫不客气地指出。

　　“二殿下，腰要沉，肩要松！下盘不稳，如何对敌？”坚镡的声音如同金石。

　　刘辅咬着小牙，汗水顺着额角流下，却倔强地调整着姿势，没有丝毫哭闹或放弃的意思。郭圣通远远站在廊下看着，心中既心疼又欣慰。她知道，武勇并非蛮力，更需要纪律和坚韧。让刘辅自幼接受名将的熏陶，培养其武德与坚韧意志，远比将他禁锢在书斋里更有价值。

　　与校场上的汗水和呼喝声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长秋宫书房那永远宁静的一角。三皇子刘康，今年四岁，已然是这里的常客。他不喜喧闹，最大的乐趣便是窝在母亲书房那个靠窗的、铺着软垫的矮榻上，翻看郭圣通为他准备的、绘有精美插画的《诗经》图册，或是用郭圣通特意让系统优化的、更适合幼儿抓握的炭笔，在纸上涂涂画画。

　　他的画并非毫无章法的乱涂，仔细看去，竟能分辨出花草的轮廓，甚至是飞鸟的姿态，线条虽稚嫩，却已初具神韵。郭圣通从不打扰他，只会在他遇到不认识的字或产生疑问时，才温柔地给予解答。她发现刘康对音律也极为敏感，便偶尔让乐师演奏一些清雅的古琴曲，小家伙往往会停下手中的笔，侧耳倾听，神情专注。

　　“康儿，你看这‘关关雎鸠，在河之洲’，描绘的是怎样一幅画面？”郭圣通指着图册上的诗句，轻声引导。

　　刘康抬起清澈的眼眸，想了想，细声细气地说：“有水，有鸟，很好听的声音……还有，有人在想一个人。”他的理解或许简单，却直指诗中的情感内核。

　　郭圣通微笑着抚摸他的头：“康儿说得很好。读书不仅是认字，更要体会其中的意境与情感。”她为他打开了文学与艺术的大门，任由他在其中自由徜徉，汲取养分。

　　四皇子刘延，三岁多，则是另一种风貌。他继承了刘秀的浓眉大眼，性格里的那股“刚直”劲儿愈发明显。他仿佛天生就带着一把无形的尺子，衡量着周遭的一切是否“公平”。

　　这日，宫女们分发点心，不小心给了刘辅一块略大些的蜜糕。刘延立刻不干了，迈着小短腿跑过去，指着那块大蜜糕，又指指自己和其他兄弟那份小的，小脸绷得紧紧的，咿咿呀呀地表示抗议，虽然表达不清，但那“凭什么他大我的小”的意思却是明明白白。

　　宫女忍俊不禁，连忙重新分过。郭圣通看在眼里，心中有了计较。她开始有意识地给刘延讲述一些简化了的、关于“规矩”和“对错”的故事，比如上古贤君如何制定律法约束臣民，清官如何明断是非。她甚至让负责宫中律令讲解的女吏（由她提拔，精通汉律概要），用最浅显的语言，给刘延说说“偷盗为何受罚”、“打架为何不对”的道理。

　　刘延听得极其认真，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对“秩序”和“正义”最初的向往。郭圣通知道，这份近乎执拗的刚直与正义感，若能引向正途，未来或可成为悬在贪官污吏头顶的一柄利剑。

　　五皇子刘焉，刚满两岁，是兄弟中最安静、也最谨慎的一个。他学走路最晚，但走得最稳；学说话也慢，但口齿清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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