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西突厥遣使探圣意 唐皇微服访泾阳

　　安西四州归唐的狼烟尚未散尽，消息已如惊雷般传至西突厥王庭。时值暮春，伊犁河畔的野花正开得绚烂，咥力特可汗却将手中的金杯捏得变形，琥珀色的马奶酒顺着指缝滴落在华贵的地毯上。

　　东边是李靖大军驻守阴山，西边李绩又在疏勒设立都护府。可汗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诸位，我们成了瓮中之鳖。

　　大帐内顿时哗然。左厢察阿史那社尔地抽出弯刀：可汗！去年我们助唐剿灭劼利残部，换来的就是这般下场？不如联合薛延陀、吐蕃，与唐人决一死战！

　　决一死战？老谋深算的右厢察阿史那贺鲁颤巍巍起身，指向帐外校场上那些从疏勒战场运回的焦黑铠甲，你们去看看唐军的新式火器，那些会爆炸的铁球，那些飞天而起的巨灯！社尔，你的勇士能挡得住天雷吗？

　　帐中顿时陷入死寂，只有帐外风吹旌旗的猎猎作响。

　　与此同时，长安城大明宫内，李世民正对着西域沙盘凝神沉思。沙盘上，代表唐军的红色小旗已经插满安西四州，将西突厥的银白色旗帜团团包围。

　　陛下，西突厥使者执失思力已过陇山，不日将至长安。房玄龄躬身禀报，然据边报，咥力特可汗同时下令各部族向王庭集结。

　　李世民轻轻放下手中的玉如意，目光扫过殿内重臣：诸卿以为，当如何应对？

　　魏征率先出列：西突厥虽受胁迫，然其助剿劼利有功。若无故征伐，恐失西域诸国之心。

　　玄成此言差矣！侯君集慨然反驳，西突厥狼子野心，今日不除，必为后患。岂不闻养虎遗患之理？

　　正当群臣争论不休时，一个娇小的身影悄悄跑到沙盘前。晋阳公主李丽质踮起脚尖，好奇地摆弄着沙盘上的小旗，无意间将西突厥的几面银旗推倒在红色旗帜之间。

　　阿爷，这些小白旗都站不稳呢。女童天真地说道。

　　李世民眼中精光一闪，却只是温和地笑了笑，命乳母将公主带下。

　　十日后，西突厥使团三百人浩浩荡荡进入长安。执失思力骑着白色骆驼，刻意展示着西域的富庶。然而当他看见明德门城头上新架的床弩时，瞳孔不禁微缩——那些弩机比数年前他入朝时所见，又精巧了许多。

　　麟德殿夜宴，执失思力献上一对稀世的白玉天马，却在奏响《秦王破阵乐》时，刻意提及协助唐军追击劼利的旧事。陪席的程咬金闻言大笑，随手将铁匕扭成麻花：执失使者，长安美酒虽烈，却不及战场上的血与火让人清醒啊。

　　次日鸿胪寺会谈，执失思力提出永为藩属，互通有无的盟约。李世民温言嘉许，却在对方请求签订正式盟书时，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待使团退出，李世民独坐殿中，对着西域地图长叹一声。长孙皇后悄然入内，轻声道：陛下连日忧心，不如出去散散心？丽质一直念叨着要去泾阳尝尝新式的茶饮。

　　李世民目光微动，忽然展颜一笑：皇后此言甚妙。传令下去，明日朕要微服巡幸泾阳。

　　此时泾阳县的工坊内，霍焌正对着新造的海船模型出神。木屑飞扬中，他浑然不知，一场关乎大唐西域战略的谈话，即将在他的小院内展开。

　　泾水河畔，几辆看似普通的马车碾过新修的官道，扬起细细的尘土。李世民撩开车帘，望着远处连绵的工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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