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曦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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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梁玉潇再次睁开眼睛时,那蚀骨的寒冷和令人窒息的黑暗已如潮水般退去。映入眼帘的,是精致繁复的拔步床顶,暗红色的木质雕刻着缠枝莲纹,厚重而华美,却也像一座无形的牢笼。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雅的暖香,是上好的银霜炭混合着某种安神香料的味道,与她记忆(或者说,是这具身体原主残留的记忆)中佛堂那腐朽的檀香和灰尘味截然不同。
她被包裹在柔软温暖的锦被里,身下是丝绸的床单,触感细腻光滑。这与佛堂那粗糙冰冷的地板,形成了天堂与地狱般的对比。
她微微转动僵硬的脖颈,视线所及,皆是古意——黄花梨木的梳妆台上放着菱花铜镜,一旁的矮几上摆着雨过天青色的瓷瓶,插着几支半开的梅花。窗外透进来的光线,被细密的窗棂切割成柔和的模样。
这就是……她这一世的家。
一个念头尚未转完,一张放大的、写满焦虑与关切的脸庞便凑到了眼前。
是墨兰。
她的脸色依旧苍白,眼底带着浓重的青黑,显然是未曾安眠。发髻有些松散,几缕碎发垂在颊边,更添了几分脆弱。但她看着醒来的女儿,那双漂亮的杏眼里,不再是昨夜的疯狂与绝望,而是小心翼翼、近乎卑微的欣喜。
“小四……你醒了?”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颤抖。她伸出手,指尖微凉,极轻极轻地碰了碰梁玉潇的脸颊,仿佛在触碰一件极易碎裂的珍宝。
梁玉潇没有像普通婴儿那样回应以啼哭或咿呀。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墨兰,那双属于新生儿的、本该纯净无暇的眸子里,没有懵懂,只有一种超越年龄的、冷静到近乎审视的平静。
这眼神,让墨兰的心猛地一揪。
她想起了昨夜,女儿被抱回来时,那浑身冰凉的触感,那微弱到几乎感受不到的呼吸。也想起了自己不顾一切冲进佛堂时,那撕心裂肺的恐惧。
差一点……只差一点,她就永远失去这个孩子了。
而这一切,源于丈夫的愚昧,妾室的挑唆,也源于……她自己的软弱和妥协。
一股混杂着后怕、愧疚与某种难以言喻的决心的情绪,在她胸中翻涌。
旁边的周妈妈见状,连忙端上一碗温热的米汤,陪着笑脸劝道:“大娘子,四姑娘既醒了,便是吉人天相。您也守了一夜了,快歇歇吧,老奴来喂四姑娘吃点东西。”
墨兰却像是没听见,她固执地从周妈妈手中接过那只小巧的玉碗,用银勺舀起一点点稀薄的米汤,笨拙地、试探性地递到梁玉潇的嘴边。
她的动作有些僵硬,带着从未亲自哺育过孩子的生疏,眼神里却充满了某种孤注一掷的坚持。
梁玉潇看着她,看着这个美丽、脆弱,却又在昨夜爆发出惊人力量的母亲。
她张开了嘴,接受了那勺温热的流食。
米汤顺着喉咙滑下,带来一丝真实的暖意和生机。
佛堂的劫难是结束,更是开始。
正当墨兰全神贯注于怀中的幼女时,门外传来一阵细碎而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丫鬟压低声音的提醒:“大姑娘、二姑娘、三姑娘,慢些,夫人和四姑娘在歇息呢……”
帘子被“哗啦”一声掀开,三个小小的身影依次跑了进来。
为首的是个约莫七八岁的女孩,穿着藕荷色的小袄,梳着双丫髻,眉眼间已有几分墨兰的轮廓,却更显沉稳。她是大姐,梁玉清。她停下脚步,规规矩矩地对着墨兰行了个礼,声音清脆:“女儿给母亲请安。”
她身后跟着一个五六岁的女孩,是二姐梁玉涵,她有些怯生生地看了看床上的墨兰和婴儿,也小声跟着行礼,眼睛却好奇地往襁褓那边瞟。
最小的那个,看起来才四岁左右,是三姐梁玉澜。她没那么多规矩,直接就想往床边扑,被眼疾手快的奶娘一把捞住,急得直跺脚。
若是往日,墨兰见到女儿们,心情大约会是复杂——既有为人母的天然情愫,又会下意识地用林噙霜那套“争宠工具”的理论去衡量她们的价值,难免带上几分焦躁与功利。
但此刻,刚刚经历过失而复得的巨大冲击,看着眼前这三个健康活泼的女儿,墨兰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泡软了。她脸上露出一丝真正舒展开的、带着疲惫却无比真实的笑容,不似平日里那种维持风度的假笑。
“都起来吧。”她的声音依旧沙哑,却温和了许多,“过来看看你们妹妹。”
得了允许,三个女孩立刻围了上来。
梁玉清作为长姐,表现得最为克制,她只是微微探身,仔细端详着婴儿的小脸,小声评价道:“母亲,妹妹长得真小。”语气里带着一丝属于孩子的好奇和一点点身为长姐的责任感。
梁玉涵胆子小些,躲在姐姐身后,只露出一双大眼睛,小声说:“妹妹在睡觉吗?”
