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夜林根动,桃连地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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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惜棠回到家时,腕上的玉佩仍在发烫,像揣了枚小暖炉。

  关凌飞煮了红糖鸡蛋,她却只喝了半碗便推了碗——那“叮”声在耳边绕了一路,此刻更清晰了,像是有根细针在挑动她的神经。

  “我去灶房添把火。”关凌飞收走碗筷,见她盯着玉佩发怔,粗粝的指节轻轻碰了碰她手背,“要是累了就早些歇,我在堂屋守着。”

  苏惜棠应了声,等他脚步声消失在门外,立刻翻身上炕。

  月光透过窗纸漏进来,在玉佩上镀了层银边。

  她指尖刚触到翡翠,眼前便腾起白雾——是灵田空间!

  入目不再是熟悉的稻浪翻涌。

  那株本在果林角落的百年老桃树,此刻正抖落着枝桠上的露珠。

  最粗的那根主根竟裂开了道缝,无数银白根须从中钻出来,像活物似的扭曲着,“嗤啦”一声扎进空间壁垒!

  苏惜棠倒退两步,后腰撞在田埂上。

  根须穿透的地方泛起涟漪,像水面被石子砸出的波纹。

  她顺着根须方向望去——那些银蛇般的根系竟朝着同一个方向延伸,末端隐没在空间外的黑暗里,而那方向,分明是村北那片荒得连草都不长的虎跳崖!

  “这……”她喉咙发紧,伸手想去触碰根须,指尖刚要碰到,桃树忽然轻轻一颤。

  一片粉白的花瓣打着旋儿飘落,在空中凝成水雾,竟映出幅模糊的画面:岩层裂开的山腹里,幽蓝泉水“叮咚”作响,泉边七株赤叶小草正舒展叶片,叶尖凝着露珠,像坠了颗颗血珠。

  “地髓芝!”苏惜棠脱口而出。

  她在现代医书里见过记载,这东西专生在灵脉交汇处,能续断骨、活死肌,是千金难买的救命药!

  “惜棠?惜棠!”

  熟悉的嗓音穿透空间。

  苏惜棠猛地回头,发现自己竟又回到了土炕上。

  关凌飞半跪在炕边,掌心覆在她额头上,指腹全是冷汗:“做噩梦了?你直冒冷汗,喊都喊不醒。”

  她抓住他手腕,把刚才的见闻一股脑倒出来。

  关凌飞听完,浓眉皱成个疙瘩:“虎跳崖那地儿,三面都是刀削似的峭壁,我小时候跟着老猎户去过一回,连猿猴都攀不上去。”他顿了顿,从怀里摸出块兽皮,上面歪歪扭扭画着山形,“不过昨夜巡山,我在崖底发现了新鲜爪印,爪尖儿扎进石头三寸深——那力道,怕不是普通野兽。”

  月光从窗棂漏进来,照在他绷紧的下颌线上。

  苏惜棠忽然握住他的手,掌心的茧子硌得她发痒:“明日我要上山。”

  “我陪你。”关凌飞说得斩钉截铁,“哪怕用绳子绑着,我也把你安全带回来。”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村头便聚了三十多号人。

  石伢子扛着柴刀冲在最前,裤腿卷到膝盖,露出结实的小腿:“福女说要把乱石滩翻成宝地,咱就砍了这满山荆棘!”

  苏惜棠站在队伍最前面,望着薄雾中的荒山。

  关凌飞背着竹篓站在她身侧,墨影——那只油光水滑的猎豹——正趴在他脚边,尾巴尖儿轻轻扫过她的鞋帮。

  “走!”老吴头挥了挥拐棍,声音震得麻雀扑棱棱飞起来。

  石伢子的柴刀砍进荆棘丛,“咔嚓”声响成一片。

  可刚走到半山腰,变故突生——

  “轰隆!”

  像闷雷滚过头顶。

  苏惜棠抬头,只见块磨盘大的石头从坡上滚下来,带起一路碎石,正冲着前面的王二柱砸去!

  “趴下!”关凌飞吼了一嗓子,骨哨已塞进嘴里。

  墨影像道黑色闪电窜出去,前爪狠狠撞在石头上。

  石头偏了偏方向,“咚”地砸进旁边的灌木丛,震得树枝乱颤。

  王二柱瘫坐在地,裤裆湿了片,嘴唇直哆嗦:“我、我就踩了下……”

  “踩什么踩!”老吴头杵着拐棍冲过去,拐尖儿戳向坡边的界桩,“这界桩怎么歪了?上个月量地时,这坡根本没这么陡!”他蹲下身扒开浮土,露出半截被砍过的木桩,切口还泛着白茬。

  苏惜棠蹲下来,指尖拂过松动的泥土。

  晨露沾湿了她的指尖,却掩不住土中那道浅浅的痕迹——像是铁镐刨过的印子,新鲜得能闻见土腥气。

  苏惜棠指尖碾过那道新鲜的镐印,泥土里混着的细碎红砂硌得指腹生疼。

  她不动声色地抠起一把土,袖中暗袋的玉佩微微发烫——这是她试了十几次才摸出的门道,用空间存物时只需将东西贴近玉佩,念头一动就能收进去。

  “王二柱,你且起来。”她伸手虚扶了把惊魂未定的汉子,余光瞥见老吴头还在瞪着那截被砍过的界桩,“老叔,您带几个壮劳力把这界桩重新立稳,用石头垒个底座。”

  “得嘞!”老吴头应得利落,拐棍往地上一杵,“狗剩子、铁蛋,把山脚下的碎石都搬过来!”

