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绝地反击

　　日军的“惊雷”计划三路大军如同三把巨大的铁钳，缓缓收拢，将独立第二师残部最终压缩在了一个方圆不足十里的狭小区域内——黑风岭。这里山势陡峭，易守难攻，但也意味着退路已绝。日军在外围构建了密集的封锁线，炮兵阵地林立，飞机不停盘旋，做好了最后总攻的准备。

　　黑风岭上，独立第二师残存的千余官兵疲惫不堪，弹药所剩无几，粮食早已断绝，伤员挤满了临时挖掘的山洞，情况已至绝境。绝望的气氛开始弥漫。

　　师部临时指挥所（一个狭窄的山洞）内，李云龙、赵刚、周卫国、张大彪等人面色凝重。外面日军的炮击声隆隆作响，洞顶不时震落泥土。

　　“师长，政委，没时间犹豫了！鬼子马上就要总攻！必须立刻决定突围方向！”张大彪急声道，他身上还缠着绷带。

　　周卫国指着简陋的手绘地图，声音沙哑但清晰：“东、南、北三面都是日军主力，火力强大，硬闯必死无疑。只有西面……”

　　“西面是楚云飞的防区！”赵刚接口，眉头紧锁，“虽然之前他提供了帮助，但那是暗中进行的。如今我们大队人马涌过去，他会作何反应？会不会迫于压力，反而……？”后面的话他没说，但大家都明白——楚云飞可能会为了自保，配合日军拦截甚至攻击他们。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李云龙身上。

　　李云龙盯着地图上西面的那个点，眼神如同困兽，充满了血丝和不甘，但最终被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取代。

　　“妈的！没别的路了！只能赌一把！”他猛地抬起头，“就向西面突围！赌他楚云飞还有点中国军人的良心，赌他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咱落井下石！”

　　他顿了顿，环视众人，斩钉截铁地下达命令：

　　1. “集中所有还能动的兵力，包括轻伤员，组成突击集群，由老子亲自带队！把所有剩下的弹药、手榴弹集中给突击队！”

　　2. “老赵，周卫国，你们带领机关人员、重伤员和警卫一部，作为第二梯队，跟在后面。如果……如果前面打起来，你们就立刻向侧翼山区分散突围，能走多少走多少！”

　　3. “把咱们师那面最破、但打过最多仗的军旗打出来！让楚云飞的人看清楚，是谁过来了！”

　　这是孤注一掷的决定，充满了悲壮和不确定性。

　　夜幕降临，日军的总攻即将开始前的短暂寂静中，独立第二师的绝地反击开始了！

　　李云龙亲自抱着一挺轻机枪，站在了突击队的最前面。战士们都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无不抱着必死的决心。

　　“同志们！跟老子冲出去！杀！”李云龙的怒吼撕破了夜空。

　　突击队如同决堤的洪流，向着西面日军封锁线的结合部发起了决死冲锋！刹那间，枪声、爆炸声、喊杀声震天动地！

　　日军显然没料到陷入绝境的八路军还敢主动突围，而且是向着他们认为“安全”的西面！结合部的守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防线瞬间被撕开一个口子。

　　突击队不顾一切地向前猛冲，用身体和意志开辟着通道。不断有人中弹倒下，但后面的人毫不犹豫地补上位置。张大彪冲杀在最前面，浑身是血，不知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第二梯队紧紧跟在后面，赵刚和周卫国指挥着人们快速通过缺口。

　　西面的枪声爆炸声清晰地传到了晋绥军85旅的阵地上。所有官兵都紧张地注视着黑风岭方向，手指扣在扳机上。

　　参谋长方立功快步走到楚云飞身边：“旅座！打起来了！李云龙部正拼死向西突围！日军正在拦截，但其西侧兵力相对薄弱！我们……怎么办？”

　　楚云飞举起望远镜，可以看到黑风岭下火光闪烁，人影憧憧，激烈的交火声不绝于耳。他甚至隐约看到了那面熟悉的、破旧却倔强飘扬的八路军军旗。

　　他面临着最后的、也是最艰难的抉择：是执行上峰命令，严守防区，甚至配合日军堵截？还是……

　　时间一秒秒过去，前方的血战每分每秒都有人牺牲。

　　楚云飞猛地放下望远镜，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沉声对方立功道：“传令前沿各部：立刻向天空射击！制造混乱！所有探照灯给我打向东南方向，晃日军观察哨的眼！炮兵，对准日军追击部队的后方，进行拦阻射击！绝不准放日军一兵一卒越过我们的防区线！”

　　他顿了顿，几乎是咬着牙补充道：“至于八路军……防线结合部，给老子……让开一条路！ 各部严守阵地，不许主动出击，不许与之交谈，就当没看见！能否冲过去，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这道命令极其巧妙且冒险！它既没有直接攻击日军（避免了全面冲突），又以武力威慑阻止了日军深入追击（保护了85旅自身），更重要的是，它默许甚至暗中为八路军打开了一条生路！探照灯干扰日军视线，枪炮声掩盖了八路军的行动声响。

　　正在血战中艰难前行的李云龙部，突然感到正面压力一轻！原本预想中晋绥军防线的枪口并没有指向他们，反而日军的追击炮弹大多落在了身后！

　　李云龙瞬间明白了楚云飞的用意！

　　“快！冲过去！”他大吼着，带领部队拼命向前冲。

　　残存的独立第二师官兵，拖着疲惫伤残的身躯，相互搀扶着，踉踉跄跄地冲过了85旅的防区线，消失在了西面的黑暗之中。

　　日军追兵被85旅的“拦阻射击”所阻，又顾忌与晋绥军发生冲突，不得不停下了脚步，眼睁睁看着煮熟的鸭子飞走了。

　　黑风岭之战，独立第二师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突击队伤亡殆尽，张大彪身负重伤被抬下来，李云龙也多处挂彩。但他们的核心骨干部队，终于再次从绝对的死地中挣脱了出来！

　　楚云飞站在指挥所里，望着八路军消失的方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湿透。他完成了一次在刀尖上跳舞的冒险，也守住了自己心中的那条底线。

　　绝地反击，惨胜犹败。独立第二师再次濒临解体，但火种犹存。他们即将迎来一段更加艰难的重建与蛰伏时期。而经此一役，李云龙、楚云飞之间的关系，也变得更加微妙和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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