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曹操的“忠臣”表演

　　洛阳城的雪下得没头没尾，铅灰色的天空压得人喘不过气，连宫墙根下的残雪都泛着冷硬的光。董卓的郿坞刚送来了新酿的西域葡萄酒，铜爵台里暖炉烧得正旺，熏得满殿都是甜腻的酒香。曹操裹着件半旧的貂裘，缩着脖子走进大殿时，正撞见董卓搂着两个美人，半倚在黄金榻上，手里的酒爵晃得酒液洒了一地。

　　“孟德来啦？快过来暖和暖和！”董卓的嗓门像破锣，笑起来脸上的肥肉堆成褶子，指了指榻边的锦凳，“刚从西域弄来的好酒，你尝尝！” 旁边的李儒赶紧给曹操递过一只玉杯，眼神里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打量——自从董卓废了少帝、立了献帝，满朝文武要么吓得装病，要么忙着讨好，只有曹操，天天往宫里跑，却总在关键时刻“掉链子”，让人摸不透他的心思。

　　曹操接过玉杯，手指故意在杯沿顿了顿，像是被酒气呛到，轻轻咳了两声：“太师厚爱，只是在下近来偶感风寒，怕喝了烈酒加重病情，辜负了太师的美意。” 他说这话时，眼神微微下垂，余光却瞟着董卓的反应——果然，董卓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淡了点，却没多问，只挥了挥手：“既然如此，那就喝杯热汤吧，李儒，让人把刚炖好的鹿肉汤端来。”

　　曹操心里暗笑，面上却摆出感激涕零的模样，对着董卓深施一礼：“太师体恤下属，真是万民之福！想当初，黄巾作乱，天下大乱，是太师您力挽狂澜，平定叛乱；如今又辅佐新帝，稳定朝纲，若不是太师，这天下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呢！” 这话像是搔到了董卓的痒处，他顿时眉开眼笑，拍着曹操的肩膀：“还是孟德懂我！那些酸儒天天骂我‘挟天子以令诸侯’，他们懂什么！没有我，这洛阳城早被乱兵踏平了！”

　　李儒在旁边端着汤碗，嘴角抽了抽——谁不知道曹操前几天还在王允府里，对着满桌酒菜骂董卓“国之贼子”，怎么转头就成了董卓的“忠臣”？可他不敢戳破，只能顺着曹操的话头说：“曹校尉说得是，太师为了天下苍生，日夜操劳，实在是辛苦了。”

　　曹操接过鹿肉汤，双手捧着碗，故意让热气熏得眼睛发红，声音也带上了点哽咽：“太师日夜操劳，在下看着都心疼。前几日，在下路过洛阳城外的流民窟，见那些百姓冻得瑟瑟发抖，连口热饭都吃不上，心里实在不是滋味。要是太师能拨些粮食，在下愿意亲自去赈济百姓，也算是为太师分忧。” 这话一出，董卓的眼睛亮了——他正愁没人帮他“收买人心”，曹操主动请缨，再好不过。

　　“好！孟德有这份心，真是难得！”董卓当即拍板，让人拿来纸笔，写了道手谕，“我给你拨五千石粮食，再派两百士兵护送，你明日就去赈济流民！记住，要让百姓知道，这粮食是我董卓给的，是我在关心他们！” 曹操接过手谕，双手颤抖着，像是激动得说不出话：“太师仁德，在下定不辱使命！定让百姓都知道太师的厚爱，让天下人都感念太师的恩情！”

　　其实曹操心里早就盘算好了——这五千石粮食，一半用来赈济流民，另一半正好可以偷偷运去给城外的私兵当军粮。他最近一直在暗中招兵买马，就缺粮食，董卓这一举动，简直是“送上门的补给”。可他面上却不敢露半分得意，反而装作小心翼翼的样子，把圣旨叠好，贴身藏在怀里，又对着董卓深深一揖：“太师放心，在下一定办好此事，绝不辜负太师的信任！”

　　董卓被他哄得高兴，又拉着他聊起了朝政。说起袁绍、袁术兄弟在关东起兵，董卓气得吹胡子瞪眼：“这两个小兔崽子，当初要是没有我，他们能有今天的地位？现在竟敢起兵反我，真是忘恩负义！” 曹操赶紧顺着他的话头骂：“袁绍、袁术就是不识好歹的东西！太师对他们恩重如山，他们却恩将仇报，实在是天理难容！在下要是有机会，定要亲手斩了这两个逆贼，为太师报仇！”

