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利刃出鞘

　　夜色如墨，寒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如同针扎。段鹏和他的二十九名尖兵，如同融入黑暗的雪豹，悄无声息地完成了对日军山口警戒工事的合围。

　　工事里的日军似乎完全没意识到死神的临近。哨兵缩着脖子，不断跺着脚，偶尔探头往外看一眼，又很快缩回工事里，嘴里嘟囔着听不清的抱怨。工事内和帐篷里隐约传来低低的交谈声和轻笑，似乎有人在分享着什么取暖的食物或酒水。那挺歪把子机枪孤零零地架在射击孔后，无人触碰。

　　段鹏伏在一处雪坎后面，缓缓抽出了背后的宽刃大刀。冰冷的刀身在微弱雪光下不起一丝反光。他左右看了看，两名最擅长摸哨的老兵对他点了点头，手里紧握着磨得锋利的刺刀。

　　时间到了。

　　段鹏猛地一挥手！

　　如同无声的闪电，两条黑影从左右两侧猛地扑出！目标直指那个晃悠的哨兵！

　　那日军哨兵似乎察觉到一丝异响，刚想回头，一只大手已经从后面死死捂住了他的嘴，冰冷的刺刀刀锋精准而迅速地划过他的喉咙！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身体就软了下去，被迅速拖入旁边的阴影中。

　　几乎在同一时间，段鹏如同猎豹般暴起，直扑工事！他身后的战士们也如离弦之箭，分成数股，扑向工事的各个入口和那顶帐篷！

　　“敌袭？！”工事里一个日军刚听到一点动静，疑惑地抬起头，就看到一个黑影如同天神般从射击孔上方跃入！大刀带着凄厉的风声劈下！

　　“呃啊！”

　　短暂的、被压抑的惨叫声和肉体被切割的闷响瞬间充斥了狭小的工事！战斗在几乎贴身的情况下爆发，残酷而高效！华夏战士们用刀、用匕首、甚至用工兵铲和拳头，对着惊慌失措的日军发起了致命的攻击！

　　帐篷那边也同时传来了搏斗声和短促的惨叫！

　　战斗结束得极快。不到两分钟，工事内外重新陷入了寂静，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在寒冷的空气中迅速弥漫开来。

　　“报告排长！工事清理完毕！歼敌九人！” “帐篷清理完毕！歼敌四人！包括一个军曹！” “我方……轻伤两人！”

　　段鹏喘着粗气，抹了一把溅到脸上的温热液体，环顾四周。日军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武器散落一旁。那挺歪把子机枪已经被战士控制住。

　　“快！检查弹药和有用的物资！把鬼子尸体拖到隐蔽处！小刘，发信号！三发绿色信号弹！”段鹏连续下令，声音压抑着兴奋和紧张。

　　一名战士立刻掏出信号枪，对着天空。 “嗵！嗵！嗵！” 三颗绿色的光点拖着尾焰，划破漆黑的夜空，异常醒目。

　　（黑石沟，我军主阵地）

　　几乎在信号弹升空的同时，一直紧张眺望北面天空的李云龙猛地挺直了身体！ “信号！段鹏得手了！”他的声音因为激动和虚弱而有些颤抖，但眼中的光芒却亮得吓人。

　　“全体都有！按预定序列！出发！”参谋长张大彪早已等候多时，立刻用压抑却清晰的声音低吼着下达了命令。

　　早已准备就绪的部队立刻动了起来。没有欢呼，没有呐喊，只有一片压抑而急促的脚步声、担架的吱呀声和武器碰撞的轻微声响。队伍如同一条沉默的巨蟒，开始缓缓向北面山口蠕动。

　　赵刚站在撤离路线的边上，压低声音不断叮嘱：“快！保持安静！跟上队伍！照顾好伤员！”

　　邢志国则带着人负责断后，布置下最后几颗简陋的诡雷，并尽可能地消除大队人马通过的痕迹，延缓敌人发现的时间。

　　整个撤离过程紧张而有序，却也透着一种悲壮。战士们最后看了一眼他们曾经坚守的阵地，毅然决然地踏入了未知的黑暗。

　　李云龙在小石头和另一名战士的搀扶下，走在队伍中段。他回头望了一眼黑石沟的方向，那里，曾埋葬了他许多的弟兄（虽然是原主的，但记忆的情感是共通的）。

　　“我们会回来的。”他在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然后转身，坚定地跟上队伍。

　　几乎在同一时间，井上大队指挥部里的电话尖锐地响了起来。

　　参谋接起电话：“摩西摩西？这里是大队部。” 电话那头传来焦急甚至有些惊慌的声音：“大队部！这里是北岸中队！我们观察到黑石沟支那军阵地方向有异常信号弹升起！是三发绿色信号弹！情况可疑！请求指示！”

