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交易与交锋

　　与楚云飞部的物资交易，逐渐成为独立第二师获取外部资源的一条重要补充渠道，但也成为了双方新一轮博弈的焦点。

　　这一日，晋绥军的联络军官再次到来，带来的清单上，铜料、硫磺、药品的数量明显减少，而要价却大幅提高，特别是要求更多数量的粮食和那几种八路军自己也极缺的缴获日械弹药。

　　“李师长，如今日本人查得严，这些物资风险太大，我们旅座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搞到这么一点……”晋绥军军官一副为难的样子，眼神却透着精明。

　　负责接洽的八路军干部据理力争：“贵部的困难我们理解，但如今鬼子封锁，我们根据地的日子也更难。这个价格，实在难以承受。况且，我们要的是长期交易，互利互惠，如此要价，恐难持久。”

　　双方在谈判桌上展开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拉锯战。晋绥军依仗着渠道优势，步步紧逼；八路军则把握住对方也需要粮食和部分物资的需求，寸土不让。谈判一度陷入僵局。

　　消息传回指挥部，李云龙骂道：“楚云飞这个奸商！就知道趁火打劫！告诉他，爱换换，不换拉倒！老子就不信，离了他张屠户，就得吃带毛猪！”

　　赵刚则比较冷静：“老李，息怒。楚云飞这是在试探我们的底线和急需程度。我们不能被他拿捏，但这条线也不能轻易断掉。或许，我们可以换一种方式。”

　　在赵刚的建议下，八路军方面改变了策略。他们不再一味强调价格，而是提出了一项新的提议：用战场情报共享，部分替代物资支付。

　　八路军提出，可以将侦察到的、关于日军某些据点布防、物资调动、甚至小股部队活动规律的情报，有偿提供给楚云飞部，帮助其更好地防御或“取得战果”，以此抵扣部分物资款项。

　　这个提议让晋绥军军官愣住了，他显然无法做主，表示需要回去请示。

　　楚云飞接到报告，对八路军这个提议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并不完全信任八路军的情报，但也深知其敌后活动能力强大，获取的情报往往有其价值。如果情报准确，确实能给他的358团带来实际好处，比如打掉日军一个运输队，或者避免一次偷袭，其价值可能远超那点物资。

　　经过一番权衡和讨价还价，双方最终达成了一个脆弱的、口头上的新协议：八路军定期提供经过筛选的、关于日军非核心方向的情报，晋绥军则据此支付相应价值的物资（主要是铜料、硫磺、工具和药品）。情报的真实性和价值，由楚云飞部自行判断。

　　这笔特殊的交易就此达成。它标志着李、楚之间的关系进入了一个更加复杂和微妙的阶段：既是潜在的竞争对手，又有共同的日军敌人；既进行物资交易，又进行情报博弈；互相提防，又不得不有限合作。

　　第一次情报交换很快进行。八路军提供了一条关于日军一个小型粮秣中转站守卫松懈的情报。楚云飞将信将疑，派出一支精锐连队尝试性攻击，果然得手，缴获了不少粮食，自身损失很小。

　　这次成功的合作，暂时缓解了物资交易的紧张气氛，也让楚云飞开始重新评估与八路军进行“深度合作”的可能性。但他内心深处的那份警惕和“限共”的根本策略，并未改变。

　　然而，表面的合作之下，摩擦和试探从未停止。

　　独立第二师根据地的扩张和民兵组织的活跃，不可避免地与晋绥军358团的防区和控制村庄产生了接触。双方的地方部队和工作队，在一些边缘区域的归属、税收、粮秣征集等问题上，时常发生小规模的对峙和口角冲突。

　　一次，八路军的一个征粮队进入一个双方都声称拥有主权的村庄，与晋绥军的一个巡逻队遭遇，双方言辞激烈，几乎拔枪相向。最后虽然各自克制，但紧张气氛已然造成。

　　这类事件多次报到双方指挥部。李云龙的态度强硬：“老子的征粮队在自己地盘上活动，他楚云飞的人凭什么拦着？告诉下面，骨头要硬，原则问题不让步！但尽量别先开第一枪！”

　　楚云飞同样下令：“严密监视八路军动向，其若得寸进尺，可采取必要措施予以制止，但需掌握分寸，避免大规模冲突。”

　　双方都在小心翼翼地控制着摩擦的尺度，既不想彻底撕破脸，又不愿放弃实际利益。这种低烈度的对峙和试探，成了两军关系的一种常态。

　　除了明面上的交易和摩擦，暗地里的较量更为凶险。

　　八路军保卫部门发现，近期根据地进行基层政权建设的几个村庄，出现了来历不明的流言，诋毁八路军政策，煽动群众抵触情绪。经过秘密调查，线索隐约指向了与晋绥军控制区接壤的方向。

　　同时，段鹏的侦察连发现，有不明身份、装备精良的小股人员，在夜间穿越两军之间的缓冲地带，行动诡秘，似乎在进行测绘或情报搜集，其手法不像日军，反而更像……职业军人。

　　周卫国的“利刃”分队加强了对这些区域的监控，曾与其中一股人员发生极短促的、无声的交手，对方反应极快，一击即走，并未留下任何证据。

　　所有这些迹象都表明，楚云飞在合作与交易的同时，从未停止对独立第二师的防范、渗透和情报搜集。他甚至可能也在效仿日军，组建或雇佣了类似的特殊力量来进行灰色地带的较量。

　　李云龙和赵刚对此心知肚明。

　　“楚云飞这小子，果然是面上一套，背后一套。”李云龙冷哼。

　　“这是必然的。”赵刚看得更透，“他对我们，始终是既利用又防范。未来的合作能走到哪一步，不取决于交易，而取决于实力的对比和形势的变化。”

　　表面的交易与合作，掩盖不住战略上的猜忌和竞争。独立第二师在应对日军压力的同时，还必须分出一部分精力，来应对这位亦敌亦友、高深莫测的“友军”。这条看似带来资源的渠道，同时也带来了新的风险和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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