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白云古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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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如墨,浓重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未惊澜背着君墨轩,每一步都踏在生死边缘。

  麻潭山中的惊天变故仍历历在目——清商子那宛若神迹的跨界一击,撕裂夜空的炽白光柱,以及吉备真备那难以置信的惊骇表情。更可怕的是体内焚玉诀疯狂反噬带来的灼骨之痛,仿佛有无数烧红的钢针在经脉中游走,每一次呼吸都带来钻心的疼痛。这些感受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她近乎崩溃的神经,几乎要将她彻底淹没。

  离开麻潭山范围已有十余里,周遭景观逐渐变化,不再是荒芜的乱石峭壁,开始出现了稀疏的林木和蜿蜒的荒野小径。但这些许的变化并未带来任何安心感,四下依旧寂静无人,只有夜枭偶尔的啼叫和风吹过草叶的沙沙声,反而更添几分凄清诡异。

  未惊澜的视线已经模糊,重影连连,耳中嗡鸣不止。

  她知道,自己快到极限了。必须立刻找个地方疗伤服药,否则不仅君墨轩性命不保,她自己也会被焚玉诀彻底烧干生命精元,油尽灯枯。这个认知如同鞭子般抽打着她早已疲惫不堪的身心,迫使她继续前进。

  强撑着最后一点清明,未惊澜目光艰难地扫过四周。夜色中,远处山坳隐约露出的一角残破飞檐吸引了她的注意。像是一座荒废的山神庙或土地祠。

  有屋檐遮蔽,总好过暴露在荒野。她不知道,那座看似普通的废庙,实则是曾经香火鼎盛的白云古寺,如今虽已荒废,却仍保留着几分往日的庄严气象。

  她咬紧牙关,舌尖尝到一丝腥甜,用疼痛刺激自己保持清醒,踉跄着朝那个方向挪去。脚下的路崎岖不平,好几次她都险些摔倒,但想到背上的君墨轩,又硬生生稳住身形。

  短短百来步距离,此刻却漫长得如同天堑。当她终于拖着两人撞开白云古寺那吱呀作响的木门,跌入满是灰尘和蛛网的殿内时,最后一丝力气也耗尽了。

  她重重摔倒在地,却仍下意识地用身体护住了背上的君墨轩,自己承受了大部分的冲击。灰尘被激起,在从破窗漏下的月光中飞舞,如同无数细小的精灵。

  “咳……咳咳……”未惊澜剧烈地咳嗽起来,鲜血再次从嘴角溢出,眼前阵阵发黑。她能感觉到体内的焚玉之火仍在肆虐,归元守心丹的药力如同薄纱般勉强覆盖在灼热的疼痛之上。

  她不敢昏迷。她恐怕自己倒下之后就一睡不起,谁来照顾君墨轩?这个念头支撑着她,让她在极度的痛苦中保持着一丝清醒。

  挣扎着翻身,将君墨轩轻轻放平在地。就着微弱的月光,她看清了他惨白的脸和心口那愈发清晰的诡异光斑。那光斑似乎还在微微蠕动,像是有生命般在他的皮肤下游走,看得人头皮发麻。未惊澜的心沉了下去——这邪术比她想象的还要诡异可怕。

  “清商子前辈的丹药……”未惊澜颤抖着手从怀中摸出那两枚丹药。动作间,她的手臂传来撕裂般的疼痛,那是强行运转焚玉诀带来的后遗症。

  归元守心丹色泽温润,散发着令人心安的药香。紫蕴涤邪丹则呈深紫色,表面有云纹般的光泽,药气清冽中带着一丝锐利。两枚丹药在月光下泛着微弱的光芒,仿佛是黑夜中唯一的希望。

  没有时间去找无根水了!现在这个样子也没有雨下。

  未惊澜毫不犹豫地将那枚“归元守心丹”放入自己口中,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温和却强大的药力迅速涌入四肢百骸,如同干涸大地突逢甘霖,勉强压制住体内肆虐的焚玉之火,将她从即刻毙命的边缘暂时拉了回来。

  但这感觉就像是用水浇泼熔岩——瞬间的缓解之后,是更加汹涌的反扑。焚玉诀的反噬太过霸道,归元守心丹只能争取时间,而非根治。

  接着,她看向那枚“紫蕴涤邪丹”,又看向昏迷不醒的君墨轩。他的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只有心口那诡异的荧光证明生命还在挣扎。

  “外敷三分,内服七分……”她喃喃重复着清商子的嘱咐,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

  没有工具,她直接用手小心翼翼地将那枚紫蕴涤邪丹捏碎。奇异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令人精神一振。她估算着分量,将大约三分之一的药粉仔细地、均匀地洒在君墨轩心口那发光的位置。

  药粉触及皮肤,竟发出极其轻微的“滋”声,那蠕动的荧光仿佛被灼烧一般,猛地一缩!君墨轩即使在昏迷中也痛苦地闷哼一声,身体微微抽搐。

  她不敢停顿,尽管每一动作都带来钻心的疼痛。她抬起君墨轩的头,将剩余七份药粉尽数倒入他口中。然而君墨轩牙关紧咬,好似没有知觉一样,根本无法吞咽。

  情况紧急,未惊澜略一迟疑,随即俯身,以自己的口唇渡入少许清水——那是她水囊中最后一点存水——强行将药粉助他冲服下去。这个亲密的接触在生死关头显得无比自然,她只希望能将药效最大限度地送入他体内。

  做完这一切,未惊澜终于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君墨轩身旁,大口地喘息着,汗水混着血水浸湿了身下的尘埃。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正在迅速流失,如同沙漏中的沙子,所剩无几。

  药力开始发作。

  君墨轩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东西在挣扎,心口的荧光明灭不定,与紫蕴涤邪丹的药力激烈对抗。他的表情痛苦万分,眉头紧锁,喉咙里发出无意识的嗬嗬声,仿佛在与看不见的敌人搏斗。

  而未惊澜体内,归元守心丹的药力正在与焚玉诀的毁灭性能量拉锯,每一次交锋都带来巨大的痛苦,如同将她的经脉反复撕裂又勉强粘合。她蜷缩着身体,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试图用外在的疼痛分散注意力。

  破庙之外,夜风呜咽,穿过残破的门窗,发出如同哀嚎般的声响。风中似乎夹杂着别的什么声音——远处狼群的嚎叫?还是追兵的脚步声?未惊澜无法确定,她的感官因伤痛而变得混乱。

  她强忍着剧痛,侧耳倾听,警惕着任何可能的动静。吉备真备虽废,但那些所谓的“他们”的渗透,清商子前辈最后的警告犹在耳边。这个世界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和危险,表面的平静下暗流涌动。

  她不知道这荒山野岭是否还有追兵,也不知道自己和君墨轩能否挺过这一关。双重危机下,希望渺茫得如同风中残烛。

  艰难地挪动身体,未惊澜靠坐在冰冷的墙壁上,将君墨轩护在自己身前所能及的范围。一只手无力地按在自己剧痛的心口,另一只手则紧紧握住了身旁的剑柄——尽管她此刻可能连举起它的力气都没有了。

  目光紧紧锁定在庙门和窗户的方向,眼神却依旧锐利如鹰。月光在她脸上投下坚毅的阴影,血污和灰尘掩盖不住她眼中的光芒。那是绝不屈服的光芒,是即使面对绝境也要搏出一线生机的决绝。

  夜色深沉,白云古寺如同茫茫大海中的一叶孤舟,在风雨飘摇中艰难前行。而船上的两个生命,正以惊人的意志与命运抗争,等待着黎明的到来,或者永恒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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