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分兵探秘

　　施大瑄的帅帐内，烛火将李文博因激动而略显苍白的脸映照得明暗不定。桌上摊开着那幅神秘的羊皮星图、密密麻麻的演算手稿，以及标注了那个惊人坐标的南洋海图。

　　“……将军，下官与观测员反复验算，确信无误！”李文博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但眼神却异常坚定，“此坐标点，就在苏禄海东北，这片礁群密布、海图未详之地。荷兰人如此珍藏，其背后必有惊天隐秘！或许……与前朝遗宝、乃至更玄奇之物相关！此发现，恐比眼前吕宋战事，更关乎陛下所追寻之‘大道’！”

　　施大瑄背负双手，在帐内缓缓踱步。帐外隐约传来患病士卒的呻吟和海浪拍岸的声音，更衬得帐内气氛凝重。他是一名纯粹的军人，对星象玄秘之事向来敬而远之。但陛下朱由校（陈远）对格物之学的重视，对未知事物的探索欲望，他是深知的。李文博是陛下钦点的格物院干才，其判断不容轻视。

　　更重要的是，当前战局确实陷入了僵局。强攻马尼拉代价太大，围困策略因瘟疫蔓延而效果大减，与土着联盟尚需时间验证且风险未知。舰队士气因疫病和久战而低落，急需一个突破口，无论是军事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这个突如其来的星图秘密，或许就是一个变数。

　　沉吟良久，施大瑄猛地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李大人，你所言之事，关系重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此事必须探查明白！”

　　他走到海图前，手指点在那坐标点上：“然我军主力需在此继续执行‘围点’之策，牵制西班牙人，并应对疫病，无法轻动。本将军决定，分兵探秘！”

　　他迅速下达命令：“抽调‘靖远’号！此舰乃新式大战舰中性能最佳、航速最快者，受损亦最轻。另配两艘经验丰富的海沧船随行护航。由你，李大人，全权负责探查事宜，格物院观测员及必要工匠随行。本将军再派一队五十人的精锐陆战队护卫，由千总赵铁柱率领，此人沉稳干练，可当此任！”

　　“此行任务：秘密前往坐标点，探查其所指究竟为何物！无论发现什么，记录、绘图、取样，若条件允许，尽量带回实物证据。切记，安全第一，若事不可为，即刻返航，不可逞强！”

　　“末将（下官）领命！”赵铁柱与李文博齐声应道。

　　准备工作在极其隐秘的情况下进行。为了避免动摇军心，分兵之事仅限少数高级将领知晓。“靖远”号与两艘海沧船以“前出侦察、巡弋商路”的名义，在次日黎明时分，悄然驶离了主力舰队锚地，借着晨雾的掩护，向着西北方向的苏禄海深处航去。

　　航行起初颇为顺利，碧海蓝天，风平浪静。但越是接近坐标区域，海况变得越发复杂。海图上标注的是一片空白，实际却是星罗棋布的珊瑚礁岛和暗沙浅滩，海水颜色变幻莫测，如同隐藏着无数陷阱的迷阵。

　　“靖远”号不得不放下小艇，由经验丰富的老水手在前方探路，小心翼翼地迂回前进。有好几次，巨大的船身几乎是擦着水下狰狞的珊瑚礁掠过，惊出众人一身冷汗。

　　在苏禄向导和李文博根据星图及天文观测的不断校正下，舰队在迷宫般的礁群中艰难穿行了三日。终于，在第四日午后，前方出现了一座规模不小的岛屿，与周边小礁不同，此岛绿意盎然，中央似乎还有山峦起伏。

　　而根据测算，星图指引的最终坐标，就在这座岛屿的东南侧！

　　“靠近！注意水下！各船做好战斗准备！”赵铁柱下令道，手按在了刀柄上。谁也不知道这未知的岛屿上隐藏着什么。

　　舰队缓缓靠近岛屿东南侧，这里有一片被环礁包围的、异常平静的泻湖。湖水清澈见底，色彩斑斓的鱼群游弋其间，与外界礁区的险恶形成鲜明对比。而在泻湖最深处，紧靠着岛屿悬崖下的地方，水手们发现了一个被茂密藤蔓和珊瑚半掩着的、黑黢黢的洞口——那是一个巨大的海底洞穴的入口，部分露出水面，部分隐于水下。

　　“坐标……指向的就是这里！”李文博看着手中不断比对的仪器和图纸，声音因激动而压抑。

　　赵铁柱当机立断，命令舰队在泻湖口警戒，亲自率领十余名精通水性的陆战队士兵，乘小艇靠近那洞穴入口。李文博和观测员也坚持一同前往。

　　他们划着小艇，拨开垂落的藤蔓，小心翼翼地进入了洞穴。洞内初时狭窄，仅容小艇通过，但深入数十丈后，豁然开朗，竟是一个巨大的、被穹顶覆盖的天然港湾！天光从穹顶的几处裂隙射入，映照得洞内波光粼粼。

　　而就在这洞内水湾的浅滩上，一个巨大的、前所未见的黑影，静静地搁浅在那里。

　　那并非礁石。

　　那是一艘船。

　　一艘巨大、破损严重、造型奇特的古船残骸！

　　它的船体线条流畅而怪异，不同于福船、盖伦船或任何他们已知的船型。材质非木非铁，呈现出一种暗沉的、仿佛历经无数岁月的金属光泽，却又布满了腐蚀的痕迹和巨大的裂口。桅杆早已折断，只剩下基座，船身上依稀可见一些从未见过的、扭曲的符号和纹路。

　　它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一头沉睡万古的巨兽，散发着苍凉、死寂而又令人心悸的气息。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李文博手中的罗盘在此刻疯狂地转动着，最终失去了方向。

　　“这……这是何物？”赵铁柱喃喃道，握刀的手心满是汗水。

　　李文博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爬上残骸，仔细查看着那奇异的材质和纹路，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热与困惑：“不知……此船工艺，不属于任何已知文明！它……它从何而来？为何沉没于此？与那些星图……究竟有何关联？”

　　巨大的疑问，如同这幽深的洞穴，吞噬了所有的光线，只留下更深沉的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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