　　他说这话时，故意攥紧了拳头，脸上露出咬牙切齿的模样，连额角的青筋都绷了起来。董卓看在眼里，心里更满意了——他一直觉得曹操是个有本事的人，就是担心他有异心，现在看来，曹操对自己忠心耿耿，以后正好可以委以重任。旁边的李儒却觉得不对劲，悄悄拉了拉董卓的衣袖，小声说：“太师，曹操此人城府极深，您还是多留个心眼为好。”

　　董卓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就是太多心了！孟德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他要是有异心，怎么会天天来宫里看我，还主动帮我赈济百姓？” 李儒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曹操抢先开口：“李大人怕是对在下有误会吧？在下对太师的忠心，天地可鉴！要是李大人不信，在下愿意对天发誓，若有半点异心，天打雷劈！” 说着，他就真的要站起来发誓，吓得董卓赶紧拉住他：“孟德快坐下！我信你就是了，何必发誓！”

　　曹操心里冷笑，面上却装作委屈的样子，叹了口气：“其实在下也知道，现在很多人都对太师有误会，甚至还有人说在下是‘奸佞小人’，天天讨好太师。可在下不在乎，只要能为太师分忧，能为天下百姓做点实事，就算被人骂，在下也心甘情愿。” 这话彻底打动了董卓，他拍着曹操的手：“孟德放心，以后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等我平定了关东的叛乱，就封你为骠骑将军，让那些骂你的人看看，你是我董卓最信任的人！”

　　曹操赶紧起身谢恩，膝盖刚碰到地面，就故意“哎哟”一声，像是腿麻了，差点摔倒。董卓赶紧让人扶他起来，关切地问：“孟德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曹操揉着膝盖，苦笑着说：“不碍事，就是最近天天忙着招兵，练得久了，腿有点麻。在下想着，要是能多练些精兵，以后就能更好地为太师效力，帮太师平定叛乱。”

　　董卓听了，更是高兴：“好！有志向！你要多少兵，多少粮，尽管跟我说！我一定支持你！” 曹操心里暗喜，面上却装作不好意思的样子：“太师已经给了在下五千石粮食，在下已经很感激了，不敢再要更多。等以后有需要，再向太师请示。” 他知道，现在不能太贪心，不然容易引起董卓的怀疑，得一步一步来。

　　聊到傍晚，曹操才起身告辞。走出大殿时，雪还在下，冷风刮在脸上，像刀子割一样。他回头看了眼灯火通明的铜爵台，嘴角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里满是冷意——董卓啊董卓，你以为我是你的忠臣？等我拿到七星刀，定要取你的狗命，为天下百姓除害！

　　回到府里，曹操立刻叫来心腹陈宫，把今天在宫里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陈宫听了，忍不住赞道：“主公真是好手段！不仅骗到了五千石粮食，还让董卓对您更加信任，这下咱们的计划就更容易实施了。” 曹操却摇了摇头，皱着眉头说：“董卓虽然昏庸，可李儒却很狡猾，今天要不是我反应快，恐怕已经引起他的怀疑了。咱们得尽快拿到七星刀，不然夜长梦多。”

　　陈宫点头：“主公说得是。我已经打听好了，七星刀在王允大人手里，他一直想除掉董卓，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主公要是去跟他借刀，他肯定会同意。” 曹操眼睛一亮：“好！明天我先去赈济流民，顺便去王允府里一趟，跟他商量借刀的事。只要拿到七星刀，我就有机会接近董卓，到时候定能一举成功！”

　　两人又商量了半天细节，直到深夜，陈宫才离开。曹操坐在书房里，看着窗外的雪，心里既紧张又激动——他知道，刺杀董卓是件九死一生的事，可他更知道，要是不除掉董卓，天下百姓就会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为了天下苍生，为了自己的志向，就算粉身碎骨，他也在所不辞。

　　第二天一早，曹操就带着士兵，拉着粮食，去了洛阳城外的流民窟。流民们看到粮食，都激动得哭了起来，纷纷对着曹操磕头谢恩。曹操站在高台上，大声说：“乡亲们，这些粮食不是我给你们的，是太师董卓给你们的！太师心系百姓，特意让我来赈济大家，你们要记住太师的恩情！” 流民们不知道其中的内情，只知道有粮食吃了，纷纷对着洛阳城的方向磕头，喊着“太师仁德”。

　　曹操看着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他虽然是在“演戏”，可看到流民们有饭吃，不用再挨饿受冻，心里还是很高兴。赈济完流民，他又让人把剩下的粮食偷偷运去给城外的私兵，然后才带着几个随从，往王允府里走去。他知道，拿到七星刀，是刺杀董卓的关键一步，也是最危险的一步。可他没有退路，只能勇往直前，为了天下太平，为了自己的理想，拼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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