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西山异动，古井深锁百年怨

　　澹台明镜狼狈离去，如同在看似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涟漪虽暂时平息，但深水下的暗流却愈发汹涌。云清辞在“听雨轩”轻描淡写间诛心破妄，不仅粉碎了宗社巧取豪夺的企图，更是一种毫不掩饰的警告与威慑。

　　消息虽被严密封锁，但那种无形的压力，依旧透过各种渠道，传递到了某些有心人的感知里。一时间，京城暗地里那些针对“萱草镇界佩”的小动作竟奇迹般地减少了许多，连带着“宗社”一系的人也暂时销声匿迹，仿佛被那日的三个字“凭什么”彻底压弯了脊梁。

　　云家老宅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云飞扬经过几日调养，心神恢复，虽然玉佩暂时不在手，但那份与玉相通的感觉却愈发清晰，修为竟在不知不觉中精进不少，整日喜滋滋地研究新的雕刻图样，只等妹妹“加持”完毕，再行创作。

　　然而，云清辞和沈煜辰都清楚，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寂静。真正的目标，尚未浮出水面。

　　这日深夜，龙首的加密通讯再次接入，虚拟影像上的神色比以往更加凝重。

　　“清辞，西山那边的监测点，捕捉到异常能量峰值！”龙首开门见山，调出数幅能量频谱图，“你看，位于古井封印核心区域，能量波动极其隐晦，但性质……充满了一种腐朽、怨毒的气息，与之前赤玉凶煞的暴戾不同，更像是一种积攒了数百年的深沉恶念。”

　　图像上，代表正常地脉能量的柔和曲线中，突兀地插入了几段尖锐而扭曲的黑色峰值，如同毒蛇吐信，令人不适。

　　“时间点？”云清辞目光落在那些黑色峰值上，指尖无意识地在沙发扶手上敲击着。

　　“就在澹台明镜拜访你之后不久，开始出现微弱波动，随后频率和强度都在缓慢增加。”龙首沉声道，“我们尝试用最精密的灵能探测器远程扫描古井区域，但信号受到强烈干扰，无法深入核心。派去的两名擅长潜行和阵法的精锐队员，在靠近古井百米范围后，都莫名陷入了精神恍惚的状态，被迫撤回。”

　　沈煜辰站在云清辞身侧，看着那诡异的能量图谱，眉头紧锁：“看来，澹台明镜的失败，刺激到那个老怪物了。它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了。”

　　云清辞微微颔首，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藏头露尾几百年，好不容易等到镇界石被‘污染’，龙脉被现代工程扰动的机会，刚伸出一丝触角，就又被镇界石纯净的气息惊了回去。它比我们更急。”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望向西山的方向。夜色深沉，远山轮廓在月光下如同蛰伏的巨兽。

　　“它在试探，也是在积蓄力量。那口古井，不仅仅是封印，恐怕更是它汲取外界阴煞之气，转化力量的通道。”云清辞眸中闪过一丝了然，“之前‘归一盟’四处作乱，收集生魂怨念，说不定就有部分能量，最终流向了那里，成了它的资粮。”

　　龙首闻言，脸色更加难看：“若真如此，必须尽快将其铲除！否则后患无穷！”

　　“铲除是自然。”云清辞语气依旧平静，“但要斩草除根，就得知道它的根在哪里，是什么。前朝记载语焉不详，只说是‘凶煞’，但能被镇界石碎片和龙脉逆鳞共同压制数百年前不灭的，绝不仅仅是普通的凶煞。”

　　她转过身，看向龙首：“继续监测，记录所有能量波动模式。另外，调阅所有与前朝国师、钦天监以及当时参与封印事件的高人相关的所有档案，哪怕是野史杂谈，一字不漏。我要知道，他们当年到底封印了个什么东西。”

　　“是！”龙首领命，随即又道，“那……我们是否需要在古井外围布置更强力的封印，或者主动出击？”

　　“不必。”云清辞摇头，“暂时不要刺激它。它现在如同惊弓之鸟，却又贪婪无比。我们一动，它可能缩回去，或者狗急跳墙。等它自己露出更多的破绽。”

　　她需要更多的信息，来评估这“东西”的本质和威胁等级。盲目动手，非智者所为。

　　龙首离开后，沈煜辰走到云清辞身边，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指尖微凉：“有把握吗？”

