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日后谈与梦

　　结局拿到了！！日后谈！日后谈！！现在，让我们看看日后谈——

　　成为神明的玩家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无垠的璀璨星空，仿佛整个宇宙都在她的注视下缓缓呼吸。

　　而在她的下方，是无数微缩的命运如同蛛网般交织延伸。

　　她能看到他们的未来，现在，以及过去，那些抉择与后果，全都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但是她却无法干预他们的任何选择。

　　每当她恶趣味地想要轻轻拨动某人命运，都会发现自己的指尖如同穿过雾气般穿过那些光影。

　　由于寿命无穷长，她开始乐此不疲地观察着世界里的人的生命运行轨迹。

　　起初，观察人类的生活轨迹还带着几分新奇，就像孩子观察蚂蚁搬家般。

　　她看到太宰治和中原中也在街头相遇，两人激烈地争吵。

　　太宰脸上挂着那副令人恼火的假笑，而中也的拳头紧握，青筋暴起。

　　魏尔伦表情很不好看。

　　她看到兰波在首相府熬夜批改文件，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周围的人们都在尽力辅佐他。

　　——毕竟，这是她亲自选定的继承人。

　　与谢野晶子还是去做了无国界医生。

　　她看着他们的生活轨迹，他们的未来，他们的过去，他们自始至终的生活。

　　但很快，这种观察就变得索然无味。所有人的命运都像是一卷早已录制好的胶片，按部就班地放映着。

　　按理说，以人类的意志成为神明，此刻早该被永恒的孤独逼至疯狂。

　　但是玩家无所谓，对她来说，这只是游戏而已。

　　而且她无比确定，这个世界确实走向了真正的社会主义。

　　千年之后，国家的概念彻底消失，新生儿由统一的社会抚养体系培育。

　　一群满怀理想的人们管理着这个世界，他们的眼中闪烁着纯粹的光芒。

　　从小接受的教育让他们拥有超乎寻常的同理心和道德准则。

　　后来，人类终于冲出地球，成为星际种族。

　　所有的决策都是为了整个人类文明的福祉。

　　这是个完美的结局，玩家十分满意。

　　玩家从电脑前站起身，感觉传来一阵腰酸背痛。

　　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她玩了12个小时。

　　她放下鼠标，原本想给小林发消息分享通关超棒结局的喜悦，但是现在激动的心情已经平复。

　　最后只是简单截了张结局图发过去，就踩着拖鞋去洗漱了。

　　关灯，她像一具尸体般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把被子的两个角仔细地掖在肩下，确保不会有任何缝隙能让风钻入。

　　这种睡姿总能给她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她闭上了眼睛。

　　在她闭眼的一瞬间，周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翻涌着，黑色的雾气发出了粘腻的声音，古怪的让人不知所措。

　　就在她闭眼的瞬间，房间的空气中似乎有什么在翻涌。

　　角落中，黑色的雾气无声地蠕动，发出粘稠的、令人不安的细响。

　　但她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然后，她开始做梦了。

　　有趣的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正在做梦。

　　她很少做这样的梦，或者说，她很少记得自己做过梦。

　　周围是一片灰蒙蒙的雾气，她看不清楚，于是她伸手挥了挥，雾气似乎淡去了一些。

　　下一秒，强烈的失重感猛地袭来，她不断下坠，却奇异地没有感到恐惧，直到落在另一个灰蒙蒙的空间里。

　　她开始漫无目的地行走。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一个橘发的身影，正坐在一台老式电视机前。

　　在那片灰暗的世界里，那抹橘色鲜艳得刺眼，仿佛是整个梦境中唯一的色彩。

　　哇，橘色头发真的好显眼啊。

　　她忍不住这样想。

　　那人离电视屏幕很近，近得几乎要贴上去，也不知道电视里在播放什么那么吸引他的注意力。

　　玩家好奇地凑过去，想看看他在看什么，却发现屏幕上只有不断闪烁的雪花。

　　“你在看什么？这样的电视节目很有趣吗？”

　　她开口询问。

　　坐在那里的人明显被吓了一跳，猛地转过头来。

　　直到这时，玩家才看清他的眼睛部位覆盖着如同铅笔画上去的横条纹，密密麻麻地遮挡住了他的双眼，就连样貌都因为横条纹的而模糊了。

　　奇怪的是，尽管看不见他的眼睛，玩家却莫名觉得那应该是蓝色的。

　　如同暴风雨前的大海般深邃的蓝色。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有这个感觉。

　　“你是谁？！”那人的声音带着警惕。

　　“我吗？”

　　对面看不清眼睛的人点了点头，在他脸上的横条纹也跟着他上下动。

　　让玩家看不到他眼睛的任何一个部位。

　　“我叫■■。”

　　在玩家说出自己名字一瞬间，她的名字被消音了。

　　咦？

　　“我叫■■。”

　　玩家再次重复一下自己的名字，但不出所料，依旧被消音了。

　　那人依旧“注视”着她，仿佛根本没有听见她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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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玩家思考片刻，随意地说道：“你叫我什么都可以，A，B，你甚至可以叫我存在X。”

　　“好的。”

　　对面的人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称呼。

　　于是她乘胜追击问道：“那我可以坐你旁边吗？”

　　“可以。”

