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药圃竞香，铁香初萌

　　广源商行的周掌柜收到沈星落捎去的口信，得知甘草和防风也能采收了，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又赶回了靠山村。这次，他还带来了一位穿着锦缎长衫、气度不凡的中年人。

　　“沈小娘子，这位是州府‘济世堂’的大掌柜，何掌柜！”周掌柜热情地介绍，“何掌柜听闻咱们靠山村药材品质奇佳，特意随我前来看看。”

　　何掌柜目光如炬，脸上带着生意人惯有的和气笑容，但眼底深处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济世堂是州府数一数二的大药铺，药材来源极广，等闲的乡下药材，很难入他们的眼。

　　沈星落不卑不亢地行礼：“何掌柜远道而来，辛苦了。”

　　一行人径直来到坡地药圃。甘草和防风采收下来的新鲜根茎，堆放在阴棚里，散发着浓郁的药香。赵三爷正带着人进行初步的清洗和分拣。

　　何掌柜没说话，径直走到甘草堆前，拿起一根足有小儿手臂粗、表皮红褐、沉甸甸的主根，先是掂量分量，再仔细查看表皮纹理，最后用小刀削下一小片，放在鼻尖深深一嗅，又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品味。他的眼神从最初的平淡，渐渐转为惊讶，最后是毫不掩饰的惊艳！

　　“好！好甘草！”何掌柜脱口赞道，“根条粗壮，皮细色红，断面黄白，粉性十足！嚼之甘甜浓郁，回味悠长！此等品相，药性至少是寻常甘草的两倍有余！周掌柜，你之前说靠山村药材好，何某还以为是溢美之词，今日一见，方知所言非虚！这甘草，品质堪称上上品！”

　　他又拿起一根防风根，同样仔细查验，再次点头：“防风亦是根条肥大，质韧坚实，香气浓郁纯正！同样是难得的佳品！沈小娘子，你们这靠山村，真是块种药的宝地！不知师承哪位高人？”他看向沈星落的目光，充满了探究和重视。

　　“何掌柜谬赞了。靠山村山清水秀，或许是水土合宜吧。并无师承，都是村中长辈和赵三爷辛苦摸索。”沈星落含糊带过，将功劳推给环境和赵三爷。

　　赵三爷在一旁听着州府大药铺掌柜的赞誉，激动得胡子直抖，腰杆挺得笔直，仿佛年轻了十岁。

　　“沈小娘子过谦了。”何掌柜笑容更盛，“如此品质的甘草和防风，我济世堂全要了！价钱嘛……”他看了一眼周掌柜。

　　周掌柜立刻接话：“何掌柜，咱们广源可是和靠山村签了优先收购意向的！这价钱，得按之前说好的来！”

　　“哎，周老弟，好药材谁不想要？”何掌柜笑眯眯地，“价高者得嘛！沈小娘子，济世堂愿在广源收购价的基础上，再加两成！”

　　周掌柜急了：“何掌柜，你这就不地道了！沈小娘子，咱们可是有约在先！”

　　沈星落看着两位掌柜“争抢”自家药材，心中平静。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有竞争，才有更高的溢价。

　　“两位掌柜稍安勿躁。”沈星落适时开口，“靠山村药圃初兴，产量有限。这批甘草、防风，数量就这些。广源商行有优先收购意向，周掌柜又一直鼎力支持，于情于理，都应先满足广源。不过，何掌柜远道而来，诚意拳拳，沈记也不能让您空手而归。”

　　她顿了顿，看向何掌柜：“这批货，还是按之前约定，优先供给广源。不过，何掌柜既然来了，不妨看看我们炮制好的柴胡？另外，洼地药圃的三七和白芨，长势极好，预计再有两个月也能采收。济世堂若有兴趣，我们可以优先为济世堂预留一部分，价格……自然好商量。”

　　何掌柜眼中精光一闪。他本就是冲着柴胡和未来潜力来的，甘草防风只是添头。沈星落这番处理，既没得罪广源，又给了他台阶和更大的盼头，滴水不漏。

　　“好！沈小娘子处事公道！”何掌柜抚掌笑道，“那这批甘草防风，就按原约给广源。炮制好的柴胡，何某要好好看看！至于三七和白芨……济世堂提前预定！有多少，要多少！价钱，按州府上等货的最高价！”

