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逆转的砝码

　　东城墙的短暂寂静被一种更加阴险恐怖的呼啸声打破。不同于重炮的沉闷，这是一种更为尖锐、带着死亡气息的嘶鸣。

　　数十发特殊型号的炮弹划过天空，落在东城墙缺口附近及守军密集的区域。它们爆炸的声音相对沉闷，但腾起的却不是巨大的火球和黑色硝烟，而是大片大片的黄绿色烟雾！这些烟雾带着一股刺鼻的、类似于大蒜和腐烂草木的恶臭，迅速弥漫开来，贴着地面，无孔不入地渗入残破的工事、坍塌的房屋和每一个角落！

　　“毒气！是毒气弹！鬼子放毒气了！”城墙上，有见识的老兵发出了凄厉至极的警告，声音中充满了恐惧！

　　刹那间，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许多缺乏防毒经验的战士猝不及防，吸入了烟雾，立刻感到眼睛、喉咙、肺部如同被烈火灼烧，剧烈地咳嗽、呕吐，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流出，呼吸困难，皮肤出现红肿水泡，纷纷痛苦地倒地抽搐！

　　日军的毒气攻击，选择了最关键的时刻，给了筋疲力尽的守军几乎致命的一击！东城墙的防御体系瞬间陷入瘫痪和混乱！

　　“捂住口鼻！用水浸湿布！撒尿！快！”各级干部和老兵声嘶力竭地呼喊，努力组织自救。战士们慌乱地用能找到的任何液体浸湿衣物，捂住口鼻，但效果有限。缺乏专业防毒面具的他们，在化学武器面前显得无比脆弱。

　　就在这片混乱和痛苦的哀嚎中，日军的进攻部队再次发起了冲锋！这一次，进攻的日军步兵都戴上了狰狞的防毒面具，如同地狱来的鬼兵，毫无阻碍地穿过毒雾区域，向着失去有效抵抗的城墙缺口猛扑过来！

　　缺口处的敢死队和预备队损失最为惨重，毒气造成了大量非战斗减员，剩余的战士也在毒雾中挣扎，难以组织起有效的阻击。

　　“妈的！小鬼子玩阴的！”李云龙在后方也看到了那一片不祥的黄绿色烟雾和守军的混乱，眼睛瞬间血红！他经历过鬼子的毒气，知道这玩意的厉害！

　　“命令部队！暂时放弃一线缺口阵地！向后收缩到二道街垒！用火力封锁缺口！绝不能让他们冲进来！”李云龙强忍着冲上前线的冲动，发出了艰难但正确的命令。继续留在毒雾区域，只能是白白牺牲。

　　日军几乎没遇到像样的抵抗，就成功地占领了东面城墙的数个主要缺口，并开始迅速向两侧扩张，巩固登陆场，大量的日军步兵如同决堤的洪水，从缺口涌入城内！

　　平安县城，第一次被日军成功地突破了主要城墙防线！形势急转直下，危如累卵！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战场的天平，因为一个出乎所有预料的力量介入，而发生了微妙的倾斜。

　　一直在平安县城西北方向“隔岸观火”的晋绥军358团楚云飞部，突然开始了行动！

　　没有任何征兆，部署在楚云飞阵地侧翼的晋绥军山炮营，突然向正在进攻平安县城东面，特别是其侧翼和后方集结区域的日军，进行了数次急促而精准的炮火急袭！

　　“咻——轰！咻——轰！”

　　炮弹并没有直接落在攻城日军的头顶，而是极其“刁钻”地砸在了日军的预备队出发区域、骡马辎重集结地以及几个重要的通讯节点附近！

　　虽然造成的实际伤亡可能并不巨大，但这突如其来的、来自意想不到方向的炮击，却在日军指挥系统内引起了极大的混乱和恐慌！

　　正准备投入更多兵力扩大突破口的吉田大佐，被这背后捅来的刀子彻底打懵了！

　　“八嘎！怎么回事？哪里打炮？是八路军的新部队吗？”他惊怒交加地吼道。

　　“报告大佐！炮击来自西北方向！是……是晋绥军楚云飞的阵地！”参谋惊慌地报告。

　　“楚云飞？！他怎么会……”吉田又惊又怒，一时无法理解楚云飞为何会在此刻突然对皇军开火。是误会？还是蓄谋已久？难道他和八路军达成了什么秘密协议？

　　这突如其来的炮击，虽然力度不大，却像一根毒刺，扎在了吉田的神经上。他不得不立刻分兵戒备西北方向，同时下令前线攻势暂缓，重新评估战场态势，生怕楚云飞部会趁机发起更大规模的进攻。日军迅猛的攻势，因为这意外的干扰，出现了宝贵的停顿和混乱！

