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反了他们了！”

　　1946 年 6 月的太原城，城东田垄里的玉米已长到半人高，叶片上的露珠在晨光里晃着，王栓柱正帮着王大爷给玉米锄草，锄头碰到土里的石头，发出 “噔” 的轻响。“柱子，等这季玉米收了，俺就把西坡的地也翻了，来年种上麦子，你叔要是回来，就能吃上俺种的新麦面馒头了。” 王大爷直起腰，捶了捶后背，眼里满是对秋收的盼头 —— 自去年 8 月鬼子投降后，这是太原城第一个安稳的夏天，学堂里的读书声没断过，南大街的铺子开了十多家，连水渠边都新栽了老乡们凑钱买的杨树苗。

　　可这份安稳，在这天清晨被一封加急电报打破了。李云龙刚在钟楼旁的指挥部看完电报，手指捏着纸页，指节泛白，纸角都被攥出了褶皱。赵刚走进来，就见他盯着墙上的全国地图，眉头拧成疙瘩，地图上用红笔圈着 “中原”“榆次” 两个地名，红圈旁还画着密密麻麻的短线 —— 那是国民党军队的集结方向。

　　“中央来电，国民党军撕毁了去年 10 月的《双十协定》，6 月 26 号，已经调集三十万兵力围攻中原解放区了。” 李云龙的声音有些沉，指着地图上的中原地区，“李先念、郑位三他们带着中原军区的同志，已经开始突围，这是全面内战的信号。咱们晋冀鲁豫这边，阎锡山的部队也动了，榆次方向发现了他们的整编师，目标是咱们的粮道。”

　　赵刚走到地图前，手指划过榆次到太原的虚线 —— 那是太原城最重要的粮道，去年冬天到今年春天，老乡们就是通过这条道，把榆次的小米、土豆运到太原，支撑着重建和驻防。“阎锡山这是跟着蒋介石的步调走，想切断咱们的补给，把太原变成孤城。” 赵刚的手指顿在 “榆次南站” 的标记上，“这里是粮道的枢纽，要是被他们占了，城里的存粮撑不过一个月，老乡们的秋收也会被他们抢。”

　　两人正说着，通讯兵小马跑进来，手里拿着份侦察报告：“师长、政委，榆次方向的国民党军已经到了东阳镇，离南站只有二十里，还抓了两个往太原送粮的老乡，说要‘清查共军物资’。”

　　“反了他们了！” 李云龙猛地拍了下桌子，桌上的搪瓷缸震得叮当响，“去年鬼子投降时，阎锡山就想抢太原，被咱们打回去了，现在又跟着蒋介石来挑事！传我命令，一营去榆次南站布防，二营跟我去东阳镇，先把老乡救出来，再把他们的先头部队打回去！”

　　消息传到田垄时，王栓柱刚帮王大爷锄完半亩地。听到国民党军要抢粮道，王大爷手里的锄头 “哐当” 掉在地上，脸色一下子白了：“咋又要打仗？刚安稳了没一年，这粮道要是断了，城里的娃们吃啥？俺们的玉米收了往哪运？”

　　“大爷，您别慌，李师长已经带部队去拦了，俺们也去帮忙！” 王栓柱放下锄头，转身就往村里跑，召集之前一起护粮的老乡们。没一会儿，村口就聚了二十多个老乡，有的扛着锄头，有的提着削尖的木棍，还有的推着独轮车，车上装着给部队送的水壶和干粮 —— 去年阻援时的场景，仿佛又回到了眼前，只是这次的敌人，从日本鬼子变成了国民党军。

　　刘婶也来了，手里拿着刚剪好的麻布，分给老乡们：“把这个缠在胳膊上，别让树枝刮伤，再给部队的同志带点布条，他们绑伤口能用。” 张奶奶拄着拐杖，也跟着往村口走，手里拿着个布包，里面是煮好的鸡蛋：“俺老婆子走得慢，却也能给娃们送点吃的，不能让他们饿着肚子打仗。”

　　此时的榆次南站，一营的战士们正在抢修防御工事。老周带着工兵班，用石头和土袋垒起掩体，汗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淌，掉进脖子里，却顾不上擦 —— 他的手刚在去年冬天的地道战里养好，现在又要握着铁锹，为粮道而战。“大家加把劲！这工事得在天黑前修好，国民党军说不定今晚就会来偷袭！” 老周喊着，把一块大石头搬进掩体，石头砸在土袋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傍晚时分，李云龙带着二营到了东阳镇外。侦察兵报告，国民党军的先头部队驻在镇里的小学，两个老乡被关在旁边的磨坊里。“三排去救老乡，一排、二排跟我从东西两侧包抄，别让他们跑了！” 李云龙压低声音，指挥部队展开队形。

