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归途无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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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识构成的“气泡”在外部那冰冷“注视”的压迫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白色的空间边缘，那些黑色的裂纹如同蛛网般急速蔓延，所过之处，纯净的白光被吞噬，化为一片虚无的死寂。

　　粘稠而充满恶意的混沌低语，顺着裂纹渗透进来，试图污染这片最后的净土。

　　林未曦紧紧拥抱着陆沉舟虚弱到极点的意识体，能清晰地感觉到他意识的重量正在一点点变轻，边缘逸散的光点越来越密集。

　　眉心的那点“星火”虽然仍在闪烁，却如同即将燃尽的烛火，明灭不定。

　　没有时间犹豫了！

　　她环顾四周，精神力如同触角般延伸出去，感知着这个即将崩溃的“气泡”的结构。

　　梅林曾经模糊地提及，这种因强烈能量冲击而形成的亚空间“气泡”，其壁垒并非均匀，往往存在着因形成初期能量湍流造成的、相对脆弱的“疤痕”或“皱褶”。

　　找到了！

　　在“气泡”剧烈震颤的穹顶之处，她感知到了一片区域的空间结构异常稀薄，能量流动紊乱，如同一个即将破裂的水泡。

　　那里，是唯一的生机，也是最大的危险——破开它，可能坠入更深层、更未知的混沌，也可能……幸运地找到回归现实维度的裂缝！

　　“抱紧我！”林未曦将自己的意念毫无保留地传递给陆沉舟，同时将自身那经过重生淬炼、远比常人坚韧的精神力量催发到极致！

　　她的意识体绽放出璀璨的银白色光芒，如同一轮在黑暗中升起的明月，试图驱散逼近的阴影。

　　陆沉舟似乎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手臂微微收紧，那眉心的“星火”也仿佛回应般，亮了一瞬。

　　没有飞行器，没有引擎，在这意识的疆域，意志即是力量，信念即是方向！

　　林未曦拥着他，银白与金红的光芒交相辉映，化作一道逆流而上的流星，悍然撞向了那片最脆弱的“气泡”壁垒！

　　“咔嚓——！”

　　仿佛琉璃破碎的脆响，在意识的层面被无限放大。

　　剧烈的震荡几乎要将林未曦的意识震散，无数空间碎片如同锋利的刀片，切割着她的精神体，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她死死护住怀中的陆沉舟，将绝大部分冲击承受下来。

　　壁垒之外，并非预想中的黑暗或新的空间，而是一片……无法用任何语言形容的、狂暴的“乱流”！

　　那是维度与维度之间的夹缝，是规则崩坏、因果混乱的绝对禁区！

　　五彩斑斓却又代表死寂的能量风暴呼啸肆虐，扭曲的时空片段如同破碎的镜片般翻滚，偶尔能看到现实世界的浮光掠影——

　　可能是某个城市的街角，可能是深邃的星空，但都一闪即逝，无法捕捉。

　　他们被卷入了这片乱流之中！

　　巨大的撕扯力从四面八方传来，试图将紧紧相拥的两个意识体强行分开。

　　林未曦感觉自己像是一片被投入飓风的树叶，随时可能被彻底撕碎。

　　陆沉舟的意识体变得更加透明，逸散的速度加快，那点“星火”仿佛随时会熄灭。

　　“不！绝不！”林未曦在心中发出无声的咆哮。银白色的光芒再次暴涨，她不再试图对抗乱流。

　　而是尝试去“理解”它，去感知其中那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属于现实世界的“引力”和“坐标”。

　　这无异于在核爆中心寻找一根特定的针。

　　就在她精神力量急剧消耗，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即将被乱流吞噬的绝望时刻——

　　一股熟悉而温和，却带着某种古老、悠远气息的力量，如同灯塔的光束，穿透了狂暴的乱流，精准地笼罩了他们！

　　是梅林！

　　这股力量带着明确的牵引之意，坚定而沉稳，在这片混乱的维度夹缝中，硬生生开辟出了一条相对“平静”的通道！

　　“抓住！”梅林苍老而急切的声音，直接在他们意识深处响起，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和透支感。

　　“我撑不了太久！顺着我的指引走！”

