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异界之旅(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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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的列车还养宠物?”

  镇渊的声音透过呼吸面罩传出,低沉平稳,如同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他的目光落在帕姆那身显眼的红色制服上,带着纯粹的好奇——在基金会的站点,除了必要的实验样本,任何非功能性生物都是被严格禁止的。

  “说什么呢帕!”

  小小的列车长瞬间如同被踩了尾巴(如果兔子真的有尾巴的话),整个毛茸茸的身体猛地一颤,圆溜溜的黑眼睛瞪得滚圆,两只长耳朵拍打着钢铁地板,发出一声又一声闷响。

  “帕姆不是宠物帕!”

  它激动地原地蹦跳了一下,小爪子挥舞着,鲜艳的制服随着动作晃动

  “帕姆是星穹列车的列车长!最伟大的列车长帕!”

  噗嗤。

  几乎是同时,压抑不住的轻笑声从沙发那边传来。

  三月七捂着嘴,肩膀一抖一抖,银铃般的笑声在温暖的空气中跳跃。

  星也憋着笑,努力想摆出严肃的表情,但嘴角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

  就连站在稍远处操作台前的姬子,也无奈地摇了摇头,唇角弯起温柔的弧度。

  丹恒依旧面无表情地翻着书,但书页停留的时间明显长了一点。

  只有帕姆,气得小脸(如果毛茸茸的脸也算脸的话)似乎更鼓了,它愤怒地原地转了个圈,对着偷笑的方向挥舞着小拳头:

  “不许笑帕!这是很严肃的事情帕!”

  随即又转向镇渊,气呼呼地强调:

  “记住了帕!列车长!帕姆是列车长!”

  短暂的喧闹被一个优雅的身影打断。红发女子(姬子)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步履轻盈地走了过来。

  她脸上带着温和而得体的微笑,目光平静地落在镇渊身上,那目光仿佛能穿透冰冷的作战服,看到里面那个被重重武装包裹的灵魂。

  “你好,陌生的……战士。”

  她的声音如同上好的丝绸,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我是星穹列车的领航员,姬子。”

  她微微颔首。

  “欢迎来到星穹列车,虽然情况有些……意外。”

  “我是一名旅行者。”

  镇渊的声音毫无波澜,冰冷平稳如机械。

  “因意外迷失于此。”

  “旅行者……”

  姬子重复着这个词,唇角笑意更深了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

  “真是简短而又完全的回答。”

  她优雅地抬起手,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希望你在这里能稍作休整,祝愿你能早点找到回家的方法。”

  镇渊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那句祝福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那片被基金会铁律浇筑的心湖里甚至未能激起一丝涟漪。

  类似的空洞慰藉,在站点里听得太多了。

  无数次任务归来,医疗站的仿生人护士会用最标准的语调说着

  “欢迎回来,特工,祝您康复顺利”。

  后勤人员会公式化地点头

  “祝您下次任务顺利”。

  听久了,只觉得这些话语如同钢架摩擦般刺耳又无用。

  它们比不上一次成功的收容简报带来的数据增量,比不上一次高效的点清除节省的资源报表,更比不上舰队跃迁引擎轰鸣着抵达预定坐标点时传递来的那份冰冷的确定性。

  祝福是虚幻的烟云,力量才是支撑存在的基石。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在星穹列车这个漂浮在宇宙中的、温暖的钢铁孤岛上缓慢流淌。

  对镇渊而言,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

  没有刺耳的警报,没有战术面板上疯狂闪烁的红点,没有神经同步系统持续加压带来的微痛。

  只有引擎低沉的嗡鸣如同背景白噪音,空气循环系统带来恒定清新的混合着植物根系和咖啡的独特气息,暖色的灯光柔和地洒在每一个角落。

  帕姆的警惕心并未完全放下。

  这个小小的列车长仿佛拥有某种对危险极度敏感的直觉。

  每当镇渊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车厢连接处,哪怕只是安静地穿过观景车厢去往客房,帕姆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总会瞬间锁定他。

  它会猛地竖起耳朵,身体立刻紧绷,像一个被压缩到极致的毛绒球。

  然后以异常敏捷的速度“嗖”地一声紧贴墙壁溜出去。

  确保自己和那个移动的军火库之间,至少隔着两张宽大的绒面沙发、一张摆满精致茶具的樱桃木咖啡桌,以及丹恒那张自带防御力场的严肃脸。

  它的小爪子紧紧扣住自己的列车长帽檐,仿佛那是最后的护身符,直到镇渊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另一端的门后,才敢小心翼翼地放松下来,拍拍胸口,小声嘟囔一句:

  “吓死帕姆了帕……”

  镇渊大部分时间待在姬子为他安排的临时客房内。

  房间狭小但异常整洁,一张铺着浅灰色柔软织物的单人床,一个内置储物格的小型衣柜,一张简洁的金属书桌,以及一张同样覆盖着柔软布料的单人沙发。

  窗外就是贝洛伯格下层区那庞大、喧嚣、永不停歇的钢铁丛林——巨大的齿轮转动发出雷鸣般的轰响,粗大的蒸汽管道如同巨蟒般盘绕在钢铁骨架之间。

  间歇性地喷吐出遮天蔽日的白色汽雾,将冰冷的金属森林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空气中似乎永远弥漫着机油、熔融金属和劣质燃料混合的刺鼻气味,即使隔着列车先进的过滤系统,那股工业废土的气息也隐隐可闻。

  偶尔,他会走出客房,站在观景车厢那巨大的弧形舷窗前,如同一个沉默的哨兵。

  窗外,下层区的景象永恒地流淌:

  锈迹斑斑的钢铁建筑如同巨兽的骸骨,纵横交错的狭窄管道桥上,渺小如蚁群的人影步履匆匆地移动。

  巨大的熔炉日夜不休地燃烧,将天际映照成一片病态的橙红。

  运输车辆在复杂的轨道上缓慢爬行,汽笛声在钢铁峡谷中回荡。

  他的目光穿透弥漫的蒸汽,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分析着建筑结构、交通节点、可能的防御工事位置和潜在的威胁薄弱点。

  这套由无数生死任务磨砺出的观察本能早已刻入骨髓。

  丹恒时常会坐在观景车厢另一端靠窗的位置,安静地翻阅一本厚重的、纸质粗糙的古旧书籍。

  书页翻动的声音很轻,他仿佛完全沉浸在文字的世界里。

  但镇渊能清晰地感知到,那道如同实质的目光,总会分出一缕冰冷的丝线,若有若无地缠绕在自己的后背和腰间的武器上。

  那不是恶意的审视,更像是猎豹在评估闯入领地的未知野兽,带着高度的警惕和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的紧绷。

  那目光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扫描,持续评估着这个沉默“威胁源”的每一个细微动作和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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