而最活泼的梁玉澜,已经挣脱了奶娘的束缚,踮着脚尖,伸出小手指,想要去碰碰婴儿的脸颊,嘴里嘟囔着:“她好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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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兰看着她们,心中百感交集。就在昨天之前,她或许还会因为她们都是女儿而暗自神伤,觉得是她们“挡”了她生儿子的路。可经过佛堂那一夜,一种更原始、更强大的情感在她心中苏醒——这是她的骨肉,是她拼了命也要保护的孩子。
她轻轻调整了一下怀抱的姿势,让梁玉潇的小脸更能被姐姐们看见。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躺着的梁玉潇,眼皮颤动了几下,再次缓缓睁开了眼睛。
这一次,她的目光不再是空茫的,而是带着一种清晰的、冷静的审视,逐一扫过围在床边的三张陌生的小脸。
三个姐姐都愣住了。
尤其是梁玉澜,她保持着伸手想碰的姿势,呆呆地看着妹妹那双过于清亮的眼睛,一时间忘了动作。
梁玉潇的视线最后落在了离她最近的、带着怯怯神情的二姐梁玉涵脸上。她看着这个女孩眼中纯粹的、不掺杂质的关切,然后,极其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梁玉涵像是被这个微小的回应鼓励了,脸上瞬间绽放出一个羞涩又惊喜的笑容。
墨兰看着围在床边的三个女儿,又低头看了看怀中这个历经劫难的四女儿,心中涌起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轻轻抓起怀中婴儿那只软绵绵的小手。
她的动作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和温柔。
首先,她将那只小手,引向年纪最大、神情也最沉稳的女孩。
“小四,”墨兰的声音依旧沙哑,却放得极柔,“这是你大姐姐,我们梁家‘玉’字辈的长女,名‘清’,梁玉清。”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倚重,“她性子稳妥,乳名叫‘宁宁’,是你爹爹希望她一生安宁。你日后,要多听宁姐儿的话。”
小小的手指无意中触碰到了梁玉清(宁宁)的手背。这位名唤“宁宁”的长姐,人如其名,先是微微一怔,随即脸上露出一个安宁的、略显腼腆却十分温暖的笑容,她甚至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指尖,轻轻回碰了一下那只更小的手,仿佛在许下一个无声的守护承诺。
接着,墨兰又将四女儿的手转向那个眼神怯生生、带着几分柔弱的二女儿。
“这是你二姐姐,”墨兰的语调更加温和,“名‘涵’,梁玉涵。她心思细腻,最是贴心,” 说到这里,墨兰的语气里染上一丝怜惜,“她生下来时身子弱些,乳名便叫‘婉儿’,盼她温婉康健。你瞧,她是不是很温柔?”
梁玉涵(婉儿)似乎被母亲罕见的柔情感动,胆子也大了些,她主动伸出自己的小手指,勾住了妹妹那软乎乎的手指,轻轻摇了摇,眼中满是新奇与欢喜,那怯怯的神情也化开了一抹甜意。
最后,墨兰的目光落在那个最是按捺不住的三女儿身上,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和无奈:“这个猴儿是你三姐姐,名‘澜’,梁玉澜。她呀,乳名叫‘闹闹’,最是个坐不住的,日后你可别学她。”
小玉澜(闹闹)一听提到自己,立刻忘了规矩,咯咯笑着凑上前,用自己的脸蛋飞快地蹭了蹭妹妹的小手,那温热柔软的触感让她笑得更欢了。
做完这一切,墨兰将四女儿的小手轻轻收回,贴在自己心口,仿佛这样才能确认这个孩子的真实存在。
就在这时,最活泼的三姑娘玉澜(闹闹)按捺不住好奇心,扒着床沿,奶声奶气地问:“阿娘,四妹妹有乳名吗?她叫什么呢?”