　　没有丝毫犹豫，林未曦立刻放弃了徒劳的挣扎，将全部心神都寄托于这股外来的牵引力，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顺着那条被强行撑开的“通道”，奋力向前。

　　通道之外，乱流依旧咆哮，那股冰冷的“注视”似乎也因为梅林的介入而变得更加愤怒，无形的压力如同潮水般冲击着通道的壁垒，使得这条归途变得岌岌可危。

　　林未曦能感觉到，梅林的力量正在飞速消耗，通道开始变得不稳定，光芒明灭闪烁。

　　“再快一点！”她在心中呐喊，银白色的光芒催发到极致，推动着两人沿着通道加速。

　　现实世界，阿尔卑斯山原“鹰巢”遗址深处，一个临时开辟出的、布满了古老符文和现代仪器的隐秘洞窟内。

　　梅林盘膝坐在一个复杂的能量法阵中央，脸色苍白如纸，嘴角不断溢出鲜血，他手中的木杖裂纹遍布，顶端的闭眼滴血符号光芒黯淡，仿佛随时会碎裂。

　　沈墨言在一旁，紧张地操控着仪器，将庞大的能量注入法阵，辅助梅林稳定那条通往维度乱流的脆弱连接。

　　“导师！您的身体……”沈墨言看着梅林生命体征急剧下降的曲线，心急如焚。

　　“无妨……”梅林的声音虚弱却坚定。

　　“必须……把他们……拉回来……否则……混沌降临……一切皆休……”

　　他猛地又喷出一口鲜血，木杖上的裂纹又多了一道，但他支撑通道的力量却更加凝实了一分。

　　维度夹缝中，林未曦看到了！

　　在通道的尽头，一点微弱的、属于现实世界的、稳定而熟悉的光芒正在扩大！

　　那是出口！

　　希望就在眼前！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冲出通道的最后一刻，那股冰冷的“注视”凝聚了最后的力量，化作一只无形的、由纯粹恶意构成的巨爪。

　　猛地抓向通道的末端，抓向即将脱离的林未曦和陆沉舟！

　　这一爪若是抓实，不仅前功尽弃，他们两人的意识很可能被直接扯碎，或者被打上永恒的混沌烙印！

　　“滚开！”

　　林未曦眼中厉色一闪，她做出了一个疯狂的举动——她猛地将陆沉舟虚弱的意识体向着出口的光芒全力推去！

　　同时，她自身银白色的意识体骤然回缩，凝聚成一点极致的、燃烧着灵魂之火的锋锐光芒，如同逆射的箭矢，悍然撞向了那只恶意巨爪！

　　不是对抗，是自毁式的冲击！她要为陆沉舟争取最后一线生机！

　　“未曦——！！！”

　　陆沉舟那近乎沉寂的意识，在这一刻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波动，那眉心的“星火”爆发出最后、也是最强烈的一次光芒，试图将她拉回。

　　但已经晚了。

　　银白色的光芒与漆黑的巨爪猛烈撞击！

　　没有声音，只有意识的湮灭与能量的殉爆。

　　林未曦感觉自己的一切都在消散，意识如同被投入了绝对的虚无，五感尽失，连思维都仿佛停滞了。

　　最后残留的感知，是陆沉舟那带着无尽痛楚与绝望的意念波动，以及他被推出通道、融入现实光芒的刹那……

　　然后，便是永恒的黑暗。

　　……

　　现实世界，洞窟内。

　　能量法阵中央的光芒剧烈一闪，一个极其黯淡、几乎透明的金红色光团被“吐”了出来，缓缓落在铺着柔软衬垫的地面上，光芒微弱地闪烁着，维系着最后的存在。

　　而林未曦……不见踪影。

　　梅林再也支撑不住，猛地向后倒去，木杖“咔嚓”一声，断成两截。

　　他气息奄奄，望着那孤零零的金红色光团，眼中充满了无尽的疲惫与一丝未能圆满的遗憾。

　　沈墨言扑到监测仪器前，双手颤抖。

　　只有一个……微弱的意识信号回归。

　　属于陆沉舟。

　　而代表林未曦的那个信号……消失了。

　　洞窟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和那团金红色光团如同心脏般微弱搏动的光芒，证明着这场跨越维度的救援，并非全军覆没。

　　但也，代价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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