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棋局弈子与楚云飞的抉择

　　李云龙和赵刚联名写给楚云飞的信，由一名机灵的师部通信员快马加鞭送至晋绥军暂编第85旅旅部所在地——杨家镇。

　　楚云飞，时年三十余岁，黄埔五期毕业，身材挺拔，面容儒雅中带着军人的刚毅。他仔细阅读了李云龙的信，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信中语气不卑不亢，既点明了起义伪军原属晋绥军的渊源，又提出了“共同接应、协商处置”的方案，还将中央军黄维国可能插手的风险点了出来，可谓滴水不漏。

　　副官在一旁低声道：“旅座，李云龙这是想把烫手山芋扔给我们，还想借我们的势挡黄维国？我们何必蹚这浑水？坐山观虎斗岂不更好？”

　　楚云飞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不然。李云龙此人，悍勇狡黠，是员悍将。他既然主动递出台阶，我若置之不理，反倒显得我晋绥军不顾大局，畏首畏尾。况且，那支部队若真能收编，于我部实力亦有增益。更重要的是，”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绝不能让黄维国趁机插手此地事务！那才是真正的引狼入室。”

　　他当即提笔回信：“云龙兄、赵政委台鉴：信已阅悉。兄部于前线御敌血战，弟钦佩之至。阵前起义之义士，无论出身，皆我抗日同胞，理当援手。弟即派参谋主任钱伯钧率一营精锐，前往兄指定地点，协同接应，共商善后。至于宵小之辈（暗指黄维国），我等自当同仇敌忾，不予可乘之机。楚云飞。”

　　回信既表达了合作意愿，派出的兵力（一营）也显示了诚意而非威慑，同时牢牢抓住了“共同处置”的主导权，并隐晦地达成了共同防范黄维国的默契。

　　收到楚云飞的回复，李云龙稍稍松了口气。“楚云飞是聪明人，这事有的谈。”他立刻命令张大彪：“按计划行动！段鹏、孙德胜负责外围警戒和接引，你带一个营，和楚云飞的人同时到达预定地点，阵势要给足，但绝对不准先开第一枪！一切看老子眼色行事！”

　　预定接应地点是一处相对开阔的河滩地。八路军一个营和晋绥军一个营几乎同时到达，双方隔着一段距离各自展开阵型，枪口虽未相对，但气氛依旧紧张。八路军战士目光警惕，晋绥军士兵也满是好奇与审视。

　　晋绥军带队的是参谋主任钱伯钧，一名精明干练的中年军官。他与张大彪互相敬礼，表面客气，言语间却暗藏机锋，都在试探对方的底线。

　　这时，那支三百余人的起义伪军，在段鹏侦察分队的引导下，惴惴不安地出现在河滩上。他们衣衫褴褛，面带惶恐，但手中紧握武器，显然并未完全信任任何一方。

　　张大彪和钱伯钧几乎同时上前。一场关于这批人员、武器归属的现场谈判，在无数枪口的“注视”下紧张展开。双方据理力争，都引述历史渊源和抗日大义。最终，在李云龙和楚云飞事先默许的框架下，达成了一个临时方案：起义人员暂由八路军看管安置（因其主动向八路军投诚），但其武器装备（尤其是重武器）暂交晋绥军“代为保管”（以示对楚云飞方的尊重），最终整编方案待两军高层进一步协商确定。

　　这个看似妥协的方案，实则八路军得到了最宝贵的有生力量（兵员），而晋绥军得到了面子和一些装备，双方都勉强可以接受。起义人员也暂时安顿下来。

　　中央军黄维国旅很快得知了消息。黄维国大怒，骂道：“楚云飞这个墙头草！竟和李云龙搅到一起去了！还有那群反复无常的伪军，统统该杀！”但他见晋绥军与八路军已然联手，自己一个旅硬闯占不到便宜，反而可能成为众矢之的，只好暂时按兵不动，但暗中加紧了情报收集和小动作，等待新的时机。

　　日军方面，对一支伪军大队成建制倒戈并引发八路军与晋绥军联合接应的事件感到震惊和困惑。他们无法理解中国军队之间如此复杂微妙的关系。前线日军指挥官一方面严令其他伪军部队加强控制，另一方面也暂时放缓了大规模进攻，试图观察这一突发事件带来的影响，特别是八路军与晋绥军是否会真正联合。

　　伪军起义事件，阴差阳错地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结果：正面的日军攻势暂缓，侧翼的晋绥军楚云飞部与八路军形成了某种心照不宣的临时默契，最危险的中央军黄维国部也被暂时震慑。

　　独立第二师获得了极其宝贵的短暂喘息时间。李云龙和赵刚立刻抓住时机：

　　· 全力抢救、后送伤员，特别是中毒将士。

　　· 补充弹药，修复工事。

　　· 整编和消化起义人员（对其进行政治教育和审查）。

　　· 加强与楚云飞部的非正式联络，巩固这脆弱的临时合作关系。

　　楚云飞也乐见其成。他既展示了实力，获得了部分装备，又没有与八路军发生直接冲突，还遏制了黄维国的扩张，可谓一举多得。他与李云龙之间，甚至产生了一丝英雄相惜的意味，虽然彼此都清楚，这种合作是建立在共同利益和强敌当前的基础之上，极其脆弱。

　　然而，所有人都明白，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日军绝不会善罢甘休，黄维国也在虎视眈眈，即便是与楚云飞的关系，也随时可能因利益变化而破裂。

　　李云龙站在指挥部门前，望着暂时平静下来的战线，对赵刚说：“老赵，这局面就像是走钢丝。底下是万丈深渊，两边是虎狼环伺。咱们现在多喘一口气，接下来就能多一分力气应付变局。”

　　赵刚点头：“是啊。必须利用好这段时间。更重要的是，要找到下一个突破口，不能总这样被动应付。”

　　短暂的平静下，暗流依旧汹涌。独立第二师在这复杂的棋局中，艰难地弈出了一步活棋，但整盘棋的胜负，还远未可知。下一步，该如何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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