墨兰被问得一怔。她光顾着后怕和庆幸,竟真的还没来得及想乳名这件事。她脸上掠过一丝茫然,随即化为温柔的歉意,轻轻摇头:“娘……娘还没想好呢。”
这句话像是一颗小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了层层涟漪。
“没想好?”玉澜(闹闹)立刻瞪大了眼睛,小脸兴奋得泛红,“那我帮妹妹想!叫……叫‘圆圆’!她的脸蛋白白的,像汤圆!”她说着,还伸出小胖手想在自己脸上比划。
“不好不好,”二姑娘玉涵(婉儿)细声细气地反对,她绞着自己的衣带,怯怯地看了一眼墨兰,又迅速低下头,小声提议,“叫……叫‘暖暖’好不好?佛堂好冷,希望妹妹以后都暖暖的。” 她的话里带着一种与她年龄不符的感同身受的怜悯。
一直安静稳重的大姑娘玉清(宁宁)微微蹙着秀气的眉毛,认真思索了一下,才用她那带着稚气却努力模仿大人沉稳的语调说:“三妹妹的‘圆圆’太过随意,二妹妹的‘暖暖’虽好,但不够庄重。依我看,不若叫‘康康’,惟愿妹妹从今往后,身体康健,无病无灾。” 她说完,还求证似的望向墨兰。
“康康也好!”玉澜(闹闹)立刻倒戈,然后又马上提出新想法,“或者叫‘胖胖’!胖乎乎的好养活!”
“闹闹!”玉清(宁宁)忍不住拿出长姐的派头,轻声呵斥了一句,“哪有姑娘家叫胖胖的。”
玉澜(闹闹)不服气地撅起了嘴。
看着三个女儿为了妹妹的乳名叽叽喳喳、认真争论的模样,墨兰那颗被冰封了许久的心,仿佛被注入了丝丝暖流。这种充满生气的、平凡的喧闹,是她过去在林噙霜的教导下,从未认真品味和珍惜的。
她的目光再次落回怀中婴儿的脸上。小家伙不知何时已经醒了,那双清澈的眼睛静静地睁着,居然也像是在听着姐姐们的讨论,目光在三个姐姐之间缓缓移动。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房门被不轻不重地推开了。
一道修长的身影立在门口,逆着光,看不清表情,但那熟悉的轮廓和身上传来的淡淡熏香气,让房间内的空气瞬间一凝。
是梁晗。
叽叽喳喳的声音戛然而止。
玉清(宁宁)最先反应过来,立刻收敛了神色,规规矩矩地站好,小声唤道:“爹爹。”玉涵(婉儿)则像受惊的小兔子,飞快地躲到了大姐身后,只露出一双眼睛。连最闹腾的玉澜(闹闹)也下意识地闭了嘴,不安地揪着自己的衣角。
墨兰抱着孩子的手臂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一瞬。她抬起头,看向门口的丈夫。昨夜的疯狂、绝望和质问还历历在目,此刻面对他,心头涌上的是一阵冰冷的疲惫和一丝尖锐的嘲讽。
他来了。
不是在她拼命哭喊时,而是在一切尘埃落定,在她这个“失了体统”的正妻需要有个台阶下,而他这个嫡子也需要维持表面和睦的时候,他来了。这是来施恩,也是来确认他的权威。
电光火石间,墨兰脑中闪过许多——她那个不顶用的娘家兄弟盛长枫,指望不上;她眼前这三个尚且年幼、需要她庇护的女儿;还有怀中这个刚刚从鬼门关抢回来,连乳名都还没来得及起的四丫头……
她不能倒,更不能在这个时候和梁晗彻底撕破脸。为了她的女儿们,她必须把这个“台阶”接住,甚至要演得心甘情愿。
想到这里,墨兰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嘴角极其勉强地、努力地向上牵起一个细微的弧度,那笑容苍白而脆弱,带着刻意示弱的姿态。
“官人来了。”她的声音放得轻软,带着产后的虚弱,仿佛昨夜那个状若疯魔的不是她本人。她微微侧身,将怀中的襁褓稍稍托起一些,是一个展示的姿态。
“您看看老四吧,”她垂下眼睫,目光落在婴儿脸上,语气里听不出怨怼,只有一种认命般的柔顺,“折腾了这一遭,总算……是平安抱回来了。还没起乳名,姐妹们正商量着。”
