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惊弦裂旧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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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邙山皇家猎场,残冬的寒意尚未完全褪尽,却已被鲜衣怒马的喧嚣与金戈铁马的锐气撕扯得支离破碎。旌旗猎猎,在早春微寒的风中招展,玄底金龙的帝王仪仗肃穆威严,如沉默的巨兽盘踞在草场中央。王公贵胄、文武重臣皆着劲装,鞍鞯鲜明,簇拥在明黄华盖之下,空气里弥漫着皮革、骏马汗气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沈娇娇骑在一匹温顺的雪白小马上,一身绯色胡服衬得她肤光胜雪,腰间束着金丝蹀躞带,勒出不盈一握的纤腰。她手里漫不经心地甩着一根镶嵌宝石的精致马鞭,小嘴微微撅着,对着不远处正与几位武将低声商议的萧珩方向,娇声抱怨:“陛下!这都站了快一个时辰了!臣妾的腿都麻了!那些个兔子狐狸有什么好看的?不如回宫斗蛐蛐儿好玩!” 声音又脆又亮,带着毫不掩饰的娇纵,瞬间打破了猎场肃杀凝重的氛围。
几位须发皆白的老将军眉头微不可察地皱起,目光中掠过一丝不以为然。萧珩却似未闻,只侧头淡淡瞥了她一眼,深邃的眼眸看不出情绪,只抬手示意侍立一旁的御马监太监:“给宸妃的马垫上加一层软毡。” 那平淡的语气里,是旁人难以企及的纵容。
王贵妃一身火红骑装,策马立在不远处,艳丽的脸庞因沈娇娇这番不知天高地厚的言论而微微扭曲,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死死攥紧了缰绳,指节发白。她身边的几位低位妃嫔更是交换着鄙夷又嫉恨的眼神,低低的嗤笑声被风吹散。沈娇娇毫不在意,甚至挑衅般地朝王贵妃扬了扬精巧的下巴,换来对方几乎要喷火的怒视。
就在这时,沉闷的号角声陡然撕裂长空!
“呜——嗡——!”
浑厚苍凉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惊起远处林间栖息的飞鸟,扑棱棱地冲向灰白的天空。围猎,正式开始了!
刹那间,早已按捺不住的猎犬如离弦之箭般狂吠着冲了出去,矫健的身影在枯黄的草地上拉出一道道疾影。骑士们纷纷策马扬鞭,马蹄踏碎残冰与冻土,发出雷鸣般的轰响,大地仿佛都在震颤。弓弦绷紧的吱嘎声、兴奋的呼喝声、猎犬的狂吠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股原始的、充满野性与力量的洪流,席卷了整个猎场。尘土弥漫,遮蔽了部分视线,只有阳光下闪烁的兵刃和疾驰的身影在烟尘中若隐若现。
萧珩一夹马腹,他座下那匹通体乌黑、神骏非凡的踏雪乌骓长嘶一声,如一道黑色的闪电般射了出去,玄色的龙纹骑装瞬间融入奔腾的骑队。帝王亲射,象征着春猎的最高潮,也意味着最大的危险与荣耀。
沈娇娇却勒住了小白马,慢悠悠地缀在庞大骑队的最后方,对前方热火朝天的追逐显得兴致缺缺。她甚至从随身的小荷包里摸出几颗松子糖,有一搭没一搭地喂着身下温顺的小马。王贵妃等人早已按捺不住争胜之心,狠狠瞪了她一眼,便策马争先恐后地追着帝王的方向去了。
“娘娘,咱们不跟着去看看吗?”贴身小宫女彩蝶骑着一匹矮小的枣红马,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地问。
“看什么?看一群大老爷们儿满身臭汗地追着畜生跑?”沈娇娇撇撇嘴,将最后一颗松子糖丢进自己嘴里,嘎嘣一声咬碎,甜腻的香气在唇齿间弥漫,“没意思,还不如看那边树上蹦跶的麻雀呢。” 她纤纤玉指随意指向猎场边缘一片稀疏的林子,那里古木参天,枝干虬结,在早春的阳光下投下大片斑驳的阴影。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
一道极其细微、却带着致命穿透力的尖啸,毫无征兆地从那片林子的方向,撕裂了前方鼎沸的喧嚣、马蹄的轰鸣、猎犬的狂吠,如同淬了冰的毒针,直刺沈娇娇的耳膜!
那声音太快,太隐蔽,混杂在猎场巨大的声浪背景中,几乎无法分辨。然而,就在那千分之一秒的刹那,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的、令人汗毛倒竖的惊悸感,如同蛰伏的毒蛇骤然昂首,狠狠攫住了沈娇娇的心脏!那不是思考,不是判断,是这具身体里属于“宸妃”苏璃无数次生死边缘挣扎磨砺出的、近乎本能的危机预警!