　　几乎在同一时间，西南方向孔捷师的攻击力度骤然加强！显然，孔捷也敏锐地捕捉到了日军因毒气得手而产生的短暂骄纵和因楚云飞炮击而产生的混乱！

　　孔捷的主力不再仅仅是骚扰补给线，而是果断地向日军黑云峪主阵地的侧后翼发起了团级规模的坚决突击！攻势猛烈，大有一举截断吉田联队后路的架势！

　　后方遇袭的警报雪片般飞到吉田面前，使得他更加首尾难顾！

　　楚云飞的“意外”炮击和孔捷的坚决突击，如同一记组合拳，狠狠打在了吉田的软肋上，极大地缓解了平安县城东面的巨大压力，为李云龙和丁伟赢得了重整防线的宝贵时间！

　　李云龙和丁伟都是久经沙场的战将，绝不会放过这稍纵即逝的战机！

　　“快！鬼子被打懵了！给老子把缺口夺回来！”李云龙嘶哑着咆哮。

　　“二道街垒所有火力！给老子封锁缺口区域！手榴弹准备！”丁伟亲自在二线指挥。

　　守军利用这宝贵的几分钟喘息时间，迅速在缺口后方通往城内的主要街道上，依托房屋、废墟，构建了新的街垒防线。机枪、步枪、掷弹筒（有限的弹药）全部架设起来。

　　从缺口涌入的日军刚刚从毒雾区冲出来，试图向城内纵深发展，立刻就撞上了这条仓促但异常坚决的新防线！

　　更加残酷惨烈的巷战，在城墙根下和靠近东门的街道上全面爆发！

　　每一座房屋，每一个院落，每一条小巷都成了战场。八路军战士们利用对地形的熟悉，与日军展开了逐屋争夺。子弹在狭窄的街道上呼啸穿梭，手榴弹在房间内剧烈爆炸，双方士兵经常隔着薄薄的墙壁对射，甚至破墙而出进行白刃战！

　　日军虽然突破了外墙，却发现自己陷入了更复杂、更致命的巷战泥潭之中。他们的兵力优势和火力优势在狭窄的空间内难以充分发挥，而八路军则如鱼得水，偷袭、埋伏、冷枪无处不在。

　　周卫国的特战队和段鹏的侦察连发挥了巨大作用，他们神出鬼没，专门猎杀日军的指挥官、机枪手和试图建立稳固支撑点的班组。

　　张大彪组织起反冲击队伍，多次发起凌厉的反击，试图将涌入的日军重新推回缺口之外。战斗呈现出胶着状态，每一寸土地的得失都伴随着巨大的伤亡。

　　城墙上的毒雾渐渐被风吹散，但死亡的气息却更加浓郁。

　　李云龙和丁伟站在一处相对安全的制高点，用望远镜观察着前沿惨烈的拉锯战。两人的脸色都凝重如水。

　　“老李，楚云飞这一手……什么意思？”丁伟放下望远镜，眉头紧锁。他同样对楚云飞的举动感到困惑。

　　李云龙眯着眼睛，冷哼一声：“他楚云飞是生意人，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他这几炮，与其说是帮咱们，不如说是敲打吉田，告诉小鬼子他楚云飞还在旁边看着呢，别想轻易拿下平安县城。他这是在平衡，既不让咱们被鬼子一口吞了，也不让咱们过得太舒服，最好咱们和鬼子两败俱伤，他好看戏收利。”

　　赵刚走了过来，补充道：“不过，客观上他确实帮了我们大忙，打断了鬼子的进攻节奏。这个情，我们得记下。”

　　“记个屁！”李云龙骂了一句，但语气缓和了些，“等打完了这仗，老子再跟他算账。现在，咱们得抓住这个机会。”

　　他转向通讯兵：“给孔捷发电！感谢兄弟部队鼎力相助！告诉他，鬼子已被我拖在城内巷战，请他加大攻击力度，最好能狠狠踹吉田的屁股，迫使他分兵回援！”

　　“同时，给总部发报，汇报当前战况，特别说明楚云飞部意外炮击日军侧翼之事，并请求总部设法确认其意图，并尽可能给予其他方向策应，减轻我军压力。”

　　下达完命令，李云龙再次将目光投向杀声震天的前沿，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毒气弹的阴险，楚云飞的暧昧，孔捷的坚决，日军的疯狂，这一切都交织在一起，使得平安县城的战局变得更加波诡云谲。

　　虽然暂时顶住了日军的突破，但他深知，部队的消耗已经快到极限。弹药、兵力、士气都面临着严峻的考验。而吉田，绝不会甘心就此罢手。

　　下一轮风暴，或许很快就会来临。而这一次，手中还能打出什么样的牌？李云龙的大脑飞速运转着，寻找着任何可能逆转战局的机会。平安县城的命运，依然悬于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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