　　云清辞任由他握着，目光依旧望着西山，淡淡道：“一个被关了数百年的囚徒，就算以前再厉害，如今也只剩残魂怨念，强不到哪里去。麻烦在于，它寄生在龙脉逆鳞这等要害之处，投鼠忌器。”

　　她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而且，我总觉得，这东西的来历，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麻烦。‘异星’？‘凶煞’？前朝那些人，未必说了全部实话。”

　　沈煜辰心中一动：“你是说……”

　　“或许，那根本不是什么意外坠落的‘异星’，”云清辞眼中闪过一丝幽光，“而是被人……故意引下来的。”

　　这个猜测让沈煜辰脊背微微一寒。若真如此，那背后牵扯的因果，就更加错综复杂了。

　　接下来的几天，云清辞的生活节奏依旧慵懒，晒太阳、喝茶、看书，偶尔“指点”一下三哥的修行。但她大部分的心神，都沉浸在龙首源源不断送来的故纸堆中，以及对西山能量波动的实时监控里。

　　那些尘封的档案大多残缺不全，字迹模糊，充满了隐晦的象征和隐喻。但她凭借远超常人的灵觉和对能量本质的理解，依旧从中梳理出了一些关键信息。

　　前朝国师在封印那“异星赤玉”时，并非仅仅借助了龙脉之力，还动用了某种源自皇室的、带着血祭意味的古老秘法。档案中隐约提及“帝血为引，社稷为祭，镇厄星于逆鳞”，这绝非正道镇压之法，反而透着一股邪异。

　　同时，对能量波动的分析也有了进展。那古井中散发出的怨毒气息，并非单一属性，其中竟隐隐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却本质极高的……龙气！并非京城龙脉那磅礴中正的龙气，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霸道、却带着浓烈死寂与不甘的龙气！

　　“帝血……死寂龙气……”云清辞放下手中一份前朝皇室秘闻的抄本，眼中恍然之色一闪而过，“原来如此。”

　　她看向沈煜辰和龙首，缓缓道：“我们可能都猜错了。那古井里镇压的，或许根本不是什么域外魔头或者普通凶煞。”

　　她指尖点在监控屏幕上那不断扭曲的黑色能量峰值上。

　　“那里面困着的，很可能是一道……前朝龙魂！”

　　“而且，是一道充满了亡国之恨、被血祭秘法污染、意图借助龙脉重生甚至鹊巢鸠占的……孽龙之魂！”

　　此言一出，书房内一片寂静。

　　沈煜辰和龙首都被这个推断震惊了。

　　前朝龙魂！亡国之恨！血祭污染！孽龙重生！

　　每一个词，都代表着足以颠覆认知的秘辛和难以想象的危机！

　　若真是一道完整的、充满怨念的前朝龙魂，其本质层次，确实堪比甚至超越一般的域外天魔！它被镇压数百年而不灭，反而能缓慢侵蚀龙脉，甚至试图凝聚“伪龙之灵”，也就说得通了！

　　“所以，它才会对‘镇界石’的气息如此敏感和憎恶。”沈煜辰深吸一口气，理顺了逻辑，“镇界石稳固乾坤，守护的是当今的秩序和气运，正是它这种前朝余孽、意图颠覆的孽龙最大的克星！”

　　“没错。”云清辞眼神锐利，“澹台明镜那些宗社的人，恐怕也不知道这核心秘密，只以为是普通上古神物，还想借此复兴。殊不知，他们世代想要复兴的‘前朝’，其最后的龙魂，早已化作只想毁灭和重生的疯狂孽龙，他们若真拿到镇界石碎片，恐怕第一个就被这孽龙反噬夺舍！”

　　龙首背后惊出一身冷汗，庆幸云清辞早已看穿一切。

　　“那我们现在……”龙首看向云清辞，等待她的决断。

　　云清辞站起身，周身气息依旧平和，但那双眸子深处，却仿佛有混沌漩涡在缓缓转动。

　　“既然知道了是什么，那就好办了。”

　　她轻轻摩挲着指尖，仿佛在感受某种无形的脉络。

　　“一道失了国格、没了肉身、只剩怨念的孤魂野鬼，也敢妄称龙魂，觊觎当今龙脉？”

　　她抬步向外走去，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传入沈煜辰和龙首耳中：

　　“准备一下，明日午时，阳气最盛之时，我们去西山。”

　　“拆了那口破井，送这位‘前朝陛下’……彻底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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