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四个女人一台戏

　　自莲心亭归来，沈嫣心中那池春水，终究是被苏月璃投下的石子，漾开了圈圈涟漪，再难彻底平静。

　　她独坐窗前，指尖无意识地在窗棂上轻划。

　　苏月璃的眼神、话语、触碰，那毫不掩饰的深情与跨越时空的笃定，一遍遍在脑海中回放。

　　那份感情太过沉重，也太过纯粹，让她感到无措，甚至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愧疚。

　　她无法回应同等重量的情感，这让她在面对苏月璃时，总有些底气不足。

　　“唉……”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逸出唇畔。

　　“喂，回魂了！”红璃的声音带着戏谑，突然在耳边响起。

　　她不知何时已化作狐身，轻盈地跳上窗台，火红的尾巴扫过沈嫣的手背，痒痒的。

　　“从那个莲心亭回来就魂不守舍的，怎么，被那位圣女殿下灌了迷魂汤了？”

　　沈嫣收敛心神，屈指弹了一下她毛茸茸的脑门：“胡说什么。”

　　“我可没胡说。”红璃用爪子揉了揉额头，狐眼滴溜溜地转，满是八卦的光芒。

　　“她看你的眼神，跟我姐姐盯着她珍藏了八百年的狐涎香一模一样，恨不得一口吞下去。

　　啧啧，没想到啊沈嫣，你招惹桃花的本事，跟你炼丹的本事有一拼。”

　　沈嫣无奈地瞥了她一眼，懒得跟这只唯恐天下不乱的狐狸计较。

　　这时，慕容芷端着一碟新做的荷花酥走了进来，香气清甜。

　　她看到沈嫣的神色，眸光微动，将点心放在桌上，柔声道：

　　“师妹可是有心事？若觉得烦闷，不如我陪你去莲池边走走？听说西边的‘映日荷’开得正好。”

　　她的体贴一如既往，如同涓涓细流，无声地滋润着心田。

　　沈嫣看着她温柔的眼眸，心中微软，正欲点头，却听见院外传来熟悉的、带着几分笨拙的关切声音。

　　“沈嫣。”

　　是凌霜寒。她依旧是一身白衣，手持食盒，站在院门处，冰蓝眼眸直直地望过来。

　　她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走了进来，将食盒放在石桌上打开，里面是几样精致的蜀山点心，模样竟比上次进步了不少。

　　“李师叔新研制的‘雪莲茯苓糕’，说……对稳固心神有益。”她看着沈嫣，语气认真，带着一种近乎执拗的关心，“你试试。”

　　红璃在一旁用爪子捂住眼睛，尾巴却兴奋地摇动，传音给沈嫣：

　　“冰块脸这直球打的，我都替她着急！不过这点心样子倒是好看了点，有进步！”

　　慕容芷看着凌霜寒，又看看沈嫣，唇角泛起一丝了然又带着些许涩然的微笑，默默地将自己带来的荷花酥往沈嫣手边推了推。

　　一时间，小小的水榭内，沈嫣面前摆着两份来自不同女子的心意，气氛微妙而温馨，却也暗藏着一丝无形的张力。

　　沈嫣看着眼前这两份心意，心中五味杂陈。她先拈起一块慕容芷的荷花酥，对慕容芷温言道：

　　“多谢师姐，总是记挂着我。”慕容芷眼中漾开浅浅的笑意。

　　她又拿起一块凌霜寒带来的雪莲茯苓糕，放入口中，口感清甜细腻，确实用了心。

　　她看向目光隐含期待的凌霜寒，点了点头：“很好吃，代我多谢李长老，也……谢谢你。”

　　凌霜寒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牵动了一下，虽然弧度极小，但那双冰蓝眼眸中的冰雪，却仿佛瞬间融化了一角，亮得惊人。

　　红璃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狐嘴咧开，简直想掏出她的留影珠把这“修罗场”前奏给记录下来。

