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志在星海

　　紫禁城，乾清宫。

　　朱由校仔细阅读着徐光启从琼州发回的，关于与荷兰人谈判细节的密奏，脸上看不出喜怒。王体乾侍立一旁，屏息凝神。

　　“徐光启此事办得妥当。”良久，朱由校放下密奏，淡淡评价，“恩威并施，分寸拿捏得正好。荷兰人此番断臂求生，至少可保南洋十年太平。”

　　“陛下圣明。”王体乾躬身道，“如此一来，南洋大局已定。只是，那西班牙人……”

　　“西班牙人？”朱由校嘴角勾起一丝冷笑，“阿库尼亚不是蠢人，他知道该怎么做。传旨给施大瑄和徐光启，对西班牙人，条件可以比荷兰人稍宽一线，譬如赔款可减至二百八十万两，允许其保留马尼拉城及通往美洲的航线，但必须承认大明对吕宋群岛的‘保护权’，严禁再迫害华人，并开放马尼拉港为大明商船专用补给港。若其应允，便罢；若不应……”

　　他眼中寒光一闪：“待收拾完荷兰人的手尾，朕不介意让远洋水师再去马尼拉湾演武一次！”

　　“奴婢遵旨。”王体乾心中一凛，连忙应下。皇帝这是要将西洋夷狄在南洋的势力连根拔起，至少也要打得他们百年内无法翻身。

　　处理完南洋军政，朱由校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凝重：“格物院那边，李文博的最新密奏，你看过了？”

　　王体乾神色一紧：“回陛下，奴婢看过了。李大人所奏……实在骇人听闻。那异物能量基线持续攀升，且指向明确……这，这莫非真是要‘苏醒’了？”

　　朱由校没有直接回答，他站起身，走到那幅巨大的、标注了异界星图与大明现有疆域的混合寰宇全图前。他的目光，先是在南洋那片已插满龙旗的区域掠过，最终，久久地停留在那幅星图所指向的、遥远的南天极方向。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朱由校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既然它选择了在这个时代，在我大明现世，这便是天命，亦是朕的责任。”

　　他转过身，目光如炬：“拟旨。第一，准李文博所请，格物院秘研所权限再升，一切所需，无论人力物力，皆可特事特办，无需经内阁复议，直接由内帑与朕之密旨调拨。第二，命钦天监全力配合，加快‘窥天镜’研制，朕要在一年之内，看到能清晰观测南天极星域的第一手资料！第三，着令兵部、工部，秘密遴选可靠工匠及学者，开始研究李文博根据能量回路影像反推出的那些……疑似材料配方与结构原理，尝试进行小规模仿制试验。”

　　王体乾听得心惊肉跳。皇帝这是要不顾一切，全力投入对这星骸的研究了！甚至开始尝试逆向工程！

　　“陛下，此事……是否太过行险？万一……”王体乾忍不住劝谏。

　　“没有万一！”朱由校断然道，“王伴伴，你可知，这星骸所代表的，是什么？它可能蕴含着超越我们想象的能量之源，蕴含着跨越星海的航行技术，蕴含着让大明文明跃迁数个等级的钥匙！固然有风险，但若因惧怕风险而裹足不前，我大明与那些固步自封、最终亡于蒙元的弱宋何异？”

　　他走到御案前，拿起李文博绘制的那张能量回路影像图，手指轻轻拂过上面那些流动的幽蓝光路，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野心与光芒：“海洋的霸权，朕已为大明夺取。但这浩瀚星海，才是帝国未来的疆场！这星骸，便是朕投向未来的一块问路之石！无论它来自何方，是善是恶，既然到了朕的手中，到了大明的手中，它的命运，便由不得它自己了！”

　　帝心似铁，志在星海。王体乾知道，任何劝谏都已无用。他只能深深俯首：“奴婢……明白了。这就去传旨。”

　　当帝国的意志被彻底动员起来，其力量是恐怖的。无数的资源开始向格物院秘研所倾斜，大明最顶尖的工匠和学者被以各种名义征召、隔离，投入到那项绝密的“星槎”工程之中。而对南天极的观测，也以前所未有的规模和精度展开。

　　没有人知道，这条通往星辰大海的道路，最终会将大明引向何方。是辉煌的神坛，还是毁灭的深渊？但毫无疑问，帝国的龙旗，已经不再满足于仅仅飘扬在蓝色的海洋之上，它的影子，正悄然投向那无尽深邃的黑色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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