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北醋胡同

　　计明毅晚上回来，听到女儿明天可以正式上班了，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他很想喝上一杯酒，家里没有，只好倒了杯水代替。

　　“妈，以后姐上班了，纸盒就少拿一些回来糊，家里都堆不下了！”

　　计九方其实是想最好不再拿这些回来了，占地方不说，也挣不着几个钱，最主要是太辛苦，眼睛都瞅瞎了！

　　“嗯，以后不拿这么多，之前不是看你姐在家闲着吗！”

　　“姐以后也能挣工资了，每月也称些肉吃吧，不用再这么省着了！”

　　“买！以后有好东西来了，咱们都买！”包里有钱，张桂秋也不再抠抠搜搜，再说还得买肉回来煎油，按现在这样吃法油是不够的。

　　“爹，娘，过几天我想回乡下看看。”

　　计明毅顿了一下：“嗯，回去看看也好。”

　　他没说要带些东西回去，他知道妻子会安排的，果然张桂秋接口了。

　　“我去扯上几尺布，带回去做个衣裳。”

　　这个时候农村正在吃公共食堂，伙食还算好，家家户户上交的鸡鸭猪可劲儿吃，大家伙儿的劲头正在十足的时候，带粮食回去也得上交。

　　计九方本来想这两天去，听到陈大爷说要去昆明湖钓鱼，特意等几天，陈大爷是军人，那些朋友估计也是军人吧。

　　今晚最开心的是计九晨，他爸一高兴，把整个鸭梨都给了他，这家伙捧着鸭梨细细地啃，看这进度，啃到睡觉都啃不完！

　　张桂秋一晚上都在唠叨，不停叮嘱大女儿，

　　“腿儿得勤快着点儿，眼里得有活儿，可不兴犯懒筋儿！”

　　“跟同事得热乎着点儿，甭老拉着个驴脸，跟谁欠你八百吊似的！”

　　“嘴得学着甜乎点儿！甭跟你爹似的，整个一闷嘴儿葫芦！”

　　…………

　　计晓昕也不烦，只是应着，她才去跟蒋晴打了招呼，明早一起去上班！12路的起点站就在五四大街，终点站就在京棉厂，全程3分钱。

　　（参考的69年的公交线路，58年到十里铺的其实是2路车，起点在东华门，58年和69年的大体上差不多，车更多一些，但58年的图实在看不太清楚，太费劲了！）

　　她现在是学徒工，每月21块，伙食补贴4块5，中午就在厂里吃，2两的馒头4分钱 二两粮票。

　　算起来每天需要1毛钱的支出，一月3块。

　　偶尔吃个米饭加点菜什么的，米饭四两要6分 4两粮票，炒白菜或土豆丝等素菜5分不要票，周末会有肉菜蛋菜这些是要肉票的。

　　这些再算1块，一个月4块钱够她来回车票和中午吃饭。

　　每个月还能拿回来十来块补贴家用！

　　一下子由负担变成进项，老计家立马轻松不少！

　　再加上计九方钓鱼还有份收入，这个家的月收入都要破百了！

　　难怪得张桂秋这几天连走路都不会走了，眼笑眯了看不清路！

　　男人和闺女的工资要关饷才有，但儿子的钱每天上午一次下午一次，那是实打实的拿到手上的！

　　看着钱袋子慢慢变鼓起来的感觉就是好！

　　这日子是越过越有盼头！

　　第二天一大早，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计九方打算钓一会鱼再去北醋胡同，回来再买面粉袋子。

　　他拿纸包了一些枣，沈大爷帮了他，怎么着也得表示一下，但他在那里等了半天，沈老也没来，就连陈大爷也没有出现。

　　今天是周五，估计他们是有什么事吧，计九方也没放在心上，在那钓了半天鱼，快到中午时才起身到北醋胡同。

　　北醋胡同在明朝时是腾骧四卫军马草料场的大院，到清时成为胡同民居，之所以叫北醋胡同，不知道跟酒醋面局有没有关系。

　　酒醋面局掌管皇家食用的酒、醋、酱、面和豆类的制作加工和供应，属“四司八局十二监”二十四个衙门之一。

　　1965年整顿地名时，因为称作“醋”的胡同名称太多，容易混淆，除了北醋胡同，还有南醋胡同、中醋胡同、西醋胡同等，北醋胡同改名叫草厂东巷。

　　计九方来到北醋胡同36号院，很容易就打听出李主任的家。

　　一个大妈在家，一听说他来找李主任，连忙热情地把他迎进门。

　　他们家虽然也是大院平房，但进门这间就只是桌凳，没有床，这就比大多数人家宽敞了！

　　也没四处打量，一进门，计九方把背篓放下，从中拿出那条五斤重的大鱼来。

　　“大妈，我姓计，住南锣鼓巷97号院，这是陈主任买的鱼，我帮他送回来，还有这枣和鸭梨都是的！”

　　“这孩子，辛苦你了，坐下喝杯水！”

　　“不麻烦您了，还有其他事忙呢，得回家了！”

　　“是南锣鼓巷97号院计家是吧，好的，大妈记住了，有空来玩儿啊！”

　　……。

　　这大妈是陈主任他老娘，一个人在家，那条大鱼在盆里扑腾得厉害，一时半会她还奈何不了！

　　没多久陈主任回来，一见那大鱼活蹦乱跳新鲜得很，也是满心欢喜，他正愁要送礼没合适的东西，这么大一条草鱼，正合适送礼！

　　更何况枣和梨也都不错，不会太贵重，但也能拿得出手！

　　吃的东西送礼最好，咔咔一顿吃肚里，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也无迹可循！

　　计家的事他放心上了！

　　计九方回来时送了二十来斤鱼去南锣鼓巷供销社，售货员李姨一见他就迎了下来。

　　“昨儿个怎没来？鱼都卖完了！”

　　“昨天有事没去钓鱼，今天钓到立马给姨送过来！”

　　“你这鱼怎么和别人钓的不一样？吃起来特别鲜甜！刚开始时卖不动，这两天卖得很快，大家都爱吃！”

　　“都一样吧！我这是什刹海钓的，一个湖里的，鱼应该也是一样一样的！”计九方惴着明白装糊涂。

　　李姨笑起了：“还真有些差别！反正我一家子都爱吃！今天有多少！”

　　计九方把鱼倒盆里，一共26斤，两块六毛钱。

　　见她说爱吃，特意多送了一些鲫鱼给她们，两斤多，几个售货员每人都能分好几条了。

　　“哎呀呀，每次都拿你的鱼！”

　　“没事儿，难得几位姨不嫌弃！反正是钓的，又不花钱！”

　　“真是好孩子！这有冰棍融了，拿根去吃！”

　　计九方空间里都有好几根冰棍了，每次来都拿一根，天气不是太热，他也没想着吃，要是给计九晨看到，那得蹦上天去！

　　出了供销社，又来到废品站买了10个袋子，又花了3块，这钱又不见了一大截！

　　没办法，现在布票都很缺，就这面粉袋，黑市最高能卖七八毛以上，那老头之所以卖给他，也是贪那几条鲫鱼吃。

　　不过那老头要求他尽快把介绍信开过来，下次没有介绍信他也不能卖了！

　　他们可以处理残次品，按规定来就行，但如果他卖到黑市，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1958年东城区法院有判决显示，有人倒卖50条面袋获利40元，判劳教2年！

　　《四九城粮食志》：1958年全市投放面粉袋200万条，回收率约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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