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真相

　　林小玉身上那股浓得化不开的阴煞之气，黑沉沉地缠绕在她周身。

　　像是湿冷的雾气贴着皮肤爬行，可那所谓的“大师”居然毫无察觉。

　　显然，这人连天眼都没开，顶多算是个江湖上混饭吃的半吊子。

　　跟着马大师进了屋，他装模作样地转了半圈，东看看西摸摸。

　　最后竟只是叹了口气，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说道：

　　“这是病，你们还是赶紧去大医院查查吧。”

　　这话一出，林父顿时急了，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

　　“我们前两天刚去了市南医院，做了全套检查，医生都说没问题，让回家好好休息就行！”

　　老者却只是慢悠悠地摇头，眼神里透着几分怜悯：

　　“她这不是普通的病，是病入膏肓，五脏六腑都被感染了，再拖下去，神仙难救。”

　　话音未落，罗经理立刻接上：

　　“马大师，您既然来了，不如也帮我侄女看看？”

　　“她最近总是昏昏沉沉的，脸色也不对劲。”

　　马大师这才抬眼扫了林小玉一眼，轻描淡写地说：

　　“小姑娘这个年纪，为了瘦身，节食伤了气血，虚得很正常。”

　　“多吃点补的，睡好觉，自然就好了。”

　　这话听着像是关心，实则敷衍得连空气都懒得回应。

　　罗经理忍不住看了张青一眼，眼神里满是无奈与焦灼。

　　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什么也没再说。

　　既然没看出个所以然，罗经理还是照例付了五百块辛苦费。

　　马大师收了钱，跟着介绍他的朋友匆匆离开。

　　送走这群“高人”后，罗经理终于忍不住问张青：

　　“张工，你真确定小玉有问题？不会是咱们太紧张了吧？”

　　张青站在院中，目光如刀，斩钉截铁地点头：

　　“快则明天，慢则后天，真相一定会浮出水面。”

　　接下来的一整天，他披着一件旧斗篷，像只沉默的夜枭，在村子四周来回游荡。

　　每一块青石板、每一堵老墙缝、每一处荒废的宅角，他都不曾放过。

　　他想从这片沉寂的土地里，挖出哪怕一丝线索。

　　可现实却一次次将他推回原地——什么都没有发现。

　　夜深人静，他拖着疲惫的身子躺下，脑海中却依旧翻涌着不安。

　　晚上，他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林家母女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上，脸色青灰，双眼空洞，仿佛灵魂早已被抽离。

　　张青蹲在她们身边，想去把他们推醒，却无论如何也迈不开脚步，于是他猛然一声大喊……。

　　喊声惊动得他自己从梦中醒来。

　　隔壁的罗经理也被吓了起来，推门冲进屋时，见张青抽着烟。

　　他走上前，拍着张青的肩，声音低沉却温暖:“说不定明天就好了呢？”

　　“你想想，你能一眼看出小玉不对劲，这本身就是天意。”

　　“老天爷不会绝人活路，总会留条缝的。”

　　张青抬起头，勉强朝他笑了笑，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那一夜，谁都没睡踏实。

　　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晨风拂过湿漉漉的屋檐，雨终于停了。

　　张青照例起了个大早，走到院坝边上盘腿坐下，闭目调息，运转丹田中的真气。

　　微凉的空气灌入肺腑，让他混沌的脑子渐渐清明。

　　两个小时后，罗经理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欲言又止。

　　就在这时，屋里突然传来林父撕心裂肺的吼声：

　　“小杉！快来！小玉不行了！”

　　两人脸色骤变，拔腿就往屋里冲。

　　只见林小玉蜷缩在床上，眉头紧锁，脸色发青，嘴唇泛紫。

　　浑身止不住地抽搐，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死死掐住了喉咙。

　　张青二话不说，立刻将体内仅存的真气汇聚掌心，轻轻覆上她的额头。

　　温润的气流缓缓渗入，片刻后，林小玉的呼吸终于平稳了些。

　　勉强喝下一口热水，脸色也稍稍回暖。

　　可张青心里清楚，他这点真气，不过是杯水车薪。

　　刚才那短短几息的施救，几乎耗去了他近半的真气，根本撑不了多久。

　　走出房间，他再没力气去开启天眼搜寻线索。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连续两天的探查一无所获，他那一鼓作气的决心已经快到了极限。

　　他随手搬了张木凳，坐在院坝中央，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影发呆。

　　天空渐渐亮起，薄雾如纱，缓缓从河面退去。

　　山后，一点微光悄然浮现，像是大地睁开了眼睛。

　　半小时后，太阳终于从后山那片被砍伐过的松林缺口处跃出。

　　第一缕金光如利剑般刺破晨雾，斜斜地洒在林家屋顶，整座屋子瞬间被镀上一层耀眼的金边。

　　张青怔怔地望着那束光，心头忽然一阵恍惚。

　　仿佛连日来的压抑、焦灼、绝望，都被这晨光一点点洗去。

　　又过了二十分钟，阳光愈发炽烈，照得人睁不开眼。

　　就在他准备收回视线的刹那——

　　天眼，竟然自行开启。

　　那一刻，他看见了这几天来都没见到的景象：

　　金色的阳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穿透松林缺口，照进整个寨子。

　　一夜积聚的水脉灵气正从地底缓缓升腾，本该顺着地势自然流转，从林家屋后的山林之间逸出。

　　可林家的房子偏偏建在最高处，屋顶高过山脊，正巧卡在灵气外泄的“气口”之上。

　　更致命的是，那刺目的朝阳，正直直打在屋顶瓦片上。

　　像一堵无形的墙，硬生生将升腾的水脉灵气压回地面！

　　灵气遇阳光，瞬间转化，化作阵阵阴气，如黑雾般向下沉降，尽数汇聚在林家宅院之中。

　　女子本就属阴，体质偏寒，若再长期居于这种阴气淤积之地，无异于雪上加霜。

　　气血被蚀，神魂受困，身体机能自然快速衰败，直至油尽灯枯。

　　张青死死盯着那片被阳光“封印”的屋顶，双眼干涩刺痛，却仍不肯移开半分。

　　直到视线模糊，泪水滑落，他才猛地闭上眼，喉头滚动，喃喃自语：

　　“找到了……我终于找到了。”

　　下一秒，他猛然睁开眼，像是被雷劈中，整个人从凳子上跳了起来，仰天大喊：

　　“我找到了！真相就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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