　　然而，这短暂的平静并未持续多久。

　　一道传讯符飞来，依旧是那熟悉的、带着混沌气息的风格，但内容却让沈嫣微微一怔。

　　“沈妹妹，听闻瑶池的‘千鲤湖’畔，今日有仙鲤跃波之景，颇为有趣。姐姐备了些鱼食，同去观赏可好？——沐瑶光。”

　　这次的邀请，不再带有任何强迫或诱惑的意味，反而像是一次寻常的游玩邀约。

　　这不符合沐瑶光一贯的风格，却更让人难以捉摸。

　　沈嫣蹙眉。凌霜寒感知到那缕气息，眼神微冷。慕容芷也面露忧色。

　　“要去吗？”慕容芷轻声问。

　　沈嫣沉吟片刻。沐瑶光此人，心思难测，避而不见并非良策，反倒可能激起她更强烈的兴趣。

　　既然她此次以礼相邀，不如前去一看。

　　“我去看看。”沈嫣起身。

　　“我陪你。”凌霜寒立刻道，语气不容拒绝。

　　慕容芷也道：“我与师妹同去。”

　　最终，三人一同前往千鲤湖。红璃自然不肯错过热闹，化作小狐狸，蹲在沈嫣肩头，狐眼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千鲤湖位于瑶池东侧，湖面开阔，湖水清澈见底，无数色彩斑斓的灵鲤在其中游弋。

　　沐瑶光果然等在湖畔一株垂柳下，今日她竟换了一身较为素雅的浅紫色衣裙，少了几分平日的妖娆魅惑，多了几分清丽。

　　她手中确实拿着一只玉碗，里面盛着些灵谷制成的鱼食。

　　见到沈嫣并非独自前来，她眼中闪过一丝意料之中的神色，却并未恼怒，反而唇角微勾，目光在凌霜寒和慕容芷身上扫过，带着几分玩味。

　　“哟，今日沈妹妹倒是带了两位护花使者。”她笑语盈盈，将鱼食递给沈嫣，“来，试试，这些小家伙机灵得很。”

　　沈嫣接过鱼食，撒了一些入湖。霎时间，无数灵鲤跃出水面，鳞片在阳光下闪烁着七彩光芒，景象确实壮观美丽。

　　沐瑶光站在沈嫣身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并未有任何逾矩之举，只是偶尔指着某条特别的灵鲤轻声解说几句，态度自然得仿佛真是邀友同游。

　　凌霜寒紧挨沈嫣另一侧站着，沉默不语，但周身散发的冷意却让靠近的灵鲤都绕道而行。

　　慕容芷则安静地站在稍后一步的位置，目光始终关切地落在沈嫣身上。

　　红璃蹲在沈嫣肩头，看着这诡异又和谐的“四人行”，尤其是沐瑶光这反常的温和态度，狐疑地甩着尾巴，传音道：“这女人转性了？还是憋着什么坏呢？”

　　沐瑶光似乎察觉到了红璃的注视，抬眼看向她，唇角勾起一抹深意的弧度，随即又转向沈嫣，语气轻松地问道：

　　“沈妹妹觉得这景致如何？比之道一圣地的‘云海沉浮’，别有一番趣味吧？”

　　她似乎在尝试用另一种方式接近沈嫣，不再强势逼迫，而是分享与展示。这种转变，反而让沈嫣更加警惕。

　　就在此时，一个温和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此处景致确实怡人，难怪几位仙子在此流连。”

　　众人回头，只见姬云笙不知何时也来到了千鲤湖畔，手持一柄折扇，风度翩翩，笑容温润。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四位女子，最后落在被隐隐护在中心的沈嫣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

　　沐瑶光见到他，嗤笑一声：“姬公子真是无处不在。”

　　凌霜寒眉头微蹙。

　　慕容芷默默向前半步，更靠近沈嫣。

　　沈嫣看着眼前这越发复杂的局面，只觉得额角隐隐作痛。

　　千鲤湖波光粼粼，仙鲤嬉戏，湖畔却已是暗流汹涌。

　　几位风姿各异的女子，心思各异的男子，目光交汇处，似有无形电光闪烁。

　　这瑶池的水，是越来越浑了。而她，似乎已然身处漩涡的最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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