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世界二：笑面虎和疯狗（13）

　　御书房内，檀香袅袅。

　　几位皇子与摄政王容清绝刚刚结束一场关于边关军务的奏对。

　　皇帝面露倦色，摆了摆手：“今日便到这里吧。边关粮草调度之事，再与户部仔细核议。”

　　容清绝今日穿着一身深紫色蟠龙纹常服，衬得他肤色愈发白皙，那张偏向女相的俊美面容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和笑意，狭长的丹凤眼微垂，掩去了眸底深处的所有情绪。

　　太子萧恪站在一旁，杏黄色四爪蟒袍衬得他身形挺拔，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鸷。

　　他显然对刚才讨论的琐碎政务极为不耐，薄唇紧抿，眼神锐利地扫过容清绝，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与厌烦。

　　二皇子萧昀然立在稍远些的位置，他容貌与萧殷有几分相似，却更显阴柔。

　　他面上带着谦和的笑容，眼神却时不时掠过容清绝和萧恪，带着算计的光芒。

　　萧殷依旧是那副慵懒随性的模样，绛紫色锦袍穿得松松垮垮，桃花眼漫不经心地扫视着四周，仿佛刚才那场关乎边疆安稳的讨论与他毫无关系。

　　萧子瑜则安静地站在萧殷身侧，一身宝蓝色劲装干净利落，脸上挂着阳光般的笑容，眼神清澈，看起来全然无害。

　　众人行礼告退。

　　走出御书房，萧子瑜快走两步跟上萧殷，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少年特有的雀跃：

　　“四哥，今日事务既了，要不要去月楼放松一下？”

　　萧殷脚步未停，桃花眼里掠过一丝玩味，声音却不大不小，恰好能让走在稍前方的容清绝听见：

　　“月楼？说起来，他们那儿新来的那个月妩姑娘，倒是有趣得紧。”

　　他语气随意，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趣闻。

　　“弹得一曲《梅花三弄》，硬是把清冷孤高的调子弹出了暖玉生香的味道，连咱们那位眼高于顶的探花郎都赞她意趣天成。”

　　他顿了顿，像是才想起补充道：

　　“哦，对了，连容王叔府上那位江九泠先生，如今都成了她的专属琴师，日日亲自指点呢。”

　　走在最前方的萧恪闻言，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连头都未曾回一下，仿佛根本没听见这番议论。

　　他径直朝着东宫的方向走去，背影带着一贯的冷漠与孤戾。

　　容清绝的脚步缓了一瞬。

　　他侧过头，那张俊美近妖的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狭长的丹凤眼看向萧殷，眸光流转间带着几分探究：

　　“哦？江先生性子孤高，能得他青眼，想必这位月妩姑娘确有不凡之处。”

　　他语气平和，听不出丝毫情绪。

　　萧昀然也停下脚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

　　“月妩？可是那位白家的小姐？听说生得极好，性子也……颇为爽利。”

　　萧殷懒懒一笑，桃花眼扫过容清绝：

　　“何止是爽利，简直是胆大包天。不过那张脸，那身段，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绝色。”

　　容清绝唇角笑意不变，丹凤眼微微眯起：

　　“能被四殿下如此赞誉，看来本王也该寻个机会，听听这别具一格的《梅花三弄》了。”

　　他说完，朝几人微微颔首，便转身朝着宫门方向走去，深紫色的衣袂在风中轻拂，姿态从容。

　　萧昀然看着容清绝离去的背影，又瞥了萧殷一眼，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也告辞离开了。

　　待人都走远，萧子瑜脸上的阳光笑容淡去几分，他看向萧殷，眉头微蹙：

　　“四哥，你方才为何故意在摄政王面前提起月妩？”

　　萧殷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萧子瑜。

　　夕阳余晖落在他风流俊美的侧脸上，桃花眼里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

　　“怎么？心疼了？”

　　萧子瑜眼神闪烁了一下，避开他的视线：“我只是觉得，将她牵扯进来，并非明智之举。”

　　“牵扯？”萧殷低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冷意，“子瑜，别忘了我们的计划。”

　　他向前一步，声音压低，只有两人能听见：

　　“容清绝和萧恪那边斗得越凶，对我们越有利。月妩现在在京中风头正盛，又得了江九泠的青睐，正是搅动这潭水的最好棋子。”

