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小心！”一直紧随王奕侧翼的聂菁菁，几乎是本能地，用尽全身力气将王奕猛地推开！

　　没有思考，没有犹豫。

　　那是一种烙印在骨子里的忠诚与守护。

　　“砰！”

　　子弹穿透肉体的闷响，在空旷的厂房里格外刺耳。

　　聂菁菁身体一震，鲜血瞬间从她胸口洇开，染红了她的衣服。

　　她看着王奕，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是溢出一口鲜血，缓缓倒了下去。

　　王奕被推得一个趔趄，愕然回头，正好看到聂菁菁缓缓倒下的身影，她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极其浅淡的笑意。

　　几乎在枪响的同一瞬间，封北辰如同鬼魅般从高处索降而下，精准地一枪打在了谢燃拿枪的手上。

　　外围的保镖小队也迅速涌入，控制了局面。

　　“菁菁！！！”王奕目眦欲裂，嘶吼着冲了过去，不顾流弹，一把接住聂菁菁软倒的身体。

　　聂菁菁躺在王奕怀里，剧痛让她脸色惨白，呼吸急促而困难，鲜血不断从嘴角溢出。

　　她看着王奕，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气若游丝，却带着一种解脱般的平静：

　　“老大……我的命……是你给的……”

　　“从那个……烂泥潭里……捞出来的……”

　　“现在……我……不欠你了……”

　　“告诉……小江……对不……”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眼神开始涣散。

　　她的手，无力地垂落。

　　眼睛，缓缓闭上。

　　“菁菁！聂菁菁！撑住！我不准你死！听到没有！” 王奕疯狂地按压着她的伤口，试图止住那汹涌而出的鲜血，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泪水混合着灰尘和血迹模糊了她的视线。

　　周诗雨也冲了过来，看着眼前惨烈的一幕，捂住嘴，眼泪夺眶而出。

　　周围的枪声似乎变得遥远，王奕的世界在那一刻，只剩下怀中迅速失去温度的躯体和无边无际的悔恨。

　　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眼泪汹涌而出，砸在聂菁菁苍白却带着笑意的脸上。

　　谢燃被裴清晏和季婉越死死押住跪在地上，他看着王奕悲痛欲绝的样子，脸上却露出了一个诡异而满足的笑容。

　　“王奕……你赢了局面……但我毁了你在意的人……值了……”

　　王奕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嗜血的野兽，死死盯住谢燃。

　　那眼神里的冰冷和杀意，让久经黑暗的谢燃都感到一阵寒意。

　　“谢燃。”王奕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穿透力，“你，不该动她的。”

　　这个“她”，既指周诗雨，也指刚刚为她牺牲的聂菁菁。

　　话音未落，王奕动了！

　　她的速度快到了极致，如同瞬移，手中的匕首脱手飞出，化作一道银光，精准地钉入了谢燃手腕！

　　“啊！”谢燃惨叫一声。

　　王奕甚至没有去看结果，在匕首脱手的瞬间，人已如同炮弹般冲到谢燃面前，一记凌厉的膝撞狠狠顶在他的腹部！

　　谢燃呕出一口酸水，身体弯成了虾米。

　　王奕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抓住他的头发，狠狠向下一按，同时抬起膝盖！

　　“咔嚓！”鼻梁断裂的脆响令人牙酸。

　　谢燃满脸是血，痛苦地蜷缩在地。

　　王奕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胜利的快意，只有无尽的冰冷和毁灭。

　　她抬起脚，踩在谢燃唯一完好的那只手上，缓缓用力。

　　“啊——！！！”谢燃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指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这一下，为了菁菁。”王奕的声音如同寒铁。

　　她没有直接杀他，因为那样太便宜他了。她要让他活着，承受比死亡更痛苦的代价。

　　王奕闭上眼，将翻涌的情绪强行压下，再睁开时，已恢复了作为“夜璃”的冷硬。

　　她对着通讯器，声音沙哑却清晰：

　　“暗影听令，清扫战场，确保无遗漏。目标人物谢燃，移交相关部门，我要他……生不如死。”

　　“是！”

　　后续赶来的医疗团队迅速将聂菁菁送往医院，但所有人都知道，希望渺茫。

　　医院抢救室外的红灯亮起，又熄灭。

　　走廊上的空气凝重得让人窒息。

　　王奕靠墙站着，身上还沾着聂菁菁的血，眼神空洞，仿佛灵魂都被抽走。

　　周诗雨紧紧握着她的手，无声地给予支持，但自己的脸色也同样苍白。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得到消息的小江跌跌撞撞地跑来，脸上毫无血色，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菁菁呢？她怎么样？王奕！你告诉我！” 小江抓住王奕的手臂，声音尖锐而颤抖。

　　王奕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无尽的痛苦在眼中翻涌。

　　就在这时，抢救室的门打开了，主治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脸上带着沉重和无力，对着充满期盼的众人，缓缓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医生的声音低沉而疲惫，“子弹太靠近心脏位置，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我们，真的无能为力。请节哀。”

　　这句话如同最后的判决，瞬间击垮了所有人。

　　小江呆呆地站在那里，仿佛听不懂医生的话。她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对钻石耳钉。

　　过了好几秒，小江的身体猛地一晃，几乎瘫软下去，被旁边的宋星妩及时扶住。

　　“不……不可能……菁菁……” 小江摇着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就在这时，一名护士从抢救室探出头，红着眼圈轻声问道：“请问，哪位是江知意？病人……最后时刻，想见你。”

　　“我！是我！” 小江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挣脱搀扶，跌跌撞撞地冲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内，无影灯已经熄灭，只剩下一些仪器的幽光。

　　浓重的消毒水气味混合着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

　　聂菁菁安静地躺在手术台上，身上盖着白布，只露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仿佛只是睡着了。

　　小江的脚步顿住，颤抖地看着满地的血迹和纱布，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她走到手术台边，伸出手，想要触碰聂菁菁的脸，却又害怕惊扰了她。

　　“菁菁……” 小江的声音破碎不堪，泪水如同决堤般涌出，“别怕……我在，我在这里……”

　　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呼唤，聂菁菁的眼睫极其微弱地颤动了一下，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视线已经模糊，但她能感觉到小江的存在。

　　她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嘴唇翕动，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小江……对……不起……”

　　“没能……见证老大的幸福……”

　　“也无法……给你幸福了……”

　　她顿了顿，积蓄着最后的力量，眼中充满了无尽的眷恋和歉意：

　　“小江……对不起……”

　　“忘了我……吧……”

　　话音未落，旁边的心电监护仪上，那代表生命跃动的曲线，猛地拉成了一条笔直而刺眼的红线，同时发出尖锐、绵长、宣告生命终结的“嘀——”声。

　　这声音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入了小江和王奕的心脏。

　　聂菁菁走了。

　　带着对王奕的忠诚与报答，带着对小江的无限爱意与亏欠，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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