她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大小!全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倒流,冻结!身体的动作比意识更快,快得如同反射!她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完整的惊呼,口中那声尚未成型的“有……”刚挤出半个音节,整个人已经像一只被无形巨手狠狠拨开的、柔弱无力的雀鸟,带着一股不顾一切的、近乎夸张的冲势,猛地从她的小白马背上向前方——那个玄色身影疾驰的方向——扑跌过去!
“啊——!”这一次,是货真价实、凄厉无比的尖叫,充满了纯粹的恐惧和惊吓,完美地掩盖了那瞬间爆发的、源自本能的反应。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慢。
她绯红的身影在空中划出一道仓惶的弧线,发髻散乱,珠钗迸落。萧珩正控马转向,踏雪乌骓前蹄刚刚扬起,他敏锐地察觉到了身后异常的劲风破空之声!帝王的本能让他瞬间绷紧,肌肉贲张,握弓的手猛地一紧,另一只手已闪电般按向腰间佩剑!然而,就在他侧身回望、杀气将凝未凝的刹那,一个温软却带着巨大冲力的身体已经重重地、结结实实地撞进了他的怀里!
“砰!”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沈娇娇的额头狠狠撞在萧珩胸前坚硬的护心镜上,眼前金星乱冒,疼得她瞬间飙泪。巨大的冲击力让踏雪乌骓也惊得人立而起,发出一声愤怒的长嘶!萧珩反应极快,强健有力的手臂下意识地一捞,死死箍住了怀中这具瑟瑟发抖、仿佛下一刻就要碎裂的娇躯,才没让她被惊马甩飞出去。
就在这电光火石、两人相撞、马匹嘶鸣的混乱之中!
“笃——!”
一声沉闷得令人心悸的、仿佛重锤狠狠砸进朽木的声音,几乎紧贴着萧珩的后脑勺响起!震得空气似乎都随之嗡鸣!
一支通体黝黑、毫无纹饰、只在尾羽处染着一圈极不显眼暗红的长箭,正深深地、几乎没羽而入地钉在萧珩身后不到三尺远的一棵巨大的、树皮斑驳皲裂的老槐树上!箭尾兀自剧烈地颤抖着,发出低沉的、令人牙酸的“嗡嗡”声,如同濒死毒虫的哀鸣。箭簇入木处,坚硬的树干竟被硬生生崩裂开几道细小的缝隙!
箭矢钉入的位置,离萧珩方才后心要害,不过毫厘之差!若非沈娇娇那看似“惊吓过度”的、不合时宜的、甚至有些荒唐的一扑,此刻那支冰冷的箭矢,恐怕已穿透龙袍!
死寂!
如同瘟疫般瞬间蔓延开来!
方才还人喊马嘶、喧嚣震天的猎场,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猛地扼住了咽喉!所有的声音——呼喝、犬吠、马蹄、弓弦——在那一箭钉入树干的闷响之后,戛然而止!
无数道目光,带着极致的震惊、骇然、难以置信,齐刷刷地聚焦在那棵老槐树,聚焦在那支兀自颤抖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黑箭上,最后,凝固在帝王怀中那个“吓晕”过去、软倒的绯色身影上。
王公大臣们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变得惨白如纸。武将们的手早已按在刀柄上,眼神锐利如鹰隼,警惕地扫视着箭矢射来的方向——那片幽暗的、此刻显得杀机四伏的林子。侍卫们更是如临大敌,哗啦一声,刀剑出鞘的寒光连成一片,迅速收缩,将萧珩所在的区域团团围住,盾牌竖起,组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铜墙铁壁。空气凝重得如同化不开的铅块,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和远处林间风吹过树梢的呜咽。
“护驾——!!” 禁军统领如炸雷般的嘶吼终于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惊怒和后怕。
萧珩稳稳地抱着怀中软倒的沈娇娇,踏雪乌骓在他高超的控驭下已经安静下来,只是焦躁地喷着鼻息。帝王的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深邃的眼眸中寒光凛冽,如同万年不化的玄冰,扫过那支致命的黑箭,最终落在那片射出冷箭的、幽暗的林子深处。那目光,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压和毫不掩饰的、狂暴的杀意!
“搜!” 一个字,冰冷彻骨,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敕令,“片甲不留!”
