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蚀灵散

　　洞府外雷声轰鸣，雨瀑如注。

　　洞府内，陆昭昭看着地上气息奄奄、浑身湿透血污的少年，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蚀灵散？五百功德惩罚？这都什么事儿！

　　她定了定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先不管这少年是谁，为何来此，当务之急是救人！

　　她将少年平放在干燥的蒲团上，借着洞府内明珠的光亮，仔细检查。少年身上有多处利器划伤和钝器击打的痕迹，但最致命的，是那股盘踞在他丹田气海，正不断蚕食他灵力的阴寒毒素。他的修为原本应是炼气五层左右，此刻却已跌落至三层，并且还在持续下滑。

　　“解毒术……解毒术……”陆昭昭飞快地回忆着系统灌输的“驱邪术（初级）”和“解毒术（初级）”的法诀。驱邪术主要针对阴邪秽气，对实体毒素效果有限。解毒术才是对症下药，但要求更高，需要对灵力有极其精细的操控，才能引导药力或自身灵力，精准中和或包裹毒素。

　　以她炼气三层（稳固）的修为，加上连日来在沈郁那里锻炼出的控制力，能行吗？

　　不行也得行！

　　她先取出沈郁之前给的疗伤丹药，碾碎后混合着清水，小心翼翼地喂少年服下，暂时稳住他肉身的伤势和生机。然后，她盘膝坐在少年身侧，双手虚按在他丹田上方，闭目凝神。

　　解毒术的法诀在心头流转。她调动起体内所有灵力，指尖泛起一层极其淡薄、几乎难以察觉的翠绿色光芒。这光芒带着一股温和的生机与净化之力，与她之前施展的小净化术同源，却更为精妙。

　　她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这缕翠绿光芒，探入少年混乱的丹田。

　　甫一进入，一股阴冷、带着腐蚀性的气息便扑面而来，几乎要将她那微弱的灵力同化、吞噬。陆昭昭心头一凛，连忙稳住心神，将灵力收缩得更凝练，如同细小的藤蔓，避开毒素最狂暴的区域，迂回地缠绕、包裹那些散逸出来的、较弱的毒性。

　　这是一个极其耗费心力和灵力的过程。她必须全神贯注，感知着毒素的每一丝流动，精准地操控着翠绿灵力去中和、消弭。汗水很快浸湿了她的额发，脸色也渐渐苍白。

　　时间一点点过去。洞外的风雨声似乎都变得遥远。

　　不知过了多久，陆昭昭感觉自己的灵力即将耗尽，神识也疲惫欲裂。但少年丹田内那肆虐的蚀灵散毒素，终于被她清除了大约三分之一，溃散灵力的速度明显减缓，虽然未能根除，但至少暂时稳住了，保住了他炼气二层的根基，性命无虞。

　　她收回手，身体晃了晃，几乎栽倒在地，连忙扶住墙壁才稳住。

　　【叮——紧急救助任务完成度60%。成功稳定伤者伤势，初步压制‘蚀灵散’毒素，避免其灵力彻底溃散及死亡。奖励功德值 120。获得奖励：解毒术（初级）。】

　　【当前功德值： 606。】

　　功德值突破了六百！还得到了解毒术！

　　虽然任务只算部分完成，但奖励已然不俗。陆昭昭看着那明晃晃的功德值，疲惫感都减轻了几分。

　　她喘了几口气，又给少年喂了颗回气丹，然后才开始处理他身上的外伤。清洗伤口，敷上普通的金疮药，动作算不上多熟练，但足够认真。

　　做完这一切，天边已泛起鱼肚白，雨势也渐小。

　　陆昭昭瘫坐在地上，看着蒲团上呼吸趋于平稳、但依旧昏迷不醒的少年，这才有空思考他的来历和意图。

　　药堂弟子……蚀灵散……深夜重伤逃到她这个偏僻的、名声并不好的外门弟子洞府……

　　这怎么看都像是个烫手山芋。

　　她检查了一下少年的储物袋（里面只有几块灵石和几瓶低阶丹药，身份玉牌确认他叫林晚，确实是药堂记名弟子），又仔细回想，确认原主的记忆里完全没有这号人物。

　　是无意中逃到这里，还是……有人故意把他引到这里，嫁祸于她？

　　一想到后者，陆昭昭就头皮发麻。她才刚摆脱王虎、李焕之流的麻烦，可不想再卷入什么莫名其妙的阴谋里。

　　但人已经救了，总不能现在扔出去。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她叹了口气，认命地开始收拾地上的血污和水渍。

