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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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步入巷口，便望见苏明玉正缓步走向老宅，不时回首张望，似是沉浸在往事之中。何严没有惊扰她，只是默然跟随其后。当苏明玉发现老宅门扉紧锁时，怔怔地立在门前出神。何严静候片刻，待她回神后才上前开门。

　　今天不用上班？何严边引她进屋边问。

　　上午处理完工作就过来看看您。苏明玉随他走进客厅。

　　何严让她稍坐，自己进卧室从戒指中取出一只玉镯。回到客厅后将镯子置于桌上：这个给你。

　　苏明玉端详着母亲的遗物，疑惑道：怎么想起给我这个？

　　不给你还能给谁？难道留给儿媳妇？

　　妈要是知道您把镯子给我，肯定会不高兴。

　　何严笑道：那倒未必。虽说她待你严厉，但心里始终记挂着亲闺女。

　　苏明玉凝视玉镯陷入沉思，片刻后推却道：还是您收着吧。

　　真要我留着给儿媳妇？

　　不想给就自己珍藏也好。

　　何严收起玉镯：那就先保管着，等你想要时再说。

　　苏明玉莞尔：爸，我发现妈走后您变得更有主见了，处事也稳妥许多。

　　没了你妈管束，自然就恢复正常了。何严打趣道。

　　这样我也放心了。苏明玉正色道，不过还是要提醒您，存折、证件、房本这些重要物品务必妥善保管，特别是身份证，若被冒用办理信用卡就麻烦了。

　　都收拾得妥帖着呢，丢不了。何严从容应答。

　　苏明玉点头说：“那就行。”

　　何严道：“你今天来得正好，不然我还得打电话找你。”

　　苏明玉问：“怎么了？”

　　何严道：“我之前不是说过吗？过些天我要去你那儿住一阵。我已经决定了，一个星期后搬过去，顺便把这老房子重新粉刷一下，收拾收拾。”

　　这件事何严昨天坐在客厅里就琢磨过。今天除了办卡，原本还想拉网线，可看这房子那么旧，就算装修，也只有一楼这点地方，客厅厨房都像过道似的，装修完和整栋楼也不协调。何况他在这世界只待一年，装不装修实在没什么必要。再加上还打算去苏明玉家住一阵，在这的时间就更短了。想来想去，何严决定等去苏明玉家住的时候，把房子重新粉刷一遍，回来住也舒服点。今天出门转了一圈，回来再看这房子，越看越显旧。正好苏明玉来了，何严就干脆下了决定。

　　苏明玉一听笑了：“那不如现在就跟我走呗，还等一个星期干嘛？老宅交给我，我找人帮你弄。”

　　何严道：“上午我去听了评弹，很久没听了，感觉还挺好。接下来几天我还想去听，老宅离那近，从你那边过去不方便。所以等一星期后我再去，先听个尽兴。”

　　苏明玉笑了：“我妈一走，你可真是彻底放松了。行，一周就一周，到时候我来接你。”

　　何严点头：“好。”

　　苏明玉又在老宅待了一会儿，和何严聊了聊才离开。

　　苏明玉走后，何严想舒舒服服待着，这才发现除了卧室那张床，老宅里根本没地方能躺。昨天苏明哲在的时候，他还以为是有人在旁边待着不自在，加上房子又小又旧。现在才明白，根本不是那回事。

　　这已经不是刷不刷墙的问题了——就这么小的地方，再怎么装修也不可能宽敞漂亮到哪去，更别提舒服了。就算加上二楼那三间房，也只是稍好一点，每个房间依然不大，跟楼房比是强些，可如今只剩下一楼的过道和一间卧室。那卧室估计原本也不是正经卧室，可能是餐厅或厨房改的。

　　这个过道最多只能把八仙桌挪进卧室，再加个榻，订做一张矮桌，不伦不类地用来吃饭，估计也就这样了。再把屋里几把椅子放两边，摆几盆花。可这样还是不舒服，没法对着电视舒坦待着。还不如在过道这儿盘个炕，那样倒是什么都够用。

　　真是太难办了。要不把电视搬进卧室？以后天天就窝在床上？

　　正想着，电话突然响了。何严掏出来一看，是苏大强以前的同事高主任打来的。

　　何严接起电话：“喂。”

　　“是。”

　　“我没事，挺好的。”

　　“不用来看我，真的不用过来。”

　　“过一阵吧，过阵咱们约个地方聚聚。”

　　“好，好，等我想好了时间，我来安排。”

　　“行。”

　　“那就这么说。”

　　“挂了。”

　　挂掉电话后，何严自语道：“都是些瞧不上苏大强的，又何必硬凑在一起。”

　　他收起手机，环顾屋子，心想算了，先不想这些，出门买点茶叶和躺椅要紧。

　　回来再把桌子挪到边上，放把躺椅，凑合在屋里看看电视也行。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实在不行还能去明成家或明玉家住，明玉不是还有个空着的别墅吗，到时候请个保姆，住那儿也行。