  石伢子凑过来,柴刀在掌心转了个花:“福女,这石头滚得邪性,莫不是真有山魈?”他话音未落,苏惜棠已将手按在他后颈,压低声音:“山魈不砍界桩,也不拿铁镐刨土。”她袖中暗袋的土块隔着布料贴着皮肤,“你带十个人,顺着山脊的缓坡往上开,那边土松但坡度小,不容易出事儿。”

  石伢子眼睛一亮:“我懂了!福女是要绕开这处险坡?”

  “对。”苏惜棠扫过人群里缩着脖子的几个青壮,“再让猎户们轮班巡山,每两个时辰换一拨。要是看见外村人往这边晃悠,立刻来报。”

  日头西斜时,苏惜棠踩着暮色回了家。

  关凌飞正在院门口劈柴,墨影卧在柴堆旁,见她回来,尾巴尖儿晃了晃算是打招呼。

  她把袖中暗袋的土块倒在灶台上,又从米缸里舀出半捧赵德禄石灰窑附近的红黏土——两种土搁在一起,红砂的颗粒大小、颜色深浅竟分毫不差。

  “赵德禄?”关凌飞劈柴的手顿住,柴刀“咔”地嵌进树墩,“上月他想买村北的荒坡烧石灰,你没应他。”

  “他阻工是想逼村民退怯,再借山崩说山魈作祟,到时候他就能打着‘除妖’的旗号占山。”苏惜棠捏起两块土块对光看,“可他没想到,这红黏土倒成了把柄。”

  关凌飞突然攥住她手腕,指腹蹭过她被荆棘划的细痕:“明日我跟石伢子一道上山,墨影也去。”

  “好。”苏惜棠反手握住他粗糙的掌心,“但今晚我得进空间看看。”

  月上柳梢头时,苏惜棠裹着被子缩进空间。

  那株老桃树的根须已穿透壁垒三寸有余,银白根须上沾着星星点点的荧光,像撒了把碎钻。

  她蹲下身,指尖刚碰到根须,空间里的灵气突然翻涌,原本清冽的空气里多了丝甜腥——是地髓芝的味道!

  她想起白日里从药铺顺来的灵稻幼苗,忙从空间角落的陶瓮里取出。

  那株半尺高的绿苗刚被她种在根须附近,叶片立刻挺得笔直,嫩黄的根须竟主动朝着银白根须的方向钻去。

  次日清晨,她把苗拔出来时,根须上沾着三四颗蓝莹莹的光点,凑近闻还有山泉的清冽。

  “这空间是地脉的脐带。”她对着铜镜喃喃,镜中玉佩的纹路不知何时多了道金线,“吸收灵机反哺作物,要是能连通地髓泉……”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关凌飞裹着夜露进来,肩头的粗布褂子浸着血,墨影跟在他脚边,脖颈的毛炸着,显然刚打过架。

  “崖底有个隐洞。”他扯下褂子,露出肩头一道深可见骨的抓痕,“墨影扒开碎石才发现的,里面有半人高的兽骨,碎陶片上烧着‘守山’俩字,还有块铜牌……”他从怀里摸出块锈迹斑斑的铜牌子,“我擦干净了,你看。”

  苏惜棠接过铜牌,上面“守山”二字苍劲有力,边缘刻着缠绕的藤蔓纹——和她空间里老桃树的枝桠纹路一模一样!

  “吴大有今早去了赵家窑。”关凌飞咬着布条让她敷药,“我让石伢子带着俩小子盯着,他跟赵德禄在窑房里说了小半个时辰,出来时手里攥着个布包。”

  苏惜棠的指尖轻轻抚过铜牌,玉佩突然烫得惊人。

  她想起山姥姥临终前攥着她的手说“莫要信山外的富贵”,想起空间里老桃树第一次显灵时,花瓣里映出的地髓泉——原来这山的秘密,才刚掀开一角。

  窗外山风骤起,吹得窗纸“哗啦”作响。

  墨影突然竖起耳朵,朝着村北方向低吼。

  关凌飞抄起墙角的猎刀,刚要出门,就听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福女!福女!”是石伢子的喊叫声,“村、村口来了五六个外乡汉子,跟着吴大有往山上跑呢!”

  苏惜棠把铜牌塞进衣襟,转头对关凌飞笑:“看来有人等不及了。”

  关凌飞替她系紧围腰,猎刀在掌心转了个圈:“我在前头挡着,你带着村民往后撤。”

  “不。”苏惜棠摸出袖中那把从空间带出来的灵稻苗,“这次,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山风卷着夜雾扑进来,吹得灶台上的油灯忽明忽暗。

  远处传来零星的喝骂声,混着碎石滚落的声响,像极了有人在黑暗里磨着刀,等着天一亮,就把这山的秘密,连皮带骨地剜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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