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以身为鞘的决意

　　洞府内，基地核心传递出的断断续续的信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两人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终极净化……燃其本源……火种寂灭风险……”沈星落喃喃重复着这几个词，脸色更加苍白。这几乎印证了她最坏的猜测，想要彻底消灭幽冥老祖，代价可能是她的生命。

　　而那个所谓的“替代方案”——寻找“鞘”，承载反噬，保全火种——则显得更加虚无缥缈。

　　“鞘？什么是鞘？去哪里寻？”沈星落看向萧珩，眼中充满了困惑和一丝微弱的希望。既然基地核心提出了这个方案，总该有所指向吧？

　　萧珩的眉头紧锁，深邃的眼眸中光芒急速闪烁，似乎在疯狂地推演和思考着什么。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复咀嚼着那几个词：“‘鞘’……承载反噬……保全火种……”

　　忽然，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电般射向沈星落，不，更准确地说，是看向她体内那缕新生的、温和的“生命之噬”能量以及那柄与她性命交修的诛魔剑！

　　一个大胆到极点、疯狂到极点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诛魔剑能以剑魄助她净化自身，能吸收转化魔气！而他的剑元，至纯至刚，能强行稳定她崩塌的空间！

　　那所谓的“鞘”，是否并非某种外物，而是指……一种能够容纳、转化、甚至暂时封印“源初之暗”反噬之力的“容器”？

　　这个容器，需要足够强大，需要与“火种”有着极高的契合度，需要心甘情愿地承受那毁灭性的反噬……

　　他的目光再次回到沈星落苍白的脸上，看到她眼中的希冀与茫然，看到她为这片土地付出一切后的虚弱。

　　一瞬间，所有的线索、所有的可能都在他心中汇聚、碰撞，最终凝固成一个清晰而决绝的答案。

　　他的眼神变得无比平静，甚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和释然。

　　他知道了。

　　他知道什么是“鞘”，也知道该如何去做了。

　　“星落，”萧珩开口，声音平静得异乎寻常，“或许，我知道什么是‘鞘’了。”

　　“是什么？！”沈星落急切地追问。

　　萧珩却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你还记得，我是如何稳住你崩塌的空间吗？”

　　沈星落一怔：“是用你的剑元……”

　　“没错，剑元。”萧珩缓缓道，“我的剑元，至纯至刚，源自我的本命剑心，与我神魂一体。它既能伤敌，亦能……护持。既然它能从外部稳住你的空间，那么，或许也能从内部……承载那股反噬之力。”

　　沈星落一时没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萧珩看着她，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由我来做那个‘鞘’。”

　　“什么？！”沈星落猛地瞪大眼睛，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你说什么？！不行！绝对不行！”

　　她瞬间明白了萧珩的意思！他是要用自己的身体、自己的剑元、甚至自己的神魂，去代替她承受净化“源初之暗”时可能产生的恐怖反噬！

　　这太疯狂了！那反噬连基地核心都判定火种有寂灭风险，萧珩怎么可能承受得住？！这根本就是十死无生！

　　“不行！萧珩！我不同意！”沈星落激动地抓住他的手臂，声音带着哭腔，“一定有别的办法！我们可以再想别的办法！或者……或者就用第一个方案！我……”

　　“星落。”萧珩反手握住她冰凉颤抖的手，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你听我说。”

　　“没有时间了。幽冥老祖苏醒在即，你的空间和程序危机也只是暂缓。第一个方案风险太大，我们不能赌。而这第二个方案，‘鞘’，是唯一可能保全你、也能彻底解决问题的路。”

　　“可是你会死的！”沈星落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

　　“未必。”萧珩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剑修特有的傲然与自信，“别忘了，我是天衍宗数百年来最杰出的剑道天才，是元婴期剑修。我的剑心之坚韧，剑元之纯粹，远超你的想象。承载反噬，并非必死，只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但沈星落如何不知道那“一些代价”意味着什么？那可能是修为尽废，可能是剑心破碎，可能是神魂重创，甚至可能……

　　“更何况，”萧珩的声音低沉下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我曾说过，护你周全。这不是戏言。若能用我之剑，为你斩出一条生路，护住这片你想守护的土地，那便是我萧珩的道。”

　　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情之所钟，舍身饲魔亦无悔。

　　沈星落看着他眼中那不容动摇的决意和深藏的情愫，所有劝阻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只剩下滚烫的泪水无声滑落。

　　她知道，他心意已决。就像她之前为了救人可以毫不犹豫地冒险一样，此刻的萧珩，为了她，也选择了一条最艰难、最危险的路。

　　“告诉我……该怎么做……”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萧珩见她不再激烈反对，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随即神色变得无比严肃：“需要你的完全信任和配合。我会将一部分本命剑元与剑魂本源，渡入你的体内，与你的‘火种’之力初步融合，构建出一个临时的‘剑元之鞘’。”

　　“这个过程极其凶险，需要你我心神绝对相通，不能有丝毫排斥。一旦开始，便无法回头。”

　　“然后，我们需要主动出击，找到幽冥老祖的本体核心。在你引动‘火种’净化其本源时，我会操控‘剑元之鞘’，强行吸纳所有的反噬之力！”

　　沈星落的心紧紧揪起：“那吸纳之后呢？”

　　萧珩沉默了片刻，缓缓道：“之后……便是我的事情了。或许需要闭关很长一段时间，来慢慢炼化那些反噬之力吧。”他避重就轻，没有提及那几乎必然的重创。

　　洞府内再次陷入沉寂，只有沈星落低低的啜泣声。

　　这是一个没有选择的选择。

　　“好……”不知过了多久，沈星落终于抬起泪眼，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只是那坚定中带着无尽的痛楚和决然，“我答应你。但是萧珩，你给我记住，如果你……如果你敢有事，我就算追到碧落黄泉，也绝不会放过你！”

　　萧珩看着她这副故作凶狠却眼圈通红的样子，心中一片柔软，他伸出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好，我答应你，一定会活着回来找你。”

　　约定，就此立下。

　　以身为鞘，护你道途。

　　此心此意，九死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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