　　夕阳西下时，战斗打响了。二排的战士们先用手榴弹炸开小学的大门，接着冲进去，国民党军的先头部队大多是抓壮丁来的，没什么战斗力，很快就乱了阵脚。李云龙举着枪，冲进教室，看到几个国民党兵正围着一个粮袋抢小米，气得他一脚踹过去：“你们还是中国人吗？老乡们种的粮食，你们也抢！”

　　磨坊里，三排的战士们砸开大门，救出了两个老乡。老乡的胳膊被绑得通红，脸上还有巴掌印，却顾不上疼，拉着战士的手说：“同志，他们还抓了其他送粮的老乡，关在镇外的破庙里，快救救他们！”

　　李云龙当即决定，留下一个班清理战场，其余人去破庙救老乡。等赶到破庙时，天已经黑了，庙里的国民党兵正围着篝火煮小米粥，看到部队冲进来，吓得扔下粥锅就跑。被关的老乡有十几个，都是榆次本地的，有的被绑着，有的被打得鼻青脸肿，却都紧紧护着怀里的粮本 —— 那是送粮的凭证，也是他们对太原城的牵挂。

　　“谢谢同志们，谢谢你们救了俺们！” 一个姓马的老乡跪在地上，给战士们磕头，被李云龙赶紧扶起来，“老乡，别这样，保护你们是应该的，这粮道是咱们共同的命根子，谁也不能断！”

　　与此同时，榆次南站的防御工事也修好了。赵刚带着学堂的孩子们，给战士们送来了灯笼 —— 天黑后防御需要照明，孩子们就把家里的煤油灯绑在木棍上，做成简易的灯笼，举在掩体旁。妞妞举着个红灯笼，站在老周身边，小声问：“周叔叔，国民党军会来吗？他们会像鬼子一样烧咱们的家吗？”

　　老周摸了摸妞妞的头，把灯笼往她身边挪了挪，挡住夜里的风：“不会的，妞妞，咱们有部队，有老乡，会把他们打回去，让你安安稳稳上学，让你奶奶能收到今年的新玉米。”

　　夜里十一点，国民党军的先头部队果然来偷袭了。他们趁着夜色，想从南站的西侧缺口冲进来，却被战士们用手榴弹打了回去。老乡们也没闲着，有的帮着运送弹药，有的在掩体后喊着 “加油”，还有的拿着锄头，准备随时跟国民党军拼 —— 就像去年对抗日本鬼子时一样，军民同心，筑起了一道比石头掩体更坚固的防线。

　　战斗持续到后半夜，国民党军的先头部队终于退了回去，留下了十几具尸体和不少武器。李云龙带着二营赶回南站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战士们靠在掩体上休息，老乡们给他们递水、擦汗，孩子们举着灯笼，在阵地旁巡逻，灯笼的光在夜里晃着，像一颗颗守护粮道的星星。

　　“师长，咱们守住南站了！” 一营营长跑过来，脸上满是尘土，却带着笑，“国民党军的先头部队被打垮了，短期内不敢再来了。”

　　李云龙点点头，走到一个掩体旁，拿起老乡送来的小米粥，喝了一口，温热的粥滑过喉咙，带着熟悉的香甜 —— 这是榆次的小米，是老乡们种的，是粮道的命脉，也是他们必须守护的希望。他看着远处的榆次方向，心里清楚，这只是开始，蒋介石既然撕毁了协定，全面内战就不会停，他们还会面临更多的战斗，更多的挑战。

　　赵刚走到他身边，手里拿着份刚收到的电报：“中央来电，中原军区的同志已经突破了国民党军的包围圈，正在向陕南、鄂西转移。毛主席说，我们必须打败蒋介石，因为他发动的是反人民的内战，我们的正义事业一定会胜利。”

　　李云龙接过电报，借着灯笼的光看完，把电报叠好，放进怀里：“说得对，咱们是为人民打仗，为老乡们的安稳日子打仗，肯定能赢。等把阎锡山的部队打回去，咱们还接着修水渠、办学堂、种庄稼，让太原城越来越好。”

　　天快亮时，老乡们开始往太原城送粮。独轮车的轮子在土路上 “吱呀” 响，载着满满的小米和土豆，也载着军民共同守护的希望。王栓柱推着一辆车，走在队伍最前面，车把上挂着妞妞给他的红灯笼，灯笼的光在晨雾里晃着，照亮了粮道，也照亮了接下来的路 —— 虽然烽烟再起，但只要军民同心，就没有过不去的坎，没有守不住的家园。

　　太原城的钟楼在晨光里渐渐清晰，钟楼上的红旗迎着风飘着，像一面坚定的旗帜，告诉所有人：不管面对什么样的敌人，什么样的战争，太原军民都会站在一起，守护这片土地，守护来之不易的和平与希望，直到迎来真正的解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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