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出手VS旁观

　　周围的空气仿佛被抽空了，邻近卡座的客人要么低头假装没看见，要么悄悄挪得更远。爵士乐还在流淌，却丝毫掩盖不住这角落骤然升腾的戾气。

　　就在那粗粝的手指即将碰到她肩膀的千钧一发之际，苏晚晚动了。

　　不是惊慌失措的闪躲，而是精准狠厉的反击。她的身体如同预判了所有轨迹，在对方发力前兆出现的瞬间，右手已如铁钳般扣住彪哥伸来的手腕，顺势向反关节方向一拧，同时左肘如毒蛇出洞，猛击其腋下神经丛！

　　“呃啊！”彪哥猝不及防，整条胳膊瞬间麻痹剧痛，肥胖的身躯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去。

　　而这一切，都被远处卡座里一个戴着蓝牙耳机的灰衣人用特制腕表精准记录。镜头聚焦在苏晚晚行云流水的格斗动作上，连她指尖发力的角度都清晰可辨。

　　（灰衣人对着麦克风低语：“目标出现异常战斗素养，初步判定达到特勤级水准。”）

　　与此同时，苏晚晚一直放在桌下的左手已经无声无息握紧强光手电。

　　她的脑子在飞速运转，冷静地评估着局势：一对三，空间狭窄，对方有明显的力量和人数优势，这具身体的力量和耐力远未恢复到前世水平。硬碰硬绝非上策。最佳方案是利用强光致盲和警报器制造混乱，攻击其中最弱的一环，打开缺口，迅速脱离。

　　就在她肌肉绷紧，即将行动的千钧一发之际——

　　“几位先生，请冷静。”一个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插了进来。

　　穿着笔挺马甲、打着精致领结的酒吧经理，不知何时已带着两名身材高大、面色冷峻、明显训练有素的保安，及时插入了双方之间。

　　经理脸上挂着无可挑剔的职业微笑，眼神却锐利如鹰，他微微侧身，巧妙地用身体护住了苏晚晚一侧，语气平和却带着无形的压力：“‘镜界’是朋友们小聚放松的雅处，最重清净。若有招待不周，我代酒吧向几位赔个不是。几位今晚的消费一律免单，我们吧台新到了几支难得的好酒，不如移步品鉴，给我个面子？”

　　彪哥疼得龇牙咧嘴，显然不想就这么算了，眼看到嘴的鸭子要飞，还是只如此极品的天鹅，他梗着脖子：“经理，你什么意思？这臭娘们先动的手！你看我这裤子，我这鞋！”

　　经理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身体微微前倾，用只有他们几人能听清的、带着某种暗示的低沉嗓音快速说了几句。苏晚晚超乎常人的耳力捕捉到了几个模糊却关键的音节——“……那位先生……苏家的人……”、“……给个方便，日后好相见……”。

　　彪哥的脸色瞬间变了几变，从愤怒到惊疑，再到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他混迹江湖，深知有些人确实惹不起。

　　他狠狠地瞪了苏晚晚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算你走运”，然后悻悻地朝两个同伴使了个眼色。

　　“妈的，晦气！”他啐了一口，终究没敢再纠缠，带着人骂骂咧咧地跟着经理和保安离开了。一场即将爆发的冲突，就这样被无声地化解。

　　（远处灰衣人腕表闪烁，将冲突全程连同经理的调解话语完整加密传输）

　　苏晚晚紧绷的神经缓缓松弛下来，握着手电的左手也悄悄松开，指尖微微发麻。她没有去看那几人离开的背影，目光却若有所觉地扫过远处卡座。那个灰衣人正自然地起身结账，腕表在灯光下反射出冷冽的光。

　　隔着昏暗迷离的光线，她的视线对上了一双极其漂亮、此刻却蕴满了复杂情绪的桃花眼。帽檐和口罩几乎遮住了他所有的面容，但那双眼睛，如同浸在寒潭里的星子，清晰地映照出未散尽的紧张审视、浓烈得几乎要溢出来的探究、一丝惯有的厌恶与不耐，以及……一抹连他自己可能都未曾完全理解的、因她刚才那电光火石间精准狠辣的格挡反击而骤然亮起的惊异与难以置信。