　　参谋脸色微变，立刻向井上报告：“少佐阁下！北岸中队报告，黑石沟方向出现三发绿色信号弹！”

　　“信号弹？”井上皱起眉头，走到地图前，“绿色？……不是我们的信号……难道是支那军？”他一时无法判断这信号的含义。是求援？是某种联络？还是……

　　一种隐隐的不安感开始在他心中滋生。

　　“命令北岸中队，立刻派出侦察小组，向黑石沟方向进行火力侦察！同时，命令前沿各部，加强对黑石沟阵地的监视！有任何异常，立刻报告！”

　　“嗨！”

　　命令下达了，但无线电静默和夜间的恶劣天气，使得通讯和侦察效率大打折扣。日军的前沿部队接到命令后，开始小心翼翼地用迫击炮和机枪向黑石沟阵地进行试探性射击。

　　“咚咚咚！”“哒哒哒……”

　　炮弹和子弹飞入黑石沟阵地，却如同石沉大海，没有遭到任何还击。

　　“报告！支那军阵地没有还击！” “报告！未观察到阵地有人员活动迹象！”

　　消息陆续传回井上大队部。

　　井上的脸色终于变了。 “八嘎！难道……”一个可怕的猜想涌上心头，“命令所有部队！准备进攻！立刻向黑石沟阵地推进！快！”

　　他意识到，那些支那人可能跑了！而那个诡异的绿色信号弹，很可能是他们撤退成功的信号！

　　段鹏和他的尖刀排已经彻底控制了山口工事，并简单加固了防御。他们缴获了日军的一些弹药、几箱罐头和最重要的——那挺歪把子机枪以及几支三八式步枪，稍微补充了一下火力。

　　远远地，他们已经听到了黑石沟方向传来的、逐渐密集起来的枪炮声。

　　“鬼子反应过来了！”一个战士紧张地说。 “放心！大队长他们应该已经快到了！”段鹏沉声道，目光紧紧盯着南面那条他们来时艰难万分的“路”。

　　果然，没过多久，黑暗中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以及压抑的喘息声。先头部队的身影陆续出现在山口！

　　“排长！是我们的人！” “快！引导他们通过！注意脚下！”段鹏立刻下令。

　　疲惫不堪的大部队如同决堤的洪水，源源不断地通过这个刚刚用鲜血撕开的口子。战士们互相搀扶着，抬着担架，沉默而迅速地向北面的深山转移。

　　李云龙在通过山口时，停下了脚步，看向满身血污的段鹏：“干得漂亮！段鹏！” “师长！您快走！这里交给我们！”段鹏大声道。

　　李云龙点点头，没有多说，在小石头的搀扶下继续前行。

　　整个2师残部，如同涓涓细流，艰难却坚定地汇入北面的黑暗山林之中。张大彪带着断后的部队最后一批通过，他拍了拍段鹏的肩膀：“好样的！带上你的人，交替掩护，撤退！”

　　“是！”

　　当井上大队的日军主力小心翼翼地摸上黑石沟空无一人的阵地时，留给他们的只有废弃的工事、几具无法带走的烈士遗体、以及一些破烂的杂物。

　　井上少佐看着空荡荡的阵地，脸色铁青，气得几乎吐血。 “八嘎呀路！他们跑了？！往哪里跑了？！” “报告少佐！北面……北面山口警戒哨失去联系！” “纳尼？！”井上冲到地图前，看着北面那片山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他们竟然真的往那里跑了？！一群疯子！”

　　震惊过后是暴怒。 “追！给我追！”井上咆哮着，“命令北岸中队立刻追击！命令大队全体，向北面山区搜索前进！通知航空兵，天一亮立刻对北部山区进行侦察轰炸！绝不能让他们跑了！”

　　然而，夜间追击谈何容易？面对未知的、地形复杂的山区，日军也不敢贸然深入。北岸中队在失去前哨的情况下，更是不敢夜间轻进，只能先集结部队，小心翼翼地向前探索，速度慢如蜗牛。

　　而此刻，李云龙的2师残部，已经利用这宝贵的时间差，消失在茫茫北山之中。他们暂时跳出了合围，但等待他们的，是更加严酷的自然环境和未知的挑战。

　　利刃已然出鞘，劈开了一道生路。但这条生路，依旧遍布荆棘，通向未知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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