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无声的关怀

　　接下来的几日，云松别院仿佛进入了一种奇异的平静期。

　　林晚在凌霜寒持续输入的化神期精纯灵力、瑶池玉髓生肌膏以及蜀山和李长老送来的各种珍贵丹药的滋养下，伤势恢复得极快。

　　断裂的经脉被逐一接续温养，受损的本源也在缓慢弥补，虽然离完全康复尚需时日，但至少已能下床缓慢行走，脸色也红润了许多。

　　她大部分时间都在房中打坐调息，炼化那枚“青羽护心佩”，小部分时间则抱着她的灵石袋傻笑，或者缠着沈嫣讲外面发生的事。

　　沈嫣的生活也变得规律起来。每日大部分时间守着林晚，帮她疏导药力，陪她说话解闷。

　　偶尔也会被苏月璃以“探讨丹方”或“发现某味新到药材”为由请去，于月下品茗，或于坊间漫步。

　　苏月璃从不逾矩，言谈皆围绕丹道见闻或修行感悟，温柔解意，让沈嫣在放松之余总能获益匪浅，与她相处显得最为轻松惬意。

　　只是每次分别时，苏月璃那欲言又止、仿佛蕴含着千言万语的温柔眸光，总会让沈嫣的心跳漏掉几拍，仓皇躲开。

　　沐瑶光依旧神出鬼没，时常会突然出现在沈嫣身边，带来一些山下搜罗来的新奇吃食或小玩意儿，强行投喂或塞给她，然后欣赏她面红耳赤的模样。

　　有时也会懒洋洋地倚在一旁，看沈嫣笨手笨脚地照顾林晚，时不时出言调侃几句，言语大胆露骨，惹得沈嫣又羞又气，林晚则偷偷捂嘴笑。

　　凌霜寒在场时，沐瑶光的言行会稍稍收敛，但那双媚眼之中的挑衅与玩味却丝毫未减。

　　而凌霜寒，依旧是那副冰冷沉默的样子。

　　她每日都会准时出现在林晚房间，为其疗伤，完成后便要么回房调息，要么坐在一旁安静地看书（大多是沈嫣的那些丹方笔记或炼器初解），仿佛一座亘古不化的冰雕。但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安定力量。

　　有她在，沐瑶光不会太过分，沈嫣也总觉得格外安心。她的话依旧少的可怜，但每次开口，都精准有效。

　　她似乎彻底贯彻了“守护”的职责，将沈嫣和林晚纳入了她的保护圈，不容外界任何因素侵扰。

　　这种平静之下，暗流依旧存在，只是暂时被一种微妙的平衡所压制。

　　这日清晨，凌霜寒刚为林晚疗伤完毕，正准备离开，沈嫣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住了她。

　　“凌师姐。”

　　凌霜寒停下脚步，回头看她，冰蓝色的眸子里带着询问。

　　“那个……‘冰心剑印’……能不能……也教教我？”沈嫣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眼神却带着期盼，“我看晚晚这次受伤，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干着急……如果我也能学会这种守护的法子，以后说不定能帮上忙……”

　　她越说声音越小，觉得自己这个要求可能有点过分。这显然是蜀山的不传之秘吧？

　　凌霜寒看着她，沉默了片刻。就在沈嫣以为她要拒绝时，她却开口道：“你修为不足，无法凝聚剑印。”

　　沈嫣顿时有些失落：“哦……这样啊……”

　　“但可学‘凝冰诀’。”凌霜寒继续道，语气平淡，“稳固心神， 简单御寒，亦可 延缓伤势恶化。”

　　虽然只是最低阶的冰系法诀，远不能和“冰心剑印”相比，但却是目前最适合沈嫣修为、且确实能起到一点辅助作用的法术。

　　沈嫣的眼睛立刻又亮了起来：“真的吗？谢谢凌师姐！”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凌霜寒竟真的花费了一些时间，极其简洁却精准地指导沈嫣“凝冰诀”的运转法门和要点。