　　萧子瑜沉默片刻，阳光俊朗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可她毕竟……”

　　“放心。”萧殷打断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恢复了之前的慵懒，“我心里有数。月妩不会有事。”

　　他望向宫门的方向，桃花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况且，月楼那位东家，不也想利用她做点什么吗？”

　　他收回目光，看向萧子瑜，唇角带着掌控一切的笑意：

　　“把她握在自己手里，总归比落在别人那儿……要稳妥得多。”

　　萧子瑜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翻涌的情绪。

　　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夕阳将两人的身影拉得老长，一个慵懒随意，一个挺拔沉默，一同朝着宫外走去。

　　揽月阁的后院难得这般热闹。

　　白柚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轻便襦裙，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

　　她正指挥着两个小厮在院中那棵老槐树下安装秋千。

　　“左边再高一点……不对不对，右边那根绳子好像有点松了！”她仰着小脸，纤细的手指指着上方，狐狸眼里满是认真。

　　小莲在一旁拿着团扇替她轻轻扇着风，小圆则端着一盘冰镇瓜果，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即将完工的秋千。

　　“姑娘，这秋千装好了，您可要当心些。”张妈妈站在廊下，看着白柚那兴奋的模样，忍不住叮嘱。

　　“知道啦妈妈！”白柚头也不回地应着，目光依旧专注地盯着秋千，“我小时候可会荡秋千了，能荡得比树还高呢！”

　　她语气里带着小骄傲，仿佛这是什么了不起的本事。

　　就在这时，院门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哟，这是要在家门口开个戏台子？”慵懒含笑的嗓音响起，带着几分戏谑。

　　众人回头，只见萧殷和萧子瑜不知何时已站在院门口。

　　萧殷依旧是一身绛紫色锦袍，穿得随意，却掩不住通身的贵气。

　　他桃花眼微挑，饶有兴致地看着院中的景象。

　　萧子瑜站在他身侧，宝蓝色劲衬得他身姿挺拔。

　　他看到白柚，眼睛明显亮了一下，阳光俊朗的脸上露出笑容：“月妩姑娘这是要荡秋千？”

　　白柚闻声回头，看到来人，她狐狸眼弯起，带着点被撞见小秘密的娇憨：

　　“四殿下，小世子，你们怎么来啦？”

　　她说着，目光又忍不住飘向快要装好的秋千。

　　“我在院子里装个秋千玩，整天待在屋里多闷呀。”

　　萧殷慢悠悠地踱步进来，桃花眼扫过那架秋千，又落回白柚身上：“月妩姑娘倒是会给自己找乐子。”

　　他走到秋千旁，伸手试了试绳索的牢固程度，动作自然随意。

　　萧子瑜也跟了进来，眼神亮晶晶地看着秋千：“月妩姑娘会荡秋千？我小时候也可爱玩了！”

　　白柚得意地扬起小巧的下巴：“那当然，我荡得可高了。”

　　她说着，迫不及待地走到秋千旁，小心翼翼地坐了上去，双手握住绳索，仰头期待地看向两人：

　　“你们谁帮我推一下呀？”

　　萧子瑜立刻上前一步：“我来！”

　　他站到白柚身后，双手轻轻扶住她的背。

　　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感觉到少女纤细的脊骨和温热的体温。

　　萧子瑜耳根微热，动作却放得更加轻柔。

　　“准备好啦？”他声音不自觉地放柔。

　　“嗯。”白柚用力点头，兴奋地抓紧绳索。

　　萧子瑜轻轻用力，秋千缓缓荡起。

　　鹅黄色的身影随着秋千起伏，裙摆在风中舒展开来，像一只振翅欲飞的蝶。

　　她起初还有些紧张，随着秋千越荡越高，渐渐放开了胆子，发出清脆的笑声。

　　萧子瑜看着她欢快的模样，脸上也不由自主地绽开灿烂的笑容，手上稍稍加了些力道。

　　萧殷站在一旁，背靠着廊柱，看着秋千上那道鹅黄色的身影。

　　她笑得毫无顾忌，那张纯真又媚意天成的脸上满是纯粹的快乐，仿佛世间所有的烦恼都与她无关。

　　他桃花眼里带着几分玩味，几分审视。

　　这少女时而大胆撩人，时而天真烂漫，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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