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鏖兵峡谷

　　坚壁清野的策略开始产生效果。

　　前线斥候和胡栓子、阿史那啜传回的情报都显示，吐蕃大军的后勤补给似乎遇到了麻烦，推进速度有所放缓，小股部队的渗透侦察活动则变得更加频繁。

　　这印证了李默的判断，吐蕃确实在寻找玉门关以外的突破口。

　　而鹰嘴崖所在的野马河谷方向，压力与日俱增。

　　胡栓子再次派来信使，语气紧迫。

　　“大都护，鹰嘴崖外围发现吐蕃精锐斥候活动痕迹，数量不少，身手狡黠，像是在寻找绕过鹰嘴崖主防线的路径。末将判断，敌军主力可能很快就会抵达！”

　　李默站在沙盘前，目光锁定在鹰嘴崖附近的一条分支峡谷——断肠谷。

　　这条峡谷比主道更加狭窄险峻，并非理想的进军路线，但如果敌军派出精锐部队，不惜代价从此处穿插，确实有可能绕过胡栓子的主力防线，直插安西软肋。

　　“看来，吐蕃的‘梵天卫’或者他们的精锐，坐不住了。”

　　李默眼中寒光一闪。

　　被动防守，等待敌军来攻，不是他的风格。

　　他要用一场主动的、凌厉的打击，告诉吐蕃人，安西的每一寸土地，都是他们的坟墓。

　　“传令！”

　　李默的声音在议事堂内回荡。

　　“命胡栓子，继续坚守鹰嘴崖主阵地，吸引敌军注意力。”

　　“命阿史那啜，加大在野马河谷外围的游弋力度，制造我军主力仍在河谷外围活动的假象。”

　　“王朗，镇守安西，协调全局。”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将领，最终落在刚刚护送第一批新式“震天雷”来到议事堂外的周老匠师和石磊身上。

　　“周老，第一批‘震天雷’，有多少可用？”

　　“回大都护，加班加点，赶制出三百枚！引信和外壳都按您的要求改进了，威力比吐蕃的陶罐强得多！”周老匠师语气带着疲惫，更带着兴奋。

　　“好！”李默点头，“全部带上！”

　　他看向麾下几名跃跃欲试的将领。

　　“点齐一千五百精锐！全部配备神臂弩和环首刀！携带这三百枚‘震天雷’！”

　　“目标，断肠谷！”

　　“我要亲自去会一会吐蕃的所谓精锐！”

　　命令下达，军队迅速集结。

　　李默亲自挑选的这一千五百人，大多是跟随他出生入死的“烽火团”老底子，以及军中最为悍勇的锐士。

　　他们沉默地检查着装备，将一枚枚用厚纸和薄铁皮卷制、形状规整的“震天雷”小心地放入特制的皮囊中，挂在腰间最顺手的位置。

　　石磊看着忙碌的军队，突然拉住周老匠师，指着“震天雷”的引信部位，比划着说道。

　　“这里……可以……再套一个……薄铁皮卷的……小帽子……下雨……也不怕……”

　　周老匠师眼睛一亮！

　　“防雨帽！妙啊！石小兄弟，你真是天才！快，立刻给所有‘震天雷’加上！”

　　工匠们立刻就地取材，用边角料制作简易的防雨帽，套在引信上。这个小改进，或许在关键时刻就能决定胜负。

　　李默赞许地看了石磊一眼，翻身上马。

　　“出发！”

　　队伍趁着夜色，悄然离开安西镇，没有走大路，而是沿着隐蔽的小径，直扑断肠谷。

　　断肠谷，名副其实。

　　谷道狭窄，最宽处不过十余丈，两侧是近乎垂直的峭壁，怪石嶙峋。

　　李默将部队埋伏在峡谷中段两侧的峭壁之上和岩石之后。

　　这里是他精心选择的伏击点，谷道在此处有一个明显的弯折，而且相对狭窄。

　　“所有人，隐蔽好！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暴露！”

　　“弩手占据高位，瞄准谷底！”

　　“‘震天雷’准备，听我号令，统一投掷！目标，敌军队伍中段和后段！”

　　命令被低声传递下去。

　　战士们如同岩石般潜伏下来，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李默趴在一处视野开阔的岩石后，目光如同鹰隼般盯着峡谷的入口。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

　　山谷中只有风声呜咽。

　　一天过去了，峡谷入口毫无动静。

　　有的士兵开始有些焦躁。

　　李默却依旧沉稳。

　　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也相信胡栓子和阿史那啜能够将敌军逼向这个方向。

　　第二天下午，太阳西斜。

　　峡谷入口处，终于出现了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是吐蕃的斥候！

　　他们极其谨慎，进入峡谷后，仔细地查看着地面和两侧峭壁，动作专业。

　　李默和埋伏的战士们屏住了呼吸。

　　吐蕃斥候探查了一番，没有发现异常，向后方发出了安全的信号。

　　片刻之后，黑压压的吐蕃军队，如同一条毒蛇，开始涌入断肠谷！

　　他们清一色的轻甲，装备精良，行动迅捷，眼神凶悍，显然不是普通的吐蕃步兵。

　　队伍中，还有几十个穿着特殊黑袍、上面绣着火焰和神眼图案的士兵，他们被保护在队伍中间，气息格外阴冷。

　　“梵天卫！”李默眼神一凝。

　　果然来了！

　　这支吐蕃精锐的人数大约在两千左右，他们行进速度很快，但队形保持得相当严密。

　　当他们的前锋即将通过弯道，中军和后队完全进入伏击圈时，李默猛地站起身，发出了信号！

　　“放！”

