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蝼蚁的喧哗

　　“吱呀——”

　　木门被轻轻推开的声音，在寂静的院落里显得格外清晰。

　　月光如水，倾泻在李默然略显单薄的身上，将他那张尚存稚气却异常平静的脸庞照得半明半暗。他站在门口，目光淡淡地扫过院中几人。

　　为首的是个穿着灰色绸衫的三角眼中年男子，是主家的二管事李福，身后跟着两个膀大腰圆、手持棍棒的家丁。母亲王氏正拦在他们面前，脸上满是焦急与惶恐。

　　看到李默然竟然自己走了出来，李福三角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被浓浓的讥诮取代。

　　“哟？还真没死成？命挺硬啊！”李福双手抱胸，下巴微抬，“既然能下床了，那就别废话了。三少爷珍藏的那株五十年份的‘青玉参’不见了，所有今日靠近过库房的旁系子弟都有嫌疑！给我搜！”

　　他身后的两个家丁闻言，狞笑着就要往屋里闯。

　　“站住。”

　　李默然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仿佛冰冷的玉石敲击，让那两个家丁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李福眉头一拧，感觉今天的李默然格外不同。往日里，这旁系小子见到他，哪个不是畏畏缩缩，连大气都不敢喘？今天竟敢直视他，还敢出言阻拦？

　　“李默然，你想造反不成？！”李福厉声喝道，试图用往日的威势压服他。

　　李默然却看都没看他一眼，目光越过他，落在母亲王氏身上，语气瞬间变得温和：“娘，夜深露重，您先回房休息，这里的事，儿子来处理。”

　　“然儿，他们……”王氏担忧不已。

　　“无妨。”李默然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几只蝼蚁喧哗，惊扰不到您。”

　　“蝼蚁？你敢说我们是蝼蚁？！”李福气得笑了出来，他在这李家大院，何时被一个旁系的废物如此轻视过？“好好好！看来上次的鞭子还没让你长够记性！给我拿下他，先打断他的腿，再搜！”

　　两个家丁不再犹豫，挥舞着棍棒就朝李默然扑来。棍风呼啸，显然用了全力，若是之前的李默然，恐怕真会被当场打死。

　　王氏吓得惊叫一声，闭上了眼睛。

　　然而，李默然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直到棍棒即将临身，他才动了。

　　他的动作看起来并不快，甚至有些轻描淡写。脚下只是微微一侧，身体便以毫厘之差避开了第一根棍棒，同时右手如鬼魅般探出，食指与中指并拢，精准无比地在第一个家丁的手腕某处轻轻一拂。

　　“啊！”

　　那家丁只觉得手腕一麻，仿佛被毒蜂蜇了一下，整条手臂瞬间酸软无力，棍子“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几乎在同一时间，李默然左肩微微一沉，恰好撞入第二个家丁怀中。这一撞看似无力，却蕴含着他体内那丝微薄的灵力，并且正中对方胸口的某个气穴。

　　“噗！”

　　第二个家丁如遭重击，闷哼一声，踉跄着倒退七八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胸口，脸色煞白，竟是半天喘不上气来。

　　电光火石之间，两个凶神恶煞的家丁便已倒地！

　　院落里，瞬间死寂。

　　李福脸上的狞笑僵住了，三角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这……这怎么可能？李默然这小子，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身手？！

　　王氏悄悄睁开眼，看到眼前一幕，也惊呆了。

　　李默然缓缓收回手，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这才将目光投向脸色发白的李福，一步步向他走去。

　　“你……你想干什么？！”李福下意识地后退，色厉内荏地喊道，“我警告你，我可是主家的二管事！你敢动我，三少爷绝不会放过你！”

　　“青玉参？”李默然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停下，语气带着一丝玩味，“五十年份，通体青翠，有三道环形灵纹，药性温和，是固本培元的上好药材，对筑基期以下的修士皆有裨益。我说得可对？”

　　李福一愣，没想到李默然对青玉参如此了解。

　　“是又怎样？此等灵药，岂是你这旁系废物能觊觎的？”

　　“觊觎？”李默然轻笑一声，那笑声中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一株勉强入品的低级药材，也配入我之眼？”

　　他话锋一转，目光如冰冷的刀锋，直刺李福内心：“李福，你面色潮红，气息虚浮，眼角带有未散尽的淫邪之气，显然是刚从烟花之地归来，且服用了劣质的虎狼之药，导致肾水有亏，元气外泄。”

　　李福脸色猛地一变，他刚才确实偷偷去了趟窑子，还吃了点助兴的药物，这小子怎么知道？！

　　“你体内药力未散，混杂着一丝极其微弱的青玉参药气。”李默然的声音如同审判，“若我感知不错，那株青玉参，至少有三成的药力，是在一个时辰内，被你以拙劣的法门强行炼化，用以弥补你亏空的元气了吧？”

　　“你……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李福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叫了起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冷汗涔涔而下。

　　他心中翻起惊涛骇浪！这李默然是鬼吗？！他怎么连这个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他确实是监守自盗，偷偷切下了一小片青玉参炼化了，本想借着搜查之名，找个替罪羊把事情遮掩过去……

　　“是不是胡说，去请家族药师来，一验便知。”李默然语气平淡，却带着致命的威胁，“只是不知道，若三少爷知道，他珍藏的灵药，是被他信任的二管事像嚼萝卜一样给偷吃了，会是什么反应？”

　　李福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他太了解三少爷李轩的脾气了，若事情败露，他绝对会被活活打死！

　　恐惧瞬间淹没了他的心神。他看着眼前这个仿佛能洞悉一切的少年，再也生不起丝毫反抗的念头。

　　“默……默然少爷！”李福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再无之前的嚣张，声音带着哭腔，“是我猪油蒙了心！是我该死！求您高抬贵手，饶我这一次！您让我做什么都行！”

　　他一边说，一边拼命磕头。

　　那两个倒在地上的家丁看到这一幕，也彻底傻眼了。

　　王氏站在房门口，看着平日里作威作福的二管事，此刻像条狗一样跪在自己儿子面前磕头求饶，只觉得如同做梦一般。

　　李默然俯视着磕头如捣蒜的李福，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你的命，不值钱。”

　　他缓缓开口。

　　“想活命，拿资源来换。”

　　危机瞬间逆转。仙帝的见识，让他不仅能看穿对手的破绽，更能一眼洞悉其秘密与弱点。李福成了他砧板上的鱼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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