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血染潼关

　　残阳如熔化的铁水，泼在潼阳关的断壁上，将城砖染成触目的赭红。虾仁趴在城头的箭垛后，指节因紧握长矛而泛白，指缝间渗出血珠——那是昨夜修补城防时被碎石划破的伤口，此刻混着汗水，在矛杆上凝成深色的痕迹。

　　城下的胡骑已围城三日。黑鸦般的骑兵潮水般拍打着城墙，马蹄声震得城砖簌簌落灰，为首的胡将挥舞着骨朵锤，每一次砸击城门，都让整座关隘发出痛苦的呻吟。

　　“伍长！西南角快顶不住了！”赵虎的吼声带着哭腔，他左臂被箭贯穿，仍死死用身体抵住摇摇欲坠的城门，“胡人用冲车撞门了！”

　　虾仁猛地回头，灰色光幕在眼前炸开刺目的红光：【检测到危机等级：绝境。当前杀伐点：5800。可兑换技能：破阵枪（临时）、血盾（一次性）。】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将长矛在城砖上狠狠一磕，枪尖迸出的火星照亮他眼底的狠厉：“狗剩，带三十人去西南角！用滚石砸！”

　　“得嘞！”独眼里缠着布条的狗剩应着，扛起身边的擂木就往西南角冲，身后跟着一群面带稚气的新兵——他们中最小的才十五岁，握刀的手还在抖，却没人后退。

　　虾仁的目光扫过城下密密麻麻的胡兵，灰色光幕上的数字疯狂跳动：【胡骑统领（筑基期三层），斩杀可得1200点；胡人士兵（练气期），斩杀可得10-30点不等……】这些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三天前，他带着数百流民回到潼关时，这里已如风中残烛。守城的老兵不足百人，粮食只够支撑五日，连箭簇都快用尽。可当他站在城头，看着流民里那个抱着幼弟的妇人，看着小石头悄悄将一块干粮塞进怀里（那是要留给城头上素未谋面的士兵），突然就明白了“潼关”二字的分量——它不是冰冷的城墙，是所有人用命护住的、最后一点暖意。

　　“伍长！快看！”狗剩的吼声从西南角传来，带着惊恐。

　　虾仁抬眼，只见胡骑阵中分开一条通路，三辆裹着铁皮的冲车正碾过尸骸，朝着城门逼近，车身上涂着暗红色的符文，显然淬了邪术。

　　【警告：检测到邪术冲车，防御力等同筑基期！】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扯开胸前的衣襟，露出被烫伤的疤痕——那是在噬魂教祭坛前留下的印记，此刻竟隐隐发烫。他抓起三支羽箭，咬掉箭尾的羽毛，反手插进箭囊：“赵虎，带十个人，把火油桶搬到东南角！”

　　“火油只剩三桶了！”

　　“够了。”虾仁的声音冷得像冰，“狗剩，你去敲梆子，让所有人往城下扔麦秆！”

　　麦秆？众人虽不解，却没人质疑。很快，成捆的麦秆如雪花般飘下城头，在城下积起厚厚的一层。胡骑见状哄笑起来，以为守城的汉人已无计可施，竟放缓了攻势，对着城头指指点点。

　　虾仁却在此时拽过一根火把，眼神与灰色光幕上的数字重叠：【兑换破阵枪（临时），消耗3000杀伐点。】

　　长矛突然震颤起来，枪尖涌出暗红色的血气，沿着矛杆缠绕成蛇形。他猛地将火把掷向城下，火油桶紧随其后砸入麦秆堆——

　　“轰！”

　　烈焰腾空而起，借着风势席卷开来，城下瞬间成了火海。那些涂着邪术符文的冲车被火焰包裹，符文在高温中扭曲消散，车轴发出刺耳的断裂声。胡骑阵脚大乱，惊马奔逃，互相踩踏，惨叫声此起彼伏。