　　一声令下，峡谷两侧峭壁上，数以百计的神臂弩同时发射！

　　密集的箭雨如同死神镰刀，瞬间覆盖了谷底的吐蕃军队！

　　“有埋伏！”

　　“结阵！快结阵！”

　　吐蕃军队虽然遭遇突袭，但反应极快，立刻举起盾牌，试图组成防御阵型，显示出极高的军事素养。

　　然而，李默为他们准备的，不仅仅是箭雨。

　　就在吐蕃军队因为箭雨而出现短暂混乱，阵型收缩的瞬间，李默发出了第二道命令！

　　“‘震天雷’！投！”

　　刹那间，埋伏在两侧峭壁上的安西锐士，纷纷掏出腰间的“震天雷”，用火折子点燃引信，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向着谷底敌军最密集的区域投掷下去！

　　数百个黑点带着嗤嗤燃烧的火星，如同死亡的蜂群，从天而降！

　　“那是什么？！”

　　“是唐军的妖法！”

　　吐蕃士兵惊恐地看着那些落下的物体。

　　轰！轰！轰！轰——！！！

　　一连串远比吐蕃爆炸陶罐猛烈、密集得多的爆炸声，在狭窄的峡谷中轰然炸响！

　　地动山摇！

　　火光冲天！

　　浓烈的硝烟味瞬间弥漫开来！

　　改良后的新式火药，赋予了“震天雷”恐怖的威力！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在峡谷中来回震荡，无数尖锐的铁屑、碎瓷片如同暴雨般向四周激射！

　　吐蕃军队精心组织的盾阵，在如此密集的爆炸面前，如同纸糊一般被撕碎！

　　残肢断臂混合着鲜血和泥土四处飞溅！

　　惨叫声、爆炸声、岩石被震落的哗啦声，交织成一曲地狱的挽歌！

　　那些被重点照顾的“梵天卫”，虽然个人武艺高强，但在这种无差别的饱和打击下，同样损失惨重，黑袍被撕烂，露出里面惊骇欲绝的面容。

　　“第二波！投！”

　　李默冷酷的声音再次响起。

　　又是一轮“震天雷”如同冰雹般落下！

　　峡谷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熔炉，吞噬着生命。

　　吐蕃军队的建制被打乱，士气彻底崩溃。

　　“撤退！快撤退！”

　　“魔鬼！唐军有魔鬼！”

　　残存的吐蕃士兵哭喊着，如同无头苍蝇般向着来路溃逃。

　　“弩箭覆盖！一个不留！”

　　李默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幸存的安西弩手们冷静地瞄准，将一支支复仇的弩箭射向那些溃逃的背影。

　　战斗持续时间并不长，但极其惨烈。

　　当爆炸声和喊杀声渐渐平息，峡谷内只剩下燃烧的残骸和遍布谷底的吐蕃尸体。

　　浓重的血腥味和硝烟味混合在一起，令人作呕。

　　李默走下岩石，踏入这片修罗场。

　　安西战士们开始打扫战场，确认战果。

　　“大都护，初步清点，歼灭吐蕃精锐约一千八百人，包括至少三十名‘梵天卫’！缴获装备无数！我军伤亡不足百人！”

　　一名校尉兴奋地前来汇报。

　　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李默点了点头，脸上却没有太多喜色。

　　战争，从来都是残酷的。

　　他走到一具穿着黑袍的“梵天卫”尸体旁，蹲下身，仔细查看。

　　他从对方怀中搜出了一些奇怪的符箓和一小瓶散发着刺鼻气味的黑色液体。

　　“这就是他们的依仗吗？”李默若有所思。

　　“大都护，此地不宜久留，吐蕃主力可能很快会得到消息。”副将提醒道。

　　“嗯。”李默站起身，“带上伤员和缴获，特别是‘梵天卫’的物品，立刻撤离！”

　　队伍迅速行动起来，带着胜利和缴获，消失在断肠谷的另一端。

　　峡谷内，只留下满目疮痍和死寂。

　　这一次鏖兵峡谷，新式“震天雷”初露锋芒，以其恐怖的威力，重创了吐蕃一支主力精锐，极大打击了敌军的士气和计划。

　　消息传回，必将震动吐蕃大营。

　　而李默也通过此战，验证了新武器的威力，并获取了更多关于“梵天卫”的线索。

　　安西与吐蕃的战争，进入了新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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