　　得到允许后，她在他身旁坐下，和他一起盯着那台满是雪花的电视。

　　周围依旧雾气弥漫，所有的方向感都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身体也没有什么力气。

　　在撑着脸看了一会儿无聊的雪花屏，她又忍不住转过头问道：“这个电视有什么好看的吗？感觉好无聊。”

　　“不无聊，里面播放的是上一任首相大选时的录像。”

　　那个人的嘴角还噙着一抹笑，声音里带着一种奇异的温柔。

　　即使说着这样的话，他那被条纹覆盖的“目光”依旧没有从电视上移开。

　　仿佛这是他目前最重要的事情一样。

　　“冷泉忧木的大选吗？”

　　玩家用手臂支撑着自己的上半身，斜睨着他的后脑勺和那台破旧的电视机。

　　这样子的话，他和她的身高刚好差不多了。

　　也让他们的视线几乎平行。

　　听到这个名字，那人又一次转过头来。

　　眼睛上的横条纹不安地扭动着，像是孩童拙劣的涂鸦。

　　他问：“你认识她？”

　　“啊，毕竟是前任首相，我应该是认识的。”

　　“什么是‘应该认识’？”

　　“毕竟是前任首相，她在位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的记忆力又不太好，嗯，所以我总对自己的记忆不抱自信。”

　　对于那个人的疑问，她随便编了点话，搪塞过去，立刻转移话题。

　　“那你为什么要看她的竞选录像？为什么不直接去找她？”

　　“做不到。”

　　“哦。”

　　那个人平静的回答，玩家也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答案。

　　两人之间重新陷入沉默，只有电视机发出的如同故障般的嘈杂噪音在空气中振动。

　　又过了一会儿，玩家又感觉无聊了，她再次扭过头问他：“所以，你喜欢她吗？”

　　“你到底是在说什么？！！”

　　那个人反应特别激烈，脸上覆盖住眼睛的横条纹，疯狂地扭曲跳动。

　　橘色的发丝都快要炸开了。

　　感觉毛茸茸的。

　　玩家这样想。

　　“所以不喜欢吗？”

　　“不。”

　　这次他都回答的很快，声音里带着破罐破摔的坦然。

　　他坦然的说：“我喜欢她，她是很好的人，没有人能不喜欢她。”

　　“那她应该也喜欢你。”

　　“……我不知道，或许吧。”

　　他的情绪突然低落下来，那些躁动的条纹也恢复了平静。

　　他重新坐正，继续“注视”着那个早已经故障的电视。

　　“她为了这个世界和她的理想，选择……抛弃我。”

　　玩家觉得自己有义务安慰一下他。

　　于是她伸出手，在他背上拍了拍，像好哥们一样揽着他肩膀，另外一只手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不要对自己那么没自信啊，毕竟我也很喜欢你。”

　　“你的喜欢对我来说好像没有用。”

　　那个人似乎感觉到了有意思，忍不住低低的笑起来，笑声里带着一丝苦涩。

　　玩家继续靠近他，侧过脸，想去看他的表情，但不出意外的是脸上的条纹依旧挡住了他的眼睛。

　　“怎么会没用呢？我的好感度要是达到满级，可是会给你金奖券，说不定还能去巧克力工厂参观呢～”

　　“抱歉了，我不喜欢巧克力。”

　　“我知道，但是你真的不确定吗？”

　　“……我不知道。”

　　“嗯——”

　　玩家拖长了音调，直视着他那被覆盖的“双眼”，“可凡人的爱没有那么神秘，当你感受到了，那它就真实存在过。”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你敢说你从来没有感受过到她对你的偏爱吗？”

　　“……我有过。”

　　“大声点！”

　　“我有感受过。”

　　“听不见！没力气！这么小声还想谈感情？！”

　　“哈哈，算了吧。”

　　那人学着她之前的样子，用手撑住身体，仰头望着不存在的天空，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深沉的疲惫。

　　“我现在真的没有力气说这些了。”

　　“哦。”

　　玩家无所谓地应了一声。

　　“那我走了，这个东西我就带走了，毕竟人不能永远活在过去，总要向前看的。”

　　她突然站起身，一把抱起那台电视机，连带着下面破旧的桌子一起举了起来，转身就要往回走。

　　就在这时。

　　那人身上突然迸发出红色的光芒，试图阻止她带走电视。

　　但那股力量在接触到她时便消散无踪，没有任何效果。

　　于是，他只能伸手抓住她的衣角，没有回头，他说：“留下来吧，别带走它。”

　　“其实……我一直很后悔。如果当时我能早点回来，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如果我一直陪在她身边，陪着她走到最后，她的最后记忆里，会不会有更多美好的片段？我……”

　　“好了，我不想听这些。”

　　玩家打断了他，“说到底，这只是我的梦吧？现在我要走了。”

　　这个梦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长了，梦里的一半时间都在看那个没有画面的电视。

　　于是她把电视放回原位，打算去别的地方看看。

　　任性的玩家向来随心所欲。

　　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橘色的青年缓缓站起身，双手插进口袋。

　　在她彻底消失的刹那，整个梦境开始崩塌。

　　那些灰色的雾气疯狂地翻涌，电视机发出最后一声刺耳的噪音，然后彻底沉寂。

　　他说：

　　“无脸人小姐，不要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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