她没有提佛堂,没有提争吵,只是轻描淡写地用“折腾”二字带过,将一个受了委屈却选择隐忍、一心只记挂孩子的妻子形象,扮演得恰到好处。
梁晗站在门口,看着屋内这一幕。妻子憔悴虚弱却强撑笑颜,三个女儿怯生生又难掩依赖地看着他,以及那个被紧紧抱在怀里、似乎睡得正酣的婴儿。一种混合着些许愧疚、大量松了口气以及习惯性的掌控感的心情,让他紧绷的脸色缓和了下来。
梁晗见墨兰如此柔顺地接了台阶,心头那点因昨日她顶撞而生的不快,也散了大半。他脸上终于露出了进门后第一个真切的笑意,带着几分在子女面前惯有的、居高临下的慈爱,目光转向三个还在为乳名纠结的女儿。
“哦?”他笑眯眯地,刻意用轻松的语气问道,“我们宁姐儿、婉儿、闹闹,都给妹妹起了什么好名字啊?说给爹爹听听。”
稳重的宁姐儿见父亲问话,端正了小身子,认真地回禀:“回父亲,女儿觉得叫‘康康’甚好,寓意妹妹身体康健。”
她话音刚落,闹姐儿就迫不及待地挣脱了婉儿的手,扑过来抱住梁晗的腿,仰着小脸急切地嚷道:“不好不好!爹爹,叫‘胖胖’!妹妹胖乎乎的多可爱!叫胖胖!”
躲在墨兰身后的婉儿一听,细弱的眉头皱了起来,也顾不得害怕,小声却坚定地反驳:“不要胖胖!不好听……”她求助似的看向墨兰,小手紧紧攥着母亲的衣袖,“阿娘,叫‘暖暖’好不好?”
三个小姑娘,一个主张庄重康健,一个坚持圆润可爱,一个心心念念温暖呵护,谁也觉得自己的主意最好,互不相让。宁姐儿试图跟妹妹们讲道理,闹姐儿只管跺脚嚷嚷,婉儿则委屈巴巴地扁着嘴,眼看就要掉金豆子。
看着眼前这叽叽喳喳、天真烂漫的一幕,梁晗最后一点紧绷的神经终于彻底松弛下来。家族内的暗流,似乎都被这单纯的争吵隔绝在了门外。他朗声笑了起来,连日来的烦闷竟被冲淡了不少。这种被儿女环绕、为这等“小事”争执的烟火气,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属于“家”的、平淡却真实的暖意。
他弯腰,轻轻捏了捏闹姐儿气鼓鼓的小脸,逗她道:“胖胖?哪有姑娘家叫这个的,你妹妹长大了要怨你的。”
闹姐儿不依,扭着身子不依。
梁晗又看向墨兰,见她只是温柔地看着孩子们争吵,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真实的笑意,便知她心中已无芥蒂。他心情更佳,目光落在她怀中安睡的婴儿身上,沉吟片刻,做出了决断。
“宁姐儿的‘康康’虽好,略板正了些。婉姐儿的‘暖暖’贴心,却稍显小气。闹姐儿的‘胖胖’……”他失笑摇头,直接否决。
他看向墨兰,语气温和,带着一家之主的定论口吻:“不若……便叫‘曦曦’如何?梁玉潇,小字曦曦。愿她此生,如晨光般充满希望,前路一片熹微光明。”
“曦曦……”宁姐儿轻声重复,觉得这名字既温和又大气,点了点头。
婉儿也细声跟着念,觉得这名字听起来很安稳,破涕为笑。
只有闹姐儿还撅着嘴,小声嘟囔:“胖胖也好听嘛……”但见父亲已经决定,也不敢再闹。
梁晗看着眼前妻女,其乐融融(至少表面如此),心中颇为自得,自觉处理得当,维系了家庭的体面与和谐。他又逗弄了孩子们几句,便心满意足地转身,打算去书房歇息,享受这难得的安宁时刻。
他没有看到,在他转身之后,墨兰脸上那抹温顺的笑意缓缓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平静。她低头看着怀中的“曦曦”,眼神复杂。
而梁玉潇(曦曦)则在他宣布这个名字时,再次睁开了眼睛,冷静地注视着那个被称为“父亲”的男人的背影。
曦曦,晨光么?
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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