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计划（二）

　　刻骨的恨意如同毒藤，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勒得他几乎窒息！

　　瘦小的身体因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那双凶狠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足以焚毁整个世界的复仇火焰！

　　他猛地抬头，声音像是从地狱深渊挤出来，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

　　“你…你真能帮我们报仇？！”

　　镇渊：“可以。”

　　没有任何修饰，没有任何虚伪的承诺，冰冷、简短、却无比肯定的回答。

　　如同黑暗中唯一可见的灯塔（尽管冰冷刺骨），瞬间击中了男孩灵魂最深处那被仇恨灼烧的渴望！

　　“好！”

　　男孩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像淬火的铁块。

　　“我要怎么做？！你说！”

　　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终于看到岩缝外一丝光亮的困兽，不顾一切地想要抓住这根唯一的稻草，哪怕代价是付出自己的灵魂。

　　镇渊猩红的视线扫过他因激动而剧烈起伏的胸膛，又落在他身后悠悠转醒、正茫然又极度恐惧地看着这一切的女孩身上。

　　“你，以及她（妹妹），现阶段只需要忠诚，其他的，我来解决。”

　　“忠诚…”

　　男孩咀嚼着这个词，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挣扎。

　　他低头看了一眼刚刚醒来、小脸上还挂着泪痕、紧紧依偎着他寻求安全感的妹妹。

　　妹妹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此刻只有对哥哥全然的依赖和对眼前未知恐怖的深深畏惧。

　　父母的惨死、至亲的背叛、荒野的绝望……

　　除了眼前这个强大得如同神魔的“怪物”，他们兄妹早已被整个世界抛弃，无路可走！

　　“好！”

　　男孩再次抬头，眼中的挣扎被一种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决绝彻底取代。

　　他挺起那单薄得可怜的胸膛，如同在立下生命的血誓。

　　镇渊覆盖着臂铠的手掌缓缓摊开，两枚棱角分明、内部流淌着玄奥符文与冰冷幽光的契约结晶凭空浮现，如同两颗来自深渊的星辰，缓缓飘到兄妹面前。

　　结晶散发着幽幽的光芒，神秘而威严，带着令人灵魂悸动的力量。

　　男孩看着悬浮在自己面前那枚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结晶，瞳孔因本能的恐惧而微微收缩。

　　“这…这是什么？”

　　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让他感到强烈的不安。

　　镇渊的声音冰冷而直接，如同钢铁碰撞，没有任何情感的温度。

　　“我从不相信口头上的承诺。触碰它，归属于我。”

　　男孩瞬间明白了！

　　这是灵魂的卖身契！

　　这是永恒的枷锁！

　　一旦触碰，他们将彻底失去自由，成为眼前之人永恒的奴仆。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而急促，沾满污垢的手指在身侧微微颤抖。

　　然而，回头看看妹妹那双懵懂又充满信任的眼睛，再想想荒野中魔兽的腥臭气息和“叔叔”那冰冷如毒蛇的笑容……

　　自由？

　　他们早就没有了！

　　活下去，报仇雪恨，保护妹妹，这才是唯一的路！

　　哪怕是坠入深渊！

　　“碰！”

　　没有丝毫犹豫，男孩眼中闪过最后的疯狂与决绝，猛地伸出手，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按在了自己面前那枚冰冷的契约结晶之上！

　　仿佛要将所有的仇恨与希望都压进去！

　　嗡——！

　　一股冰冷、强大、不容抗拒、仿佛来自宇宙深处的奇异力量瞬间穿透他的掌心，如同无形的锁链，直接缠绕、烙印在他的心脏核心！

　　没有剧烈的疼痛，却有一种灵魂被彻底标记、打上永恒奴印的沉重与束缚感。

　　从此，生死不由己！

　　他清晰地感受到了那股冰冷的枷锁，牢固得如同命运本身。

　　“哥哥！”

　　女孩看到哥哥的动作，虽然不明白那是什么，但出于对哥哥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本能的依恋，她也怯生生地、带着一丝好奇和害怕，伸出自己脏兮兮的小手，用指尖轻轻触碰了自己面前那枚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结晶。

　　嗡——！

　　同样的冰冷束缚感瞬间包裹了她幼小的心脏，她小小的身体如同触电般猛地一颤，大眼睛里瞬间溢满了茫然的不适和一丝本能的不安，小手更加用力地抓紧了哥哥的衣角，仿佛那是唯一的安全绳。

　　镇渊猩红的瞳孔深处，闪过一道极其细微、如同数据流般的光芒，确认契约已生效。

　　随即，两本由纯粹能量构成的书籍出现在他手中，封面分别闪烁着狂暴的靛紫雷纹与深邃的蔚蓝水纹，缓缓飘向兄妹二人。

　　“务必重视，依照此修炼法，成为魔神也未尝不可。”

　　镇渊的声音依旧冰冷如铁，但话语的内容却如同九天惊雷，在男孩耳边轰然炸响！

　　成为…魔神？！

　　男孩看着飘到自己面前那本仿佛蕴藏着无尽雷霆的书册，又看看妹妹面前那本如同宁静深海般的书籍，巨大的震惊和前所未有的狂喜瞬间冲垮了他刚才签订卖身契的屈辱感！

　　力量！

　　足以碾碎仇敌、保护妹妹、主宰自己命运的力量！竟然就在眼前！

　　这份“礼物”的分量，沉重得让他几乎窒息！

　　“谢……”

　　男孩激动得声音都在剧烈颤抖，刚吐出一个字，巨大的难题如同冷水般浇下。

　　他，一个刚刚签下灵魂契约的奴隶，该如何称呼赋予自己力量的存在？

　　直呼其名？那是亵渎！

　　叫主人？

　　这个念头让他脸颊瞬间如同火烧，强烈的羞耻感灼烧着他的自尊。

　　他猛地低下头，耳根和脖子都染上了难堪的红色，但想到那“成为魔神”的承诺，想到妹妹的未来，那点可悲的羞耻又算得了什么？

　　力量！唯有力量才是一切！

　　“……主人。”

　　男孩的声音低沉而艰涩，仿佛每一个音节都从喉咙里硬生生挤出来，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的头埋得很低，几乎要抵到胸口，暴露在空气中的后颈皮肤一片通红。

　　一旁的女孩虽然懵懂，但看到哥哥的动作和那艰涩的称呼，也怯生生地、带着奶音，小声地跟着模仿。

　　“谢…主人。”

　　她的大眼睛里还带着一丝困惑和怯懦，不明白这两个字的重量，只是本能地跟随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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