“遵旨!” 禁军统领厉声应诺,带着一队如狼似虎的精锐甲士,杀气腾腾地朝着箭矢射出的方向扑了过去,沉重的脚步声和甲胄碰撞声如同死亡的鼓点。
萧珩的目光这才缓缓下移,落在怀中紧闭双眼、面色苍白如纸、仿佛失去所有知觉的沈娇娇身上。她的睫毛长长地覆盖下来,在眼下投出脆弱的阴影,额角被护心镜撞红了一片,甚至隐隐渗出一丝血痕,嘴角还残留着一抹刚才吃糖留下的、微不可察的糖渍,看起来狼狈又可怜。他抱着她的手臂收紧了些,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细微的、无法控制的颤抖,如同风中的落叶。
“传太医!” 他沉声命令,声音依旧冷硬,却似乎比方才少了一丝冰碴。
立刻有内侍飞奔而去。
就在这时,一阵早春特有的、带着料峭寒意的大风,毫无征兆地卷过猎场,吹得人衣衫猎猎作响,也吹得那棵老槐树虬结的枝桠剧烈摇晃。
“喀喇…喀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入耳的脆裂声响起。
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在那阵强风的持续撕扯下,那支深深嵌入老槐树树干、几乎没羽的黑箭,连同它周围早已被岁月和虫蛀侵蚀得脆弱不堪的树皮,竟生生被风力剥落下来一小块!
巴掌大小、布满深沟裂纹的树皮,带着那支致命的箭矢,啪嗒一声,掉落在树下枯黄的草丛里。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地追随着那掉落的树皮碎片。
萧珩的目光,也如同被磁石吸引,锐利地扫了过去。
下一刻,他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蕴藏着无尽寒潭的眼眸,骤然凝固!
如同被一道无形的惊雷狠狠劈中!
在那片刚刚剥落、露出里面相对新鲜、颜色略浅的树干肌理上,在箭簇深深嵌入之处的旁边,赫然刻着一个小小的字!
那字刻痕已有些年头,边缘被新生的木质层微微包裹,显得有些模糊,却依旧能清晰地辨认出它的轮廓——
一个“璃”字!
笔锋清秀而略显稚拙,带着一种属于闺阁女儿的婉转,却又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骨子里的倔强。那刻痕的深度,下刀的起承转合,甚至最后一笔微微上扬的小勾…都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萧珩的眼底,瞬间唤醒了他记忆深处早已尘封、却从未真正遗忘的影像!
三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春寒料峭的午后,就在这座猎场边缘的同一片树林。那时,她还是那个身份尊贵、明艳照人的宸妃苏璃。他追猎一头罕见的白鹿至此,她则兴致勃勃地在林中漫步。他找到她时,她正蹲在这棵老槐树下,用一柄小巧的、镶嵌着珍珠的银鞘匕首,专心致志地、一笔一划地在粗糙的树皮上刻着什么。阳光穿过稀疏的枝叶,斑驳地洒在她专注的侧脸上,长睫微颤,唇角噙着一丝狡黠又得意的笑。
“阿珩,快看!”她献宝似的指着那刚刻好的字,眼睛亮晶晶的,“以后这棵树就是我的了!刻了我的名字,谁也抢不走!”
他当时失笑,只当是小女儿家的天真烂漫,还故意板起脸逗她:“大胆宸妃,竟敢毁坏御苑古木?”
她咯咯笑着跳开,银铃般的笑声在林间回荡:“陛下要罚,就罚臣妾一辈子守着这棵树好了!”
那清秀的“璃”字,那带着得意和娇憨的笑容,那清脆的笑声…是他记忆中关于她最明亮、最温暖的碎片之一。后来,她“坠楼身亡”,他心若死灰,再未踏足这片伤心之地。这个小小的刻痕,连同那段短暂而明媚的时光,早已被他刻意地、深深地埋藏,如同从未存在过。
可如今!就在这冷箭袭杀、生死一线的混乱之后,在这棵承载着旧日记忆的老槐树上,这个被风意外剥露出的、带着她鲜明印记的“璃”字,就这样毫无防备地、血淋淋地重新撞入他的视野!
巧合?天意?还是…某种令人心悸的暗示?
萧珩抱着沈娇娇的手臂骤然绷紧,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他死死地盯着那个小小的刻字,仿佛要将它从树干上剜下来!深邃的眼眸中,方才的冰寒杀意被一种更复杂、更汹涌、几乎要冲破理智堤坝的惊涛骇浪所取代——是难以置信的震动,是深埋心底被骤然撕裂的剧痛,是如同鬼魅般纠缠而上的怀疑,最终化为一片深不见底的、翻涌着无数未知情绪的幽暗漩涡!
他怀中的沈娇娇,在“昏迷”中,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来自头顶上方帝王身体的剧烈紧绷和那无声却足以令人窒息的威压所惊扰。她原本就苍白的脸色似乎又白了一分,连那细微的颤抖都仿佛停滞了一瞬。长长的睫毛如同濒死的蝶翼,极其微弱地、几乎无法察觉地颤动了一下。无人知晓,在那紧闭的眼睑之下,她的心脏,正以前所未有的疯狂速度撞击着胸腔,几乎要破膛而出!那个“璃”字…那个位置…她刚才扑倒的方向…一股冰冷的寒意夹杂着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她所有的感官。完了!怎么会是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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