　　接下来的两天，陆昭昭一边照看着昏迷的林晚，按时给他喂药、用解毒术缓慢清除剩余的毒素，一边抓紧最后的时间冲刺环境任务。

　　林晚的存在是个秘密，她不敢让陈渔等人进来，只能自己亲自打理洞府周边最后的清理工作。好在之前的基础打得好，绿色“中立”区域已经覆盖了五里多，只差临门一脚。

　　她利用新学的解毒术，配合小净化术，重点清除了几处以往难以处理的、沾染了微弱毒性的腐烂植物和虫巢，又耐心疏导了最后一段堵塞严重的沟渠。

　　就在任务时限截止前的最后一个时辰，当她将最后一铲清理出来的碎石填入指定的废弃坑时，系统提示音终于悦耳地响起：

　　【叮——主线任务完成！成功将洞府周边十里环境友好度提升至‘和谐’级别。奖励功德值 100，初级灵雨术。】

　　【当前环境友好度：洞府周边十里内‘和谐’。】

　　【当前功德值： 706。】

　　【新主线任务发布：一个月内，将自身修为提升至炼气期五层。任务奖励：功德值 300，敛息术。】

　　完成了！

　　陆昭昭几乎要喜极而泣。看着小地图上那一片代表“和谐”的、令人心旷神怡的碧绿色，成就感爆棚！

　　更重要的是，她得到了初级灵雨术！

　　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她寻了一处空地，按照法诀指引，调动灵力。只见她指尖灵光汇聚，渐渐引动周围的水汽，片刻后，一片方圆丈许的、蕴含着精纯灵气和勃勃生机的蒙蒙细雨，淅淅沥沥地落下。

　　雨丝落在干涸的土地上，迅速渗入；落在蔫黄的杂草上，杂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翠；落在她的月光草和清心草上，灵植叶片舒展，光华流转，仿佛发出了欢快的呻吟！

　　这效果，比小净化术强了何止十倍！而且范围更大！

　　有了这灵雨术，以后改善环境、培育灵植，效率将大大提升！

　　就在陆昭昭沉浸在获得新法术的喜悦中时，洞府内传来一声微弱的呻吟。

　　林晚醒了。

　　陆昭昭连忙收起法术，快步走进洞府。

　　蒲团上，林晚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眼神起初有些迷茫和警惕，但在看到陆昭昭，感受到体内被压制住的毒素和包扎好的伤口后，那警惕化为了浓浓的感激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是……是你救了我？”他的声音沙哑干涩。

　　“你晕倒在我洞府门口。”陆昭昭递过一碗清水，“感觉怎么样？”

　　林晚接过水，小口喝下，脸色依旧苍白，但精神好了些。“多谢师姐救命之恩！林晚没齿难忘！”他挣扎着想行礼，被陆昭昭按住。

　　“举手之劳。”陆昭昭看着他，“不过，林师弟，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还中了……蚀灵散？”

　　听到“蚀灵散”三个字，林晚身体猛地一颤，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和愤怒。他低下头，双手紧紧攥住衣角，沉默了许久，才像是下定了决心，低声道：“我……我撞破了药堂张管事私下克扣弟子份例，用劣质药材以次充好，中饱私囊……还，还发现他似乎与宗外之人有不明往来……他想杀我灭口……”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后怕：“我拼死逃了出来，慌不择路，也不知道怎么就跑到师姐这里了……师姐，我……”

　　陆昭昭听得心头直跳。药堂管事克扣份例？与宗外之人勾结？这可是宗门大忌！难怪对方要下蚀灵散这种毒手！

　　这麻烦，比她想象的还要大！

　　她看着眼前这个不过十五六岁、因为恐惧和委屈而身体微微发抖的少年，心中叹了口气。举报黑幕反被追杀，逃到她这里，是巧合，还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系统发布紧急任务，是否也与此有关？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陆昭昭问道。

　　林晚茫然地摇了摇头，眼神绝望：“我不知道……张管事在药堂势力很大，我人微言轻，又没有确凿证据……回去就是死路一条……”

　　洞府内陷入沉默。

　　陆昭昭看着窗外那片被她用灵雨术滋润后愈发生机勃勃的灵田，又看了看系统界面上那“706”的功德值和“提升至炼气五层”的新任务。

　　举报黑幕，铲除蛀虫，这算不算是大功德？

　　但风险也极大。对方是药堂管事，修为至少炼气后期，还有可能牵扯到宗外势力。她一个炼气三层的小虾米，贸然卷入，很可能粉身碎骨。

　　可是，若放任不管，林晚恐怕难逃毒手，而那黑幕依旧会侵蚀宗门。这难道不是另一种“为恶”？

　　就在她心绪纷乱，权衡利弊之际，洞府的禁制再次被触动了。

　　这一次，来的不是李焕那样的喽啰，也不是雨夜中濒死的少年。

　　水镜术映出的，是沈郁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他依旧是一身青衣，站在她焕然一新的洞府门口，目光似乎饶有兴致地扫过那片青翠欲滴的灵田，然后精准地“看”向了水镜后的陆昭昭。

　　“陆师妹，不请我进去坐坐吗？”他的声音透过禁制传来，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顺便，聊聊你洞里那位……小客人？”

　　陆昭昭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他怎么会知道？！

　　她猛地看向躺在蒲团上、因为听到沈郁声音而瞬间脸色惨白、浑身紧绷的林晚。

　　完了。

　　这下，想撇清也撇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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