　　一场潜在的“争抢”，被沈星落轻松化解，还顺势为未来的高端药材打开了更广阔的销路。周掌柜拿到了现货，心满意足。何掌柜看到了潜力，满怀期待。最终的成交价，在沈星落“和稀泥”的暗示下，周掌柜也主动在原本高于市价四成的基础上，又加了一成，算是给足了沈星落面子。

　　沉甸甸的银钱再次入账，负责药圃采收和炮制的村民们工钱丰厚，分红可期，干劲更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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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两位心满意足的掌柜，沈星落回到自家院子。工坊的熬煮依旧热火朝天，但她的心思，却落在了袖中那几粒小小的、带着金属光泽的黑色种子上——星纹铁线草的种子。

　　夜深人静时，她独自一人来到新院的后院角落。这里靠近院墙，背阴，土壤不算肥沃，平日只堆放些柴草杂物。她选了一小块相对平整、靠近墙根的土地，用锄头仔细翻松，清理掉碎石杂草。

　　取出三粒星纹铁线草种子，沈星落将它们呈品字形埋入松软的土壤中，覆上一层薄土。她没有像上次对抗狼群时那样全力催动异能，而是盘膝坐下，凝神静气，将精神力缓缓沉入识海。

　　发髻上的莹白玉簪感受到她的意念，散发出温润柔和的光晕，一股精纯清凉的气息流淌而出，与她自身恢复了不少的精神力和木系异能缓缓融合。她引导着这股混合了玉簪能量的温和力量，如同涓涓细流，小心翼翼地注入埋藏种子的土壤深处。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股淡淡的、充满生机的翠绿色微光，如同呼吸般在埋种处微微闪烁了几下，便悄然隐没。

　　沈星落收功，额角微微见汗，但精神尚可。这种温和持续的滋养，消耗远小于瞬间爆发。她仔细感知着土壤下方。三粒种子在玉簪能量和温和异能的滋养下，已然苏醒，正贪婪地吸收着养分，极其缓慢却坚定地萌发着细小的根须，努力向下扎根。

　　“成了。”沈星落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这种温和催发的方式，虽然速度慢，但胜在稳定、隐蔽，不易引人注意。她只需要每日来此静坐片刻，持续滋养，静待其自然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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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记工坊和药圃的兴旺，如同一根毒刺，日夜折磨着沈老太。大房彻底成了两滩烂泥，沈富贵整日借酒浇愁，醉醺醺地咒骂。王氏则变得神神叨叨，眼神怨毒。老宅里弥漫着绝望和腐朽的气息。

　　这天夜里，沈老太被一股强烈的、混合着贪婪和怨毒的冲动驱使着，如同幽灵般溜出老屋，鬼使神差地摸到了沈家新院的后墙外。她不敢靠近前院灯火通明、有人声的工坊，只敢在黑暗的后院墙根下徘徊。

　　就在这时，一股极其微弱、却让她灵魂深处都感到一丝莫名悸动的气息，从墙内隐隐传来。那气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清凉和……坚韧？仿佛黑暗中蛰伏的钢铁。

　　沈老太浑浊的老眼猛地瞪大！她死死盯着那堵高高的院墙，枯瘦的手紧紧抓住冰冷的土墙。这感觉……和当初狼群夜袭时，村口那堵突然长出来的、刀枪不入的铁草墙的气息，何其相似！虽然微弱了千百倍，但那种独特的感觉，她绝不会认错！

　　那小贱种……在院子里……种了那种仙草？！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在她脑海中炸响！贪婪瞬间压倒了恐惧！仙草！能挡住恶狼的仙草！那小贱种发家的秘密，肯定跟这仙草有关！要是能弄到一株……哪怕是一颗种子……

　　黑暗中，沈老太的呼吸变得粗重而急促，眼中闪烁着疯狂而贪婪的光芒。她像壁虎一样紧贴着冰冷的墙壁，一动不动，枯槁的脸上，一个恶毒的念头正在疯狂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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