　　苏景然。

　　记忆库瞬间调取信息匹配成功。苏家二哥，顶流巨星，对原主这个“家族耻辱”向来不屑一顾，视如敝履，比那位冷面大哥苏墨琛更加直接地表达着他的反感。

　　刚才经理的及时出现，是他暗中示意。

　　苏晚晚瞬间了然。她并不意外，甚至觉得理所当然。世家大族，最重颜面。即便内部如何倾轧不满，也绝不容许自家血脉（哪怕是名义上的）在外面被这等不入流的角色随意折辱，那关乎整个苏氏家族的声誉和底线。

　　她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劫后余生的庆幸，没有对“兄长”及时援手的感激涕零，甚至连一丝久别重逢（尽管是单方面的）应有的波澜都没有。

　　她的眼神平静得像一泓深不见底的古井，映不出丝毫情绪，只有一片纯粹的、事不关己的淡漠。就像偶然瞥见路边一个陌生的、恰好帮自己挡了一下风的行人。

　　她只是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朝着苏景然的方向，微微颔首。

　　一个冷淡到近乎敷衍的致意。仿佛在说：“哦，知道了。”

　　然后，她不再停留。拿起自己的手包，站起身，随手拂了拂裙摆上并不存在的褶皱，动作流畅而从容，仿佛刚才那场因她而起的风波都与她无关。

　　她没有再看苏景然第二眼，径直朝着酒吧门口走去，高跟鞋敲击在地面上，发出清晰而稳定的“嗒、嗒”声，没有丝毫留恋，更没有丝毫想与这位血缘上的“二哥”进行任何形式交流的意图。

　　那抹窈窕而挺直的黑色背影，很快便被门廊的阴影吞没，彻底消失在迷离的夜色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苏景然僵在原地，握着那只玻璃杯，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他就这样……被彻底无视了？

　　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甚至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漠然，仿佛他苏景然，这个无数粉丝为之疯狂的顶流巨星，在她眼中，与这酒吧里任何一个无关紧要的摆设毫无区别。

　　这与他预想中的所有可能都截然不同。他以为会看到她的惊慌失措，她的泪眼婆娑，她的强作镇定，或者至少，也该有一丝面对兄长时习惯性的讨好或畏惧。

　　可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个冷淡的、近乎施舍般的点头，和一个毫不留恋离开的背影。

　　这种彻头彻尾的漠视，像一根细小的冰刺，扎进他心里，比以往她那些愚蠢的纠缠和哭闹更让他感到……不适。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混杂着被轻视的愠怒，以及那股愈发强烈的、关于“她到底怎么了”的疑问，在他胸腔里翻腾不休。

　　他烦躁地仰头，将杯中剩余的酒液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没能浇灭那股无名火。

　　他这个妹妹，好像真的……哪里不一样了。

　　不再是那个一眼就能望到底的、围绕着顾晏辰疯狂旋转的、可悲又可笑的小行星。

　　她变成了一片笼罩在迷雾中的危险海域，冷静、陌生、难以捉摸，甚至……让他这个习惯了被万众瞩目和追捧的人，第一次尝到了被彻底忽略的滋味。

　　他该怎么跟家里说？说苏晚晚在酒吧跟混混起冲突，身手利落得像受过特殊训练？说她看见他这个二哥如同看见空气，冷漠得像个陌生人？老爷子会信吗？大哥又会怎么想？

　　苏景然靠在柔软的沙发背上，闭上眼，只觉得今晚这杯为了寻求宁静而点的酒，成了最失败的选择，留下的只有满腹的疑虑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憋闷。

　　而此刻城市另一端，傅氏集团顶楼办公室的加密终端，刚刚接收到一段标注着“异常目标评估”的监控影像。一只修长的手指划过屏幕，画面定格在苏晚晚反制彪哥的精彩瞬间。

　　神秘人眼底掠过一丝兴味：“苏家这位大小姐，比资料里有趣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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