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杀戮

　　镇渊冰冷如终焉宣判的话语在回荡，如同钢针般刺入空与派蒙的意识。

　　死寂笼罩了这片被猩红毁灭光柱洗礼过的山林。

　　巨大的深坑冒着袅袅青烟，空气中弥漫着岩石熔融的焦糊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源自仙灵的淡金色血雾气息。

　　空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微微晃动，几乎站立不稳。

　　毁灭仙人的景象与镇渊冷酷的宣言在他脑海中疯狂撕扯。

　　他体内的存在，不是守护者，是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

　　而璃月七星……真如他所言，早已将自己视为平息恐慌的祭品？

　　绝望如同冰冷的蔓藤，缠绕上他的心脏。

　　沉默在弥漫着血腥与焦糊味的巨坑边缘蔓延。

　　空金色的瞳孔剧烈颤抖，他看着眼前这片被强行抹去的仙家净土——深达数十米的琉璃状巨坑还在蒸腾着青烟，坑壁光滑得映照出他惨白的脸。

　　镇渊用最黑暗的铁律为他撕开了世界的伪装：

　　当权柄需要祭品时，真相毫无意义。

　　派蒙早已吓傻了，小小的身体如同风中残烛般颤抖。

　　她不再想着美食，满脑子都是刚才那道毁天灭地的红光和被“旅行者”一剑劈得仙光黯淡、狼狈遁逃的恐怖仙人。

　　“完蛋了完蛋了……旅行者被妖怪附身了……仙人被我们打跑了……璃月待不下去了……派蒙要变成烤派蒙了……”

　　“呜…旅行者…”

　　派蒙打破了死寂，声音带着哭腔，小小的身体在空中焦躁地打转，试图用碎碎念驱散恐惧。

　　“现在怎么办呀？红烧肉、松鼠鱼、蟹黄豆腐…派蒙还没吃遍璃月呢！

　　呜…早知道就该在蒙德多吃点蜜酱胡萝卜煎肉！

　　或者…或者我们现在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等一百年再出来？不行不行，派蒙会饿死的……”

　　精神空间最深处。

　　镇渊那由冰冷数据流构成的半透明灵体，陷入了绝对的沉寂。

　　深灰色的“眼灯”如同熄灭的星辰，唯有核心处理器在无声咆哮，处理着当前恶劣到极致的局势推演。

　　【宿主（空）精神状态：濒临崩溃。

　　外部威胁：璃月七星（追捕\/定罪）、三眼五显仙人（复仇\/围剿）、愚人众（利用\/潜在敌对）。

　　生还概率（常规路径）：＜0.001%。】

　　【最优解：全面接管。执行灭绝协议。清除所有潜在威胁节点。】

　　冰冷的逻辑链条指向唯一生路，却需要彻底碾碎这具躯壳原主人的意志。

　　代价巨大。

　　冰冷的意念流转，一枚虚影在镇渊灵体的“手”中缓缓凝聚。

　　那是一枚勋章。

　　它并非实体，而是由无数流淌着冰冷光辉的数据流与幽蓝能量丝线铸就。

　　造型繁复到超越凡人工艺的极限，层层叠叠的几何结构如同嵌套的星辰，核心处是一个不断旋转、仿佛能吞噬灵魂的微型黑洞标志（基金会徽记）。

　　勋章的每一道棱线，都铭刻着无法计数的毁灭印记，每一个微小的符文，都记录着一个被彻底抹除的文明坐标。

　　它散发着一种沉重到令人窒息的寂灭气息，仿佛是整个宇宙所有战火的浓缩与哀鸣——这是独属于「万古常战」的至高荣勋，亦是永恒枷锁。

　　授勋，即是埋葬。埋葬过去，成为永恒兵器。

　　万古常战授勋印记。

　　这是镇渊过往所有荣耀、征战、毁灭的最终凝结与彻底埋葬！

　　是将个体存在彻底熔铸为基金会永恒兵器的终极证明！

　　授勋当日，o5-5那超越时空维度的冰冷意志亲自降临，将这枚勋章烙印在他的本源核心。

　　“编号████，镇渊。自此刻起，汝即为吾意志延伸之刃。过往尽焚，未来唯战。汝名，即湮灭本身。”

　　十三位万古常战，十三柄指向不同毁灭终局的终极兵器，各自归属于一位o5至高意志。

　　镇渊，便是归属于o5-5的那把——最擅长灭绝生机、抹除文明的“终焉清道夫”。

　　思绪从冰冷的记忆碎片中抽离。

　　深灰色的“眼灯”重新亮起，猩红的光芒如同压抑的火山熔岩，在冰冷的灰暗中弥漫、沸腾！

　　毁灭的意志，压倒了最后一丝潜藏的“怜悯”乱码。

　　外界，空的身体猛地一僵！

　　“呜？”

　　派蒙的碎碎念戛然而止，惊恐地看向空。

　　只见空的双眼——眼白部分如同被泼洒的浓墨，瞬间被绝对的黑暗吞噬！

　　而原本金色的瞳孔，则急剧收缩、变形，化为两道细窄、猩红如血的——竖曈！

　　如同深渊恶魔的凝视！

　　“啊——！！！”

　　派蒙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吓得瞬间向后弹出十几米！

　　更恐怖的变化紧随而至！

　　咔！

　　嚓！嚓！嚓！

　　空的皮肤下，肌肉和骨骼如同沸腾般疯狂扭曲、膨胀！

　　坚韧的旅者服饰瞬间被撑裂，露出下方虬结贲张、覆盖着诡异暗红纹路的恐怖肌肉！

　　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与重组声！

　　鲜血从崩裂的皮肤缝隙中渗出，又在某种强大力量的强制修复下瞬间凝结！

　　整个人如同正在经历一场由内而外的、暴烈无比的重塑！

　　一股混合着极致血腥与冰冷秩序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飓风，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

　　轰！！！

　　腰间那柄看似普通的无锋剑，包裹剑身的粗糙铁壳寸寸龟裂、剥落！

　　露出的，是一柄通体暗红、仿佛由凝固血晶与扭曲骸骨熔铸而成的狰狞魔剑！

　　剑身缠绕着如有实质的猩红煞气，发出如同亿万怨魂哀嚎的嗡鸣！

　　仅仅是暴露在空气中，就让周围的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腐朽！

　　“呜……呜呜……”

　　派蒙缩在一块岩石后面，死死捂住自己的嘴，眼泪像断线的珠子般滚落，吓得连哭都不敢大声。

　　她能感觉到，眼前的“旅行者”，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怪物！

　　这股凶戾滔天、扭曲现实的气息弥漫开来，如同在绝云间投下了一颗精神炸弹！

　　方圆数十里内，所有感知敏锐的魔物——无论是游荡的丘丘暴徒、潜伏的嗜雷骗骗花、还是凶悍的岩龙蜥——全都如同遭遇了天敌，发出惊恐到极致的嘶吼，不顾一切地朝着远离气息源头的方向亡命奔逃！

　　一时间，山林震动，鸟兽惊飞！

　　“镇渊”缓缓抬起那只覆盖着暗红魔纹的手，握住了那柄不断滴落着粘稠猩红煞气的魔剑“渊薮”。

　　血红的竖曈穿透弥漫的云雾，锁定了削月筑阳真君遁逃时残留的那一丝微弱仙灵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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