　　再不济自己买套房也成，不过现在也没那必要，等装修好了，自己也住不了几天，不划算。

　　何严随即出门去买茶叶和摇椅。

　　到了晚上，何严正吃饭、喝酒、看电视，苏明成和朱丽也在家吃饭。

　　朱丽一边吃一边问：“明成，你晚上给爸打电话了吗？问他吃饭没有？”

　　苏明成答：“没打，他应该饿不着吧？以前妈在的时候都是他做饭，这方面不用担心。”

　　朱丽说：“现在爸一个人了，总归不一样，你还是打个电话问问吧。”

　　苏明成点头：“行，那我打给他问问。”

　　何严这边电话响起，见是苏明成，便接起来开了免提：“喂。”

　　苏明成说：“喂，爸。”

　　何严应道：“是我。”

　　苏明成问：“天都黑了，你那边怎么样？晚上吃了吗？”

　　何严回道：“正吃着呢，一切都好。”

　　苏明成又问：“要不要我过去陪您？”

　　何严说：“不用，我自己挺好。”

　　苏明成说：“那就好，我就放心了。您继续吃吧爸，我挂了。”

　　何严应了一声“好”

　　电话挂断，他继续吃饭。

　　苏明成对朱丽说：“没事，正吃着呢。”

　　朱丽点头：“那就好。”

　　两人放心地继续用餐。

　　此时，苏明哲正在飞机上睡觉。

　　而苏明玉这时也饿了，开车转了一会儿，看到“食荤者”

　　觉得应该不错，便停车进去吃饭。

　　一夜过去，清晨来临，何严起床洗漱后，照常出门练剑。

　　苏明哲终于抵达美利坚，吴菲在出口接他，两人见面拥抱，高高兴兴一起回家。

　　到家后，吴菲问起家里情况。苏明哲经何严提醒和明成的解释，这次没把所有事都往外说，再加上何严也没提要去他们家养老的事，吴菲也就没生气。

　　两人心情都不错。

　　何严这边没什么事，也不想整天待在小屋里，就又出门溜达去了。

　　他以前虽然来过姑苏，但只是随便逛逛，而且上次来还是2000年之前，不妨再玩一遍。

　　他第一站就去了各个园林：拙政园、狮子林、留园、网师园、沧浪亭等等。

　　何严逛了一整天，晚上吃完饭又去平江路看夜景。

　　走到“食荤者”

　　门口，正巧看到苏明玉的车停在那里，他就推门走了进去。

　　服务员阿奇忙着收拾餐盘，石天冬在厨房里烹饪。何严走进餐厅，一眼就看见苏明玉趴在对座沙发上睡着了，便轻手轻脚地在她对面坐下。

　　阿奇拿着菜单正要上前，何严竖起食指“嘘”

　　了一声，伸手接过菜单。他刚用过晚餐并不饿，只点了一杯咖啡便将菜单递回。阿奇打量了熟睡的苏明玉与何严，转身走向吧台，对石天冬指了指何严的方向，告知客人点了咖啡。

　　石天冬见是位老先生安静守着苏明玉，便让阿奇去忙，自己亲手冲泡咖啡。他将咖啡轻放在桌上时，何严抬眼望去，暗忖这年轻人与明玉倒像命定的缘分。石天冬回以微笑，目光掠过苏明玉透出些许好奇。

　　杯碟轻响惊醒了苏明玉，她睁眼坐起身唤道：“爸？”

　　石天冬闻言面露诧异。何严笑问：“睡醒了？”

　　苏明玉拢了拢头发：“您怎么来了？”

　　“饭后散步看见你的车，顺道进来看看。”

　　石天冬见父女俩交谈便悄然离开。

　　“常这么累？等菜都能睡着？”

　　“只是昨夜没睡好。”

　　苏明玉整理着发丝反问，“您用饭了吗？”

　　何严端起咖啡：“吃过了，要不怎会只点这个。”

　　咖啡入口醇香，他暗想往后住在明玉的别墅，有她与小石照应倒也安适，只是让出嫁女儿养老终非长久之计。

　　苏明玉递过菜单：“这家菜品不错，您再尝些？”

　　何严摆手拒绝，她便唤阿奇点餐。父女闲谈至餐毕，苏明玉驾车送父亲归家。

　　待何严渐入梦乡，大洋彼岸的苏明哲刚走进办公室便被上司召见。领导告知他已被列入裁员名单，苏明哲愕然：“原名单并没有我啊？”

　　“未定稿前都存在变数。”

　　面对追问，上司随意敷衍几句便让办理离职。苏明哲打听后才知，因他请假期间，原定裁员人选通过积极表现留任，顶替了他的位置。

　　苏明哲心里一阵无奈，收拾完东西便回了家。吴菲下班后看到他的物品，就猜到他被裁员了。她知道苏明哲在美利坚做It的，这个年纪一旦被裁，很难再找到工作。她深吸几口气，强装镇定，安慰他说再找就是了。

　　一个星期很快过去。

　　这几天何严把想去的地方都逛了一遍，之后便待在家里。他按计划买了张塌，还把八仙桌搬进了卧室。现在他在老宅舒服多了，想喝茶看电视就上塌，想躺着就坐摇椅。院子里还添了四个灯笼，晚上亮起来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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