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低语侵蚀

　　南京的局面，在辉光塔的守护下，维持着一种脆弱的平衡。银色的光幕如同风暴中摇曳的孤灯，将翻涌的黑气和扭曲的阴影阻挡在外。然而，那无孔不入的“深渊低语”，却随着时间推移，展现出更加诡异和可怕的侵蚀力。

　　它不再仅仅是混乱的杂音和精神的干扰。守军的士兵们开始报告更加具体的“幻听”和“幻视”。

　　有人声称在低语中听到了已故亲人的呼唤，诱使他走出光幕；有人看到黑气中浮现出金山银海、绝世美人，蛊惑他放弃抵抗；更有人精神恍惚间，仿佛“听懂了”低语中蕴含的某些亵渎知识碎片，关于星辰的毁灭、生命的脆弱、秩序的虚妄……这些知识本身就像毒药，听得越多，理智便流失得越快。

　　格物院制作的星骸护身符，效果正在持续减弱。甚至出现了一些令人不安的案例：个别长期佩戴护身符、精神已受严重侵蚀的士兵，其护身符上的星骸粉末竟隐隐有被染黑的趋势！

　　“这低语……不仅能侵蚀心智，似乎还在尝试……污染星骸本身！”宋应星拿着几枚微微发黑的护身符，声音带着恐惧向徐光启（已返回北京主持大局）远程汇报。

　　徐光启在北京接到消息，心头沉重。这说明“湮灭之影”的力量层级，远超预估，连“秩序本源”的衍生物都可能被其缓慢转化。辉光塔能支撑多久？一旦星骸核心被污染，南京防线将瞬间崩溃！

　　与此同时，北京城内的气氛也愈发诡异。

　　虽然“深渊低语”尚未直接出现在北京，但一种莫名的焦躁、猜疑和悲观情绪，如同无形的瘟疫，在朝野上下悄然蔓延。官员们为琐事争吵不休，市井流言四起，甚至宫中当值的侍卫、太监，也时有精神恍惚、行为异常的报告。

　　朱由校敏锐地感觉到了这种变化。他知道，这未必是低语的直接作用，更像是南京那巨大“污染源”的存在，无形中扰动、放大了人性中的负面情绪，削弱了整个文明集体的“秩序”气场。此消彼长之下，“湮灭之影”的侵蚀自然会更加容易。

　　必须加快速度！

　　他不断催促骆思恭和杨涟，内厂与翰林院几乎是昼夜不停地筛查着海量信息。关于传国玉玺的线索纷至沓来，有的说被元顺帝带入漠北，葬于某处秘陵；有的说被波斯商人购走，流落西域；更有离奇的，说玉玺具有灵性，自隐于名山大川，等待真命天子……

　　真伪难辨，迷雾重重。

　　而白莲教的活动也愈发猖獗，他们似乎确信玉玺就在北方，频繁出没于长城沿线，甚至与一些蒙古部落有了接触。

　　就在这焦灼的寻找中，一份来自南京的、看似不起眼的旧档副本，被呈送到了朱由校的案头。这是永乐年间一位参与编纂《永乐大典》的翰林学士的私人笔记，其中提到，他在整理前元宫廷密档时，曾见一卷以特殊密码写就的北元文书，疑似记载了某件“国之重器”的转移路线，其最终指向，似乎是……“斡难河之源，不儿罕山”！

　　斡难河！不儿罕山！

　　那是蒙古族的发源地，成吉思汗崛起之处！

　　难道，传国玉玺真的被北元皇室带回了他们的祖地，藏匿于那片充满传说与神秘的土地？

　　这个线索，比之前任何一条都更加具体，也更加……危险。那里是林丹汗势力影响范围，是净世会残党可能盘踞之地，也是那恐怖“龙城”所在的漠北深处！

　　几乎在同一时间，骆思恭也送来密报：内厂精锐付出巨大代价，擒获一名白莲教在京津地区的重要香主。严刑之下，他吐露，白莲教高层近日得到“无生老母神谕”，称“混沌将至，真空家乡门户将开”，而开启门户的“钥匙”，就藏在“北方巨龙沉睡之地”！

　　北方巨龙沉睡之地？这与“不儿罕山”（蒙古语意为“神山”，形如巨龙）的指向，不谋而合！

　　朱由校握着那份旧档抄本，看着骆思恭的密报，眼神锐利如鹰。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指向了那个遥远而危险的漠北祖地。

　　传国玉玺，很可能就在那里。

　　但那里，也无疑是龙潭虎穴，危机四伏。

　　去，还是不去？

　　这是一个关乎文明存亡的抉择。

　　而就在他沉思之际，怀中那枚银色棱晶，毫无征兆地再次变得灼热，一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意念传递而来：

　　“……小心……‘低语’……已能……微弱……扭曲……现实……南京……出现……实体化……迹象……”

　　朱由校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低语，已经开始能影响现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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