　　【击杀胡人士兵x47，获得杀伐点890！】

　　【邪术冲车损毁，获得额外奖励点500！】

　　灰色光幕上的数字跳得疯狂，虾仁却没看。他盯着火海中一个策马突围的身影——那胡将穿着玄铁甲，正挥刀砍杀挡路的己方士兵，显然是想冲出去重整阵型。

　　“就是你了。”虾仁掂了掂长矛，突然从箭垛后暴起，像只跃出深渊的豹子。

　　胡将刚冲出火海，迎面就看到一道寒光。他横刀格挡，却被长矛上的血气震得虎口开裂——那哪里是枪，分明是凝聚了数百条人命的杀器！破阵枪的力量在矛尖炸开，玄铁甲如纸般撕裂，枪尖从胡将后心穿出，带出一串滚烫的血珠。

　　【击杀胡骑统领（筑基期三层），获得杀伐点1200！当前总点数：5800-3000 890 500 1200=5390！】

　　灰色光幕的提示音刚落，西南角突然传来震天的欢呼。虾仁回头，只见赵虎正举着胡将的首级，浑身是火地站在城头，身后的新兵们用断矛撑起了一面残破的军旗——那是三天前，他们从尸堆里扒出来的、染血的“汉”字旗。

　　“伍长！城门守住了！”赵虎的声音嘶哑，却穿透了火焰的噼啪声。

　　虾仁拄着染血的长矛，看着城下渐渐熄灭的火焰，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嘴角溢出的血滴落在城砖上，与那些凝固的暗红融为一体。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喘息——胡骑的主力还在，粮食也快见了底，明天太阳升起时，厮杀还会继续。

　　但他低头看了看灰色光幕，又抬头望了望城内。流民们正互相搀扶着搬运伤兵，小石头举着水囊给一个断腿的老兵喂水，狗剩在城头上重新捆扎箭簇，连那个抱着幼弟的妇人，都在帮着清洗带血的布条。

　　他们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坚韧，像极了这潼关的城砖——就算被敲碎，也能拼出挡风的墙。

　　虾仁握紧长矛，矛尖在残阳下闪着冷光。灰色光幕再次亮起，这一次，没有提示，只有一行小字缓缓浮现：【宿命枷锁，正在松动……】

　　他笑了，血沫从嘴角溢出，却笑得格外畅快。

　　管他什么宿命，什么枷锁。

　　只要长矛还能握紧，只要城头上还有一个站着的人，只要灰色光幕上的杀伐点还在跳动，他就能在这乱世血火里，为所有人扎出一条生路。

　　夜色渐浓，城头上燃起篝火，映照着一张张疲惫却未屈服的脸。虾仁靠在箭垛上，听着身边新兵们低低的啜泣声，突然开口唱起了不成调的歌谣——那是他魂穿前，在故乡听来的、早已被遗忘的调子。

　　歌声很哑，却像一根线，悄悄将所有人的心串在了一起。

　　城下的胡骑还在叫嚣，城门的裂痕在月光下如同狰狞的伤口。但此刻的潼阳关，却在残破中透出一种奇异的生机，像被烈火淬炼过的精铁，虽满是伤痕，却愈发坚硬。

　　虾仁知道，明天的仗会更难打。

　　但他已经准备好了。

　　长矛在手中轻轻转动，杀伐点的数字在眼底流转，像极了故乡夏夜的星子。

　　他的路，还在脚下，在枪尖，在每一次迎着刀锋的冲锋里。

　　劈开宿命的那一天，或许很远。

　　但只要每一步都踩在血火里，每一枪都扎向该去的地方，总有抵达的时刻。

　　潼关的夜风吹过，带着硝烟与麦秆燃烧后的焦糊味，却奇异地吹散了些许疲惫。虾仁闭上眼睛，将最后一点力气凝聚在指尖——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新的杀戮，新的生机，新的、劈开枷锁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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