　　她的教学方式和她的人一样，直接、高效、没有一句废话，全靠沈嫣自己领悟。

　　沈嫣学得磕磕绊绊，偶尔操控不当，手指尖冒出的寒气差点把自己冻住，惹得林晚在一旁偷笑。

　　凌霜寒只是静静地看着，在她出现明显谬误时，会屈指弹出一道细微的冰蓝色灵力，引导她正确的运行路线。

　　她的指尖冰凉，触碰时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可靠感。

　　沐瑶光晃悠过来看到这一幕，啧了一声：“小嫣儿，想学控冰？来找姐姐我啊~我们道一圣地的‘冰魄玄功’可比这基础法诀有意思多了~”

　　说着，指尖凝聚出一朵晶莹剔透、不断变换形态的冰花，炫目又危险。

　　沈嫣还没回答，凌霜寒冷淡的目光已经扫了过去：“贪多嚼不烂。根基不稳，易生心魔。”

　　沐瑶光撇撇嘴，散去了冰花：“无趣~”却也难得地没有继续纠缠。

　　苏月璃来时，看到沈嫣在练习凝冰诀，只是温柔一笑，鼓励道：“沈师妹好学不辍，令人敬佩。循序渐进确是正理。”

　　她并未提出要教授什么，但带来的点心中，却多了一份特意用冰系灵力保存的、有助于宁心静气的“雪莲糕”。

　　日子就在这样略显古怪却又异常平静的氛围中一天天流逝。

　　沈嫣逐渐掌握了“凝冰诀”的窍门，已经能熟练地凝聚出一小团稳定的寒气，甚至成功地将一份需要低温保存的灵药完美封存起来，让她开心了好一阵了。

　　林晚的伤势也好了七八成，已经能进行一些简单的修炼了。

　　蜀山剑典早已结束，各派弟子开始陆续离去，原本热闹喧嚣的蜀山渐渐恢复了往日的清静。

　　看着逐渐空荡下来的客舍和广场，沈嫣心中不禁生出了一丝怅然若失的感觉，但更多的，是一种越来越强烈的念头——该回去了。

　　灵枢峰的药田不知道怎么样了，师尊是不是又把丹药当糖豆吃完了，朵朵肯定想她了……还有慕容师姐、柳依依他们……

　　更重要的是，继续留在这里，她感觉自己快要被那三道截然不同却同样强烈的视线给烤焦了。

　　那种无所适从的慌乱和隐隐的负罪感，让她倍感压力。

　　这天晚上，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在凌霜寒例行检查完林晚的伤势后，沈嫣轻声开口道：

　　“凌师姐，林晚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我们……我们打算近日就向玄胤真人辞行，回青玄宗了。”

　　正在翻书的凌霜寒动作微微一顿，抬起头来看向沈嫣。

　　冰蓝色的眼眸中似乎没有任何波动，但翻页的手指却停在了那里。

　　一旁正在吃点心的林晚也愣了一下，随即眼中流露出浓浓的不舍，但懂事的她没有说话，只是看向了凌霜寒。

　　院子里，正倚在树上赏月的沐瑶光耳朵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院子小桌前，正在抚琴的苏月璃，琴音似乎也漏了一个微小的音节。

　　凌霜寒沉默了片刻，才缓缓放下书卷，声音依旧平静：“何时？”

　　“大概……就这一两日吧。”沈嫣答道，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

　　“嗯。”凌霜寒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她没有出言挽留，也没有询问原因，只是站起身，向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她脚步微停，却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我去禀明师尊。”

　　说完，她便径直离开了，白色的身影很快融入夜色之中。

　　沈嫣看着她的背影，心中莫名地有些空落落的。

　　她知道，离开的时候，真的要到了。

　　蜀山的这段日子，充满了惊险、尴尬、温暖和纷乱，像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而现在，梦，似乎快要醒了。

　　只是不知，梦醒之后，那些梦中的人和事，又会留下怎样的痕